闫玉享受了一把风驰电掣的感觉,她估算不出时速,但知道这速度绝对超过马,且机械造物不知疲倦,只要太阳每天照常升起,可谓无限动力。
苟住被落下一段距离,驴开始放缓速度,慢慢停下来。
狗子追上来,吐着舌头喘着粗气。
一屁股坐下来,然后歪倒休息。
看着一副累坏的样子。
闫玉过去撸它的狗头,笑着将它抱起来,等三宝跑到近前,将狗放到牛车上。
苟住也不起来,轻轻晃了晃尾巴。
闫老二问:“这是咋了?”
“它跑累了。”
闫老二:……
可以,这很像只狗。
……
梁满山和闫老二都是第一次下乡收粮税。
和前者不同的是,闫老二连经历都没经历过,梁满山至少还清楚些里面的道道。
他嘱咐闫老二:“要是有不妥的地方,暂且先摁下,等回城再说。”
闫老二也不是单纯的小白,自是连连点头,没有不应的。
派下来收粮的衙役,虽没有李捕头那帮人和闫老二混的熟,可到底一同经历了虎踞封城,大老爷对闫户书看重,闫二这个人又挂着壮班的职,对他还算友好。
听他说这次跟来是为了买粮,几个衙役对视一眼,都道小事,包在他们身上。
闫老二知道他们是误会了,忙解释清楚,他们村子存粮不多,想再买些过冬,愿意以市价购粮,用菜换也行。
听了这话,衙役们的脸色更好。
他们虽贪,可几辈子都是土生土长的虎踞人,扒拉扒拉,哪個村子都能连上亲。
这是互惠互利的好事,他们自是乐得玉成。
官衙下来收粮,都是提前着人通知。
各个村子都要事先准备好。
人一到,直接上秤称粮,半点都不耽误。
梁满山他们只拉来一头牛车,上面放着斗和秤。
村长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热情的招呼着,在临时搭的棚子里,端茶递水,好不忙碌。
不着痕迹的塞了一圈红封。
连闫老二都没落下。
带头的衙役姓万,是皂班班头。
以往都是快班的人下乡收粮,自田大老爷上任,改了这个规矩,三班衙役他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文书都是一人当好几人用,衙役多啥,一样。
这样轮换着差事,也有一桩好处。
在收粮这件事上,捕班与皂班都是新手,糊弄上官的手段还不纯熟,前两年的粮税就比以往经年损耗小些。
田大老爷尝到了甜头,更加将换班进行到底。
皂班前年来过一回,村里头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并不意外。
万头掂量下,心里有了数,朝旁边的衙役示意一下。
后者立时会意,将大秤搬了下来。
村人们一看大秤落地,心也落了地,脸上愈发有笑模样。
万头给村长介绍:“这是新上任的梁户书,你们也认认,省得以后冲撞了。”
村长立时朝梁满山作揖:“梁户书辛苦,早就听说您的大名,今天终于见着您啦,您上座上座,这些粗活我们干就得,累您在旁边给记个数,午饭咱都安排好了,叫得城里酒楼的上等席面,您赏脸尝尝,尝尝……”
梁满山显是早有预料,看向皂班的人。Χiυmъ.cοΜ
万头开口道:“兄弟们都是能干的,保准不耽误下午的差事,要不梁户书,您赏个脸?”
梁满山笑道:“既然如此,我等叨扰了。”
“不叨扰不叨扰!”村长喜不自禁,连忙转身去张罗。
这边有了准话,家家户户便按名册上登记的顺序排好队。
粮食都是事先装好,未封袋,搬过来后,衙役让他们重新倒进另一袋子里,在这个过程中,看壳脱得干净不干净。
插手翻检后,衙役点了头,这袋粮食才会被放在大秤上。
斤两得多上些许,若是觉得不够,衙役便会摇头,脸色也会难看。
称粮的人家便战战兢兢,一个劲赔不是,再赶忙从备着的粮袋里,倒上许多……
一切都在顺利进行,不用多说什么,彼此心中都有章程。
梁满山需要做的,就是将每户人家上缴的粮食数记下。
并不是胡乱征收,官衙有自留地,一样按季耕种,按收成的两成缴税,是英王封邑关州后,定下的仁政。
仅此一项关州便万民归心,没人道一句王爷不好。
虽说这项仁政有利于民,却让英王府和各府、城衙门更加拮据。
英王不忍关州官员窘迫,便将自己的那一份也贴补出来,这才有了关州近几年勉强能支应开的好日子。
闫老二找着机会拽了村长。
村长愣了下,跟他走到一边说话。
听到这人道出来意,并一再强调会按市价收粮,村长并没有露出高兴的神色,反而有几分懊恼。
“这位兄弟,你来晚一步,我们村上多的粮食都被外府来的粮商定下了,只等缴完粮税,留下我们过冬的,就要拉走。”
“粮商?那指定不能比我收粮的价高吧?”闫老二急了,怎么还冒出个粮商来。
“没有,兄弟你出的价高,要是卖给你,我们能赚得多些,可……这都和人说好了。”
他们离着称粮的衙役不算远,让人听个正着。
“定下了?给银子了吗?没有下定光用嘴说可不行。”一个衙役撇撇嘴,觉得这村里人都是傻子,卖粮商才几个钱,闫二按市价收,他们都琢磨将家里富裕的粮食卖给他。
再说就算给了定钱又能咋地,退给他就是,多半没有文书,口头说定反悔的多着,一个外府人,还能让他翻了天?!
“倒是没给……”村长迟疑说道。
衙役立时道:“那还有啥为难,闫二兄弟他们村子来不及种粮,开出来的地全都种上了菜,你看他家牛车上装着那些,绿油油,鲜亮亮,你们的粮卖银钱也行,换了菜囤着过冬也行,多好的事。”
闫老二有眼色的将几个筐搬下来,展示给众人看。
不光村长能看到,村子里的人也看得清楚。
价比粮商高,还又能给银又能换菜,这还有啥可考虑的。
当场就有几人围了上来,问他要买多少粮,菜怎么个换法。
村长一见这情形,叹了口气。
他兄弟凑过来,小声问:“哥,这可咋整,咱可是收了人家的银子……”
“这中人费赚不着就算了,买卖既是不成,退给他就是,左右当初也没将话说死,只说帮忙劝说村里人卖粮给他,现在有人出的价比他高,他还有啥不服的,想收粮,也按着市价来,咱都乐意,卖谁不是卖。”
这一会村长也转过脑筋来。
那粮商给了他五两银子,是晃了他的眼,可仔细算算他家地不少,再加上兄弟家的,亲戚家的,多卖出的银子可比这五两多了去。
怎么算,都是卖给这姓闫的划算。
等少时有衙役透了口风给他,说这是官衙闫户书的亲弟弟,村长就更没有二话。
卖他,必须卖他!
谁拦着都不好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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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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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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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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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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