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崔郎中说,她们就竖起耳朵听,因为耳有些背,还得相互穿插着复述一遍,看看哪个地方听漏掉了。
崔郎中满耳朵就是工分工分工分。
他做的本就是静心屏息的活,心一乱,活都做不下去了。
崔娘子更是直接来到闫家的院子,名义上说是照看晾晒在闫家院子里的药材,实则是坐在院子里,一边手不闲着帮容娘子剁着猪草,一边不住的往屋子里瞧。
“这一次卖的药,是最早三天采摘回来的,收到的银钱……记的单项草药工分……工时工分……呃,这里要先算比例……”
闫玉念念叨叨着,手中的炭笔不断在纸上落下奇怪的符号。
闫向恒开始也试着计算,可实在太过繁琐,见妹妹有思路,便不出声打扰,等在一旁,候着结果。
闫玉来回验算了几次,准确无误。
呼了一口气。
“算得啦!”
大丫瞄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她今日的大字还没有完成。
闫向恒不去看那一堆看不懂的圈圈画画,直接问妹妹:“是多少?”
“1个工分二文五九,10個工分就是二十五文九。”闫玉对这个末尾的小数很介意,不能给它四舍五入,对底子薄的农家来说,一文钱都恨不得掰开花,怎么能舍掉。
要是往前进位,这个缺口谁来补?
再说,账也不是这么算的。
闫向恒先是对妹妹能算的这么‘精确’而感到惊喜,然后就是傻眼。
“这……怎么个给法?”
“先挂账。”闫玉很快有了主意。“无法结算的这部分,先挂在每个人身上,等下一次结算,再记上就是,要是还有剩,就继续等下一回。”
虽然麻烦,但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法子。
“大哥哥,大老爷给的银钱你洗刷了吗?”闫玉问道。
闫向恒点头:“都洗干净了,在院里等着晾干。”
闫玉:……
你就不怕丢了么?
不过想一想,村里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家,没有监控但有比监控还好用的老年组,天天在大石头那坐着,想偷偷摸进他家院子绝无可能。
也就放下心来。
“官衙给了我们一两三钱银,外加一吊铜钱,都是按官兑给的,要是按市价算,我们亏了一些。”闫玉眉头紧了一下又松开:“不过这都是没法子的事,好在咱们现在和外面几乎没什么银钱方面的来往,暂时可以不考虑这些。”
闫向恒:“我去和村长爷爷说,晚饭后召集各家来分钱,小二,你将账目写好。”
闫玉眼睛闪了闪,“大哥哥,你顺道将丰年喊来。”
闫向恒以为她要和他核对记录的工分,点头应下。
出了家门先去对面的梁家招呼了丰年弟,而后才到人群聚集的地方将定下发钱的时间与人说了。
梁丰年现在也多了一个随身背包的习惯,他的包是梁娘子给他缝的,参考了闫家背包的做法,中间隔开很多格子,分别放置毛笔、炭笔、砚台、墨条、竹筒、还有一样用针线缝的几个本子。
在使用炭笔上,梁丰年现在是除了闫玉一家三口之外,接受度最好的人。
要不是还要誊抄一份交给闫大伯和他爹看,他都不想再用毛笔了。
炭笔又轻,写的又快,字可以写的很小,还能看得很清楚,再方便不过。
梁丰年进来先和大丫姐姐打了招呼,然后熟稔的坐过来,问闫玉:“小二姐,你找我?”
闫玉笑得很灿烂,一股脑将面前的纸笔推过去。
“呐,这些,都是你的活,前面我写了几个,你照着这个来,要是有不清楚的地方,再问我。”
大丫顿住笔,转头看过来,目光中带着惊讶。
闫玉冲大姐姐露出一个有齿的微笑。
哈哈哈,没想到吧,她给自己找了代工。
梁丰年很实在的接过来,一看是工分,便坐直了身子,仔仔细细看前面闫玉写的几个人名。
原本采药的工分就是他在记,很快就弄明白了要怎么写。
只不过……
“小二姐,这后面的数,我不太会算。”梁丰年很小声道。
闫玉了然,三位数乘法对丰年弟弟来说有点难。
“你空着,回头我来填。”
之后闫玉便去院子里的猪圈逛了一圈。
小猪崽们前些天一直住在容嬷嬷家,才搬了来,目前看,新猪圈它们适应的挺好。
崔娘子见到她,笑得见牙不见眼。
“小二啊,你们那账算的咋样啦?”
闫玉:“姑,都算好了,你和姑父就擎等着分钱吧。”
崔娘子欢喜的不行,“唉!唉!我们等着,小二,你姑父每天三十个工分给算了吧?能兑几个铜板?”
闫玉背起小手,装模作样的摇头:“姑,你再往多了想,咋能几个铜板,也太少了!”
崔娘子呼吸都急促起来。
“那有十几个?哎呦?每天十几个,不少了不少了。”
闫玉觉得有必要先和她姑透个风,不然等分钱的时候一看比预想多出那老多,再幸福的晕过去。
她故意望了望四周,崔娘子也随着她的动作紧张起来,快走几步到了跟前,也学着她的样子,警惕的瞄着周围。
闫玉压低声音道:“姑,你得有个准备,我姑父那是一天30工分,咱们这次是算三天的,就是90工分,可不是几个十几个铜板,得上两百。”
震惊!
崔娘子的瞳孔都在颤。
声调都找不着了。
“啥?!两百!”她一下子就将自己的嘴捂住,匆忙间鼻子也在按压的范围,给自己憋了个大红脸。
“姑,你先别激动,听我说哈,这还是我姑父一个人的,你的还没算,要是加在一起,还得再多几十文。”m.χIùmЬ.CǒM
“我……我也能挣几十文?”崔娘子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晕。
“咱村子里各家都不少,不过你家最多,主要我姑父的手艺是独一份,他挣的最多,理所应当。”
闫玉心说:这还是我大狗子哥小狗子哥的工分都算在童子军里,要是孩子们的也归到各家,会更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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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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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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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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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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