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又变得一片黑暗,只能若隐若现地看见女儿倒在地上。
离末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但脚却陷进了被雨水泡得发软的泥土里,失去平衡的离末一下栽倒在了泥水上,溅起的污水也浸进了眼睛里面。
可他连擦都顾不上擦,身体就擅自动了起来,淌着泥水全然不顾地爬向了女儿,然后死死地抓住了她的肩膀,近乎疯狂地摇晃着。
可躺在地上女儿依旧是一动不动。
一切都已经晚了。
“混账!!”
为什么要做这种傻事啊!
“这样,你父亲为你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啊......”
接受了事实的离末松开了手,他什么也不敢多想,只打算接受事实。
只是被泥水蒙污的视线却变得越来越模糊,又有什么新的东西掺了进去。
“你在哭吗?”
离末的脸上突然传来一股暖意,一只温暖的手正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然后帮他擦去了粘在睫毛上的泥水。
“混账,我怎么可能会哭,我可是......哈啊?”
“唔嗯嗯......”
地上响起了极其不悦的呻吟声音,女儿像是在挣扎着一样缓缓坐了起来,然后把睡眼朦胧的视线投向了离末。
两个人都一动不动地盯着对方。
那是无比尴尬的沉默。
数秒过后,女儿才把手伸进已经快滑到肩下的衣服里挠了挠被离末捏红了的肩膀。
“我做了一个梦,但我忘记那是什么了。”
女儿呆呆地仰着脑袋说着。
“你不是已经......”
“嗝——”
嗝声打断了离末的话。
女儿扯出了那个有些可爱的嗝,和之前在背后看她颤抖的那一下简直一模一样,虽说她的样子有些可爱,但接着浓浓的酒气就传了过来,熏得离末赶紧捂上了鼻子。
“你喝酒了吗?”
“酒?没有喝!”
女儿将双手双脚一挥,孩子气地大声的反驳道,但接着便转过身,从地上捡起了一瓶还剩了一半的白酒,然后直接把瓶口对向了嘴巴,就像喝水一样把烈到烧喉的酒灌了下去。www.xiumb.com
因为刚才被泥水蒙住了眼睛的关系,离末这才注意到,地上堆满了空酒瓶。
全都是守林人之前喝的那种用土豆和谷物酿的烈酒,应该是补给员应老人的要求放进补给箱里的,可都还没来得收就全被她给喝光了。
“哈啊~”
一口气闷完半瓶白酒的女儿发出了很豪爽的赞叹声,然后若无其事地牵起了离末的衣摆擦起了口水。
“脏死了,你在搞什么啊。”
“你这身脏衣服才没资格说我呢......”女儿生气地甩下手中的酒瓶,“我要去想想刚刚做了个什么梦了,别打扰我了......”
说着就又精疲力尽似得倒了下去。
地上积了不少雨水,女儿厚厚的裙子已经浸水变了颜色,再这样睡下去不被冻死也绝对会大病一场的。
“喂!别睡在这种地方!快给我起来!”
离末拽着女儿的围巾一把把她给拉了起来。
“吵死了,我差一点就能想起来了......”
即使被离末提着悬在空中,女儿也依旧不愿意睁开眼睛,口水也顺着耷拉着的脑袋滴了下来,落在了她怀里紧紧抱着的小木匣上。
白手绢编成的小花因为沾上了口水变得无精打采。
“呜哇!”
离末惨叫着从她手里将老人的骨灰盒抢了过来。
但因为他松开手的缘故,女儿直接迎面栽进了泥水里面,发出了“啪”的一声让人听着都痛的声音。
“喂,你没事吧。”
离末伸出手想把她扶起来。
但女儿却如同触电一般突然坐了起来,接着把有些恼怒的目光投向了离末。
“你是......”
看起来她总算清醒了一些了,虽然有些担心她的鼻梁骨有没有摔断,但总比睡死在泥地上好得多吧。
“爸爸!”
完全没清醒过来啊!
“我的脸看起来很像长得跟恶鬼一样的混账老头吗!信不信我打断你的鼻梁骨啊!”
“那......老公?”
女儿眯着眼仔细看了看之后恍然大悟,表情也变得宠溺起来,还张开了双臂抱过来。
真是的。
是因为父亲的离世太过寂寞,所以就想起了人生第二个最重要的男人了吗。
真拿她没办法,就让她稍微撒撒娇吧。
“来吧。”
离末也张开双臂迎接女儿的拥抱。
我只是想帮帮她而已,完全没抱什么龌龊的想法,如果我有什么龌龊的想法就立刻让我遭报应好了。
就在离末这么想的下一瞬间,刚刚还宠溺无比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跟她父亲一样凶恶,毫不留情的一拳揍在了离末的肚子上:“把孩子还来!”
“呜啊啊——!”
离末叫的像被压扁的青蛙一样滚出去了两三圈。
说起了忘了她早离婚了!
“我还在担心你一个人跑到深山里会不会有危险,看来是我多虑了,你这身手肯定能徒手打死熊。”离末捂着肚子缩在地上。
“人怎么可能徒手打死熊啊,人家姑且也算女孩子,你这个人怎么能这么乱说话啊。”
“是是是,是我说重了,对不......”
“但是,财狼或者野猪这种还是能打死的吧。”
“那也够离谱的了好吧!”
“确实离谱了,因为你看着完全没有野猪和财狼厉害,所以我会考虑改口的。”
“我觉得离谱的是你的脑袋!已经整个被酒精击穿了吗?!还是说你就是笨蛋啊!”
“别看我这样,念小学的时候我可是考过有考过第一名的,但相当遗憾,那份荣耀已经已经随着年月沉进无尽海峡了,对了,无尽海峡到底在哪啊,我从来没去过耶。”
“谁知道啊!”
“呵。”
女儿看着离末满脸轻蔑地笑了一声。
“啊啊啊!”
不行了,脑袋好痛。
离末坐在木桩上,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说起来,你确实不是那个男的啊,接了我一拳还能活蹦乱跳的,你到底是那位啊?”
女儿满脸疑惑地把脸凑到了离末的眼前。
“胡闹了一阵子酒终于醒了吗?”
离末小声嘀咕着把女儿给推开,他催发魔力,在指尖点起了淡淡的荧光照亮了自己的脸。
“你可别说你忘了,在玉狐神社是谁哭着求着我离末来这的。”
“离末?这是什么奇怪的名字,是某种猪獾的名字吗?”
“......”
离末额头可以很明显的看到青筋正在一条一条地暴起,他正努力克制自己想要去把这个女人鼻梁骨打断的冲动。
“离末?”
“嗯?干嘛。”
“离末。”
“所以说干嘛啊!”
“嗯......”
女儿把脸凑得很近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她的脸上布满了红晕,再加上这种率直的反应着实还是让离末有点害羞,他的视线很不自然的瞟向了别处。
“真狡猾......”
“什么啊?突然的……”
“只有我在叫你的名字。”
“所以说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也叫我的名字……”
女儿凑地更近了,轻柔的嘴唇已经贴在了离末的耳朵上,温热的气息随着耳畔的细语一起流进了离末的大脑里:“我的名字是,萱叶。”
“你你你你你...你到底在说什么啊!难道酒还没醒吗?”
离末条件反射一般地从木桩上窜了起来。
萱叶似乎抓准了机会,微微前倾,把身体靠在了离末的怀里,然后从下往上抬起了视线,食指还在离末的胸口轻轻地画着圈。
“我说,要不要...跟姐姐一起干点坏事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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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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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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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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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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