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贴着地面躺着,一动不动。
不,这样说不太准确。
他的身体还没有死,已经变成死灰色的眼睛里还在不停的渗出泪水。
正确来说,是他的心死了。
身为最强的智将,离末没有自己的私生活,所以他唯一的乐趣就是在魔王城的天井中种些花花草草。
这株血牵牛离末已经悉心照顾了三个月了,而预计的开花的时间就是今天。
只不过。
在离末早起打扫完后来到天井才发现,自己宝贝的血牵牛已经像操劳过度的中年小说家一样变得光秃秃的了。
那一刻,离末的心也变得跟这株血牵牛一样,光秃秃的。
“这到底是谁做的好事!”
意识到犯人还在逍遥法外的离末,拖着已是如同稀泥一般的身体勉强爬了起来。
他绝不能放过这种穷凶极恶的家伙。
“总之先来整理一下吧。”
离末咬着大拇指的指甲环顾四周,他认为不可能存在完美的犯罪,现场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的。
一束阳光从天井透了下来,正好照亮了整个院子,这里和魔王城屋顶的平台是离末最喜欢的地方。
“虽然花都被偷走了,但是现场的情况却不算太糟。”
离末从花藤的断面看出,虽然花是以强硬的方法摘走的,但是对花藤的破坏并不严重。
这样倒是可以排除是野雀之类的飞禽为了筑巢或者觅食从天井上飞进来偷走的。
地面也没有遭到过蛮横的践踏,甚至连脚印也没有留下。
“难道是......勇者?”
离末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但是,勇者也不会闲着来偷自己花吧?
不不不!
离末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脸。
勇者不正是小偷的代名词吗,可以随心所欲的进到别人的家里,胡乱搜刮别人放在宝箱里的东西。
自己放在一楼的东西就经常不翼而飞,毫无疑问是被勇者们拿走了。
而且你拿有用的东西就算了,你一勇者把早年几代魔王的油画像给我拿走了干嘛,拿回去辟邪啊!
为了这事,离末可伤透了脑筋。
还好一楼以后的私室必须经过王厅才能到达,不然损失就不是两只手的手指能掰的过来的了。
可恶的勇者!
但是要进到这里来就必须从正门进来,也就是说自己这边也有玩忽职守的家伙了。
“四天王,四天王在吗!”
离末厉声叫到,不过他努力的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平静一些,如果要把勇者的怨恨全部发泄到下属的身上也总归是不好的。m.χIùmЬ.CǒM
黑雾涌起退尽,小黑狗出现在了离末的面前。
“喂,我说你啊,门犬是怎么当的,为什么有勇者进来你却没有通知我!”
“汪汪汪汪——”
“什么!?你说没有人进来过?”
离末蹲了下去,用手将四天王头上的毛发给搓乱,然后提着它的项圈把它给拎了起来。
“你最好给我想仔细了,现在承认你偷懒了我还可以原谅你。”
“汪汪汪——”
“啊?!你说你确定没有人进来过?”
“汪汪汪汪汪——”
“什么,你还敢抱怨没有薪水拿,我告诉你,就连我都没得拿,你就省省吧。”
“汪!”
“下属不可以顶上司嘴!”
噔噔噔,离末脑海中闪过一道白光,他将四天王给随手丢了下去。
那一刻,作为最强智将他已经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了。
不是外来之人的话,那就是魔王城内部的人了,而说起魔王城内部的人......
“排除我自己还有这条蠢狗,剩下的就只剩......”
可恶啊!我早就该想到是你了!
魔王大人!
离末气愤的冲进了杂物室,他觉得今天必须狠狠的教训一番魔王大人了。
顺手抓起了一把扫把,挥了挥,不行。
摔了下去。
再抓起了一支衣架。
还是不行。
将一本杂志卷成了筒,啊!还是不行啊!
最后将杂志的一页给撕下来卷了起来,嗯,这样就正好了。
“魔王大人!”
离末狠狠的推开了魔王房间的大门。
穿着纯白的连衣裙的魔王正坐在地上摆弄着什么,被突然闯进来的离末惊了一下之后慌忙把什么东西藏在了身后。
“你...你怎么能直接就进来呢!”
“我以前一直都是直接进来的,而且话说回来,你在干什么呢,魔王大人。”
离末露出了营业般的笑容,和蔼的看着魔王。
“没...没干什么啊。”
视线四处闪躲,嘴里吹着不着调的曲子。
果然有问题!
“不用再装了,我都已经知道了,魔王大人!”
“诶,怎么会暴露的啊!”
“你也未免太小看智将的智慧了。”
“算了,暴露了也没办法了。”
魔王低着头,脸上写满了失望,可怜的样子让离末心软了很多。
慢慢走到离末的面前,狠狠的甩起了头和离末的视线对了上,鼓着脸颊,不过表情似乎很缓和。
“闭上眼。”
“为什么?”
“余叫你闭就闭嘛,臭阿离。”
虽然不知道她想搞些什么,但离末姑且还是闭上了眼睛。
“你倒是给余蹲下来啊!”
身高只能达到离末肚子的魔王大人看上去似乎因为某种原因很困扰的样子。
离末微微叹了一口气,还是依照魔王的话单膝蹲了下去。
头顶似乎被魔王大人放上了什么东西,修长的手指还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魔王的嘴里轻轻的念叨出一句话,似乎并不想说给离末听的,但是还是被离末给听见了。
献给余最亲爱的眷属。
“好了,可以睁眼了。”
离末的脸颊传来了温柔的触感,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魔王双手托着他的脸指示着他应该看去的方向,那是一顶笨拙的花环,一看就能知道出自外行人的手中,而做成这顶花环的正是离末的血牵牛,边上还零零星星的装饰着一些淡黄色的小野花。
歪歪的戴在魔王的头顶。
“怎么样?”
魔王的手离开了离末的脸颊,平举着在离末的面前旋转了一圈。
银色的发梢随着纯白的裙摆一起旋转着。
“和阿离的是一样的。”
离末伸手碰了碰头顶,让花的香味落了下来。
虽然看不见,但一定也是一顶笨拙的花环,但是,一定……
离末伸手将魔王的花环给戴正。
“很漂亮。”
“嘿嘿。”
魔王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身为最强智将的离末此刻却想不出什么惊艳的词汇。
但是,称赞却不需要过于耀眼的辞藻,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完全将离末的心意好好的传达给了魔王。
离末悄悄的将手中的纸片捏成了团。
他想,下次再种些花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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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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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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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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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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