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犹豫，在分辨端妃口中的真假。
可他所掌握的信息太少，而端妃所说若是真的，那沈煜彦很可能命在旦夕。
他根本赌不起。
深深叹口气，沈章道：“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需要先告诉我，你是谁。”
端妃眯起眼眸打量他。
都说是沈煜彦从沈章处知道了她们母女的秘密大肆宣扬，可如今看沈章态度，似乎是不知情的。
到底什么情况？
她心头其实也是一团乱麻，脑中所有思绪混乱地转过一圈，最后发现，目前她能依靠的，竟然只剩下沈章。
至少，他表露出了对儿子的不舍和关心，两人在救自己孩子的事情上，还算是一致的。
沉默片刻，她终于开口：“我身上流有西灵血脉，是先女帝的在民间的女儿，后辗转被侯爷收养，又进了宫……”
“我从小便知道自己的身世，后来想方设法地联系上西灵国，却正遇上先女帝驾崩……现在的女帝并不知晓我的具体身份，我瞒骗过去，想着有她当皇帝，我是没机会了，便安心留在宫中，只想办法学来了蛊术。”
“沈章，我听说过你的事情，听闻你曾有女帝有过露水情缘，还育有一个孩子，只是传闻真真假假，我也不敢确定。”
所以当知道沈煜彦可能是沈章儿子时，即便她不是很确定那些传言的真假，也不愿拿自己的女儿冒险。
沈章淡淡道：“那我便没什么好说的了，正如你听闻的，我年轻时曾有女帝有过一段情缘，也育有一个孩子，只是当时出了战乱，我和她都已经孩子已死，不想多年后，孩子竟然找了回来。”
“你手上有什么人脉和人手？”端妃直接问，“我这里有一队死士，不过我在此前派给了若若，目前不知他们所在，若是能将他们找到，我可以操纵他们直接去救人，此外，我还会一点蛊术。”
“死士？”沈章皱皱眉，“你哪里来的死士？还有，你将他们交给风若若是要做什么？”
端妃一默，心中暗道糟糕。
沈章却已经反应过来，冷冷质问：“你想要杀我儿子？”
端妃既然知道沈煜彦的来历，自然不可能让风若若和他在一起。
可圣旨以下，无法转圜，只能是让他们中的其中一个人死了。
“沈大人，如今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端妃缓下声音，“现在我们该想想怎么救他们，待救出来，我便安排路子，我们直接前往西灵，现在我已经对沈大人坦诚，所以你呢？你那里又有什么底牌？不如直接亮出来。”
沈章没有开口。
“我知道先女帝是怎样的人。”端妃道，“她即便是找情郎，也不会找一些无用的，既然找上你，你便也是她的一枚棋子，沈大人，你早些年也为她做过不少事吧？”
沈章哼笑一声，没有否认，却也没有承认。
他手上确实也有底牌，可相信端妃这样的人，当真值得吗？
见他还在犹豫，端妃干脆咬牙开口：“若是你担忧我拿着你的秘密去皇上面前卖好，那你大可放心，我在前几日给皇上下了蛊毒，已然是病危状态，只要我不解蛊，他必死无疑，我既然下了死手，就没有给自己回转的余地。”
沈章看向她：“你早就算好了要在此事了解后前往西灵。”
“不错。”
本来端妃还没有这样的决心，可在看到黑斗篷送来的死士，知道西灵女帝待她也有期待时，她便下定了决心要投靠过去。m.χＩùmЬ.ＣǒＭ
至少，在那边还有安稳富贵的日子可以过，风若若也依旧会是尊贵的公主，若是运气好，好好发展几年，说不定也能成为一代女帝。
总比在宫中蹉跎着要好。
“沈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我只问你一句，你要不要和我们母女走。”
“你们谁都走不了了。”
一道醇厚的声音忽从门外传来，充满愠怒和隐忍。
紧跟着，房门打开，风帝坐在四轮椅上，冷眸正威严至极地看着屋中二人，泛起克制不住的杀意。
端妃和沈章俱是一惊。
“皇……皇上……”端妃脸色发白，哆哆嗦嗦地挤出字，“您怎么会在此？”
“你说呢？”
风帝讽刺地看着她，挥挥手，让来喜将他推进来。
在他身后，是风千璃和大理寺卿，还有才归来不久的薛老。
沈章脸色彻底沉下来：“看来，这是皇上引蛇出洞的计策。”
端妃陡然间意识到了什么，狠狠看向风千璃：“汇皎楼内到底发生什么！”
风千璃冷淡看她一眼，没有回答。
她只是望向沈章道：“沈大人，你还没有回答端妃娘娘的话，你手中到底有什么底牌，还有，你究竟有没有卖国。”
“沈大人。”薛老在旁叹着气，复杂无比道，“念在君臣一场，你说实话，我愿为你进言，保你父子二人性命，我相信，至少这些年，你是没有卖国的，是吗？”
沈章闭一闭眼，流露出痛苦之色。
他苦笑一声，拂袖起身对着风帝深深一拜，随后双膝一弯跪了下去：“臣，该死！”
他并未直言，可简单三字，却也说明太多问题。
风千璃淡淡道：“先女帝在位期间，你为她传递过多少消息？”
“……只有一条。”沈章俯首道，“当年西灵与风曜一战，丢失两座城池，是我通风报信。”
“这一条，足够叛你死罪！”风帝咬牙切齿，却也有不忍之心。
沈章手指颤一颤，哽咽道：“是，臣该死，可臣的儿子罪不致死，他在找到臣之前，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如今也还不知晓，只知道自己母亲是西灵国的女子，还请皇上绕他一条性命。”
风千璃觉得讽刺。
从前沈鸣轩在世时，都不曾见他这般保过，如今沈煜彦遭难，他倒是肯。
到底不是心爱女子所生，即便沈夫人疯了，也没有唤回他一点点的怜惜之情，更未曾好好待沈采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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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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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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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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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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