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的冬天,显得格外的漫长,明明立春早已过去,却没有一丝温暖如春的感觉,特别是席地坐在一辆绿色的解放车上的一群年轻人,周围没有半分的遮挡,小北风呼呼的刮过来,冻手冻脚又冻脸,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不冷的,简直冻了个透心凉。
车上坐的是来自四面八方的男女知青,少说也有五十多人,虽然都不熟悉,可也紧紧地靠在一起,为的是互相取暖,增加一点热度。
这些人从最初看到北方特有的一片白雪茫茫,一眼望不到边的广阔,壮观。
那份惊喜,震撼,和看到这雪天一色宛若童话世界的心旷神怡,在坐上敞篷车,迎着呼啸的北风,长途跋涉出一段时间后,这份惊喜一扫而空,流动着热血的心,一点点的凉了下来。
坐在车箱前面,靠在一个角落的女青年有些与众不同,虽然她也同样穿着统一发放的绿色军大衣,戴着绿色棉军帽,红色的围脖把脸捂的严严的,此时正紧皱着眉头,手捂着还在嗡嗡响着的头。
脑里有一阵恍惚,茫然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年轻的面孔,澎湃的热情,多么熟悉的画面,在梦中无数次梦到。
随着汽车的颠簸,徐颖的肩膀撞到了车厢上,剧烈的疼痛,让她警醒,这不是梦,一切都是真的。
不对.......
自己不是已经离世?
被那两个黑心的男女,转移了自己所有的资金,并打着自己的名义,在外欠下巨额外债,让自己的企业濒临破产。
又把自己骗到楼顶,从那里狠狠的把自己推下,13层高啊,摔下去必死无疑。
想自己对待他们,那是当成不分彼此,密不可分的亲人.姐妹,掏心掏肺。
父母拿出本钱助自己创办了化妆品公司,一向乐观直爽,诚心待人,对人不设防的前世的她,最重要的岗位,一个是财会,一个是销售,就交给了当时的闺蜜刘佳宜,和丈夫秦汇生。
没想到这对狗男女,早就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在自己挣下了亿万家财之后,双双连手,至自己于死地。
记得当时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灵魂飘离了身体,看着那一对得意的狗男女,实在是不甘心。
自问从没有对不起他们,为什么?为什么?仇恨支撑着飘渺的灵魂,迟迟不肯归位,就想要手刃这对狗男女,打得他们魂飞魄散,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看来是自己的执念,感动了上天,老天爷也看着不公,给了自己重生的机会。
现在是自己当初下乡的年代,坐在这解放车上,头上的剧痛,是因为刚刚在路过一段坑洼道时,汽车一个猛地颠簸,脑袋实实在在的磕在汽车的栏杆上撞的,当时就撞晕过去了,那现在,是她刚刚醒过来。
这是她刚刚离开省城的家,报名下乡,在向他们曾经生活了六年的301生产建设兵团行进。
这是她人生的起点,这里有她的最爱,也有她的最恨,
【既然老天又给了我一次生命,这一世就要擦亮眼睛,重新设计我的人生,要让那对狗男女生不如死。】
徐颖冷眼观察着这一车人,靠着她最近的女生,不用想,还是她所谓的闺蜜刘佳宜,她俩是同班同学,徐颖家里的条件好,本人又是独生女,所以刘佳宜一直和她最亲近,她也真的把刘佳宜当好朋友,每次带好吃的,都有刘佳宜的份,买笔买本也都拉不下她。
四年的中学生活,两个人就没有分开过,这不,为了响应号召,自己报名上山下乡,刘佳宜便也像个跟屁虫一样,报了同一个农场。
只有一点不同,徐颖是因为自己的家庭成分是小资,有远大志向的她,觉得很难有好的前途,所以自告奋勇的投入到这一大潮中来。
而刘佳宜,因为家里的子女多,她又是老大,在当时就业机会少的可怜的情况下,在家待不起,不得已报名上山下乡,起码能够自食其力。
这人一如既往的依靠着徐颖,全身的重量恨不得都压在了徐颖的身上,把徐颖当成了她的沙发靠背,她倒是舒服了,徐颖的后背却靠着冰凉的车厢板,极不舒服。
眯着泛着光的双眸,手举起来扶着前边的栏杆,运气猛然站了起来。
刘佳宜正舒服的靠着徐颖,没有防备,被甩向车厢板,‘彭’的一声巨响,伴随着“妈呀。”的一声喊,抄着袖的手捂上了被磕的头,看来磕的不轻,眼泪都流下来了。
一车的人都看向了刘佳宜,谁也没看到她为什么往车厢板上撞。
刘佳宜怨恨的看向徐颖,见她无动于衷的表情,两眼发光的看向周边的白雪皑皑,还是一副兴奋,高兴的神态,心里恨恨的,却没敢表现出来。
谁能想到,她的高兴就是因为小小的报复而来。
“哼,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惩戒,还想像前世那样占尽了我的便宜,还要毁我一生,这辈子都别想。”
车上的几位男生,有怜香惜玉的,关心的问了一嘴;
“怎么样?磕坏了没有?”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徐颖回过头,看见了那个渣男,秦汇生,这人是狗改不了吃屎,一贯的假仁假义,虚头八脑,用他这副假面具,在他周边的花海中,游刃有余。m.χIùmЬ.CǒM
果然这一句问候,吸引了刘佳宜的注意,这使得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位儒雅的知青,好感油然而生。
压抑着濡软的小嗓音,好似强压着痛苦回答道:
“还好,现在不那么疼了。”
徐颖在心中冷笑【呵,那刚才就一定是很疼了?这是在变相的博同情了?这朵白莲花,从小就是这副德行,从前为什么没发现?】
“还是揉一揉吧,别一会儿起了包。”说着,一双白嫩细长的手就伸出来揉了上去。
徐颖挑眉看向那双手的拥有者秦汇生,眼中冷意聚集【呵,这渣男的撩花惹草也是从小造就的,也就是前世的自己被蒙了眼,好恨自己当时的眼瞎。】
这就是人们所说,旁观者清,当事者迷,站的角度不同,感受就不同吧。
这一揉不要紧,眼看着,白莲花软软的身子,柔柔的靠向了已经凑到了跟前的秦汇生,这渣男一幅得逞的表情,悠哉游哉的眯起眼,享受着自动送上门的柔软,心中得意。
巧的是,一个烂泥坑出现在前方,司机大概是怕陷进去吧,并没有踩刹车,反而脚踩油门一加油,钢铁造就的汽车一跃而起,坑是过去了,可前边扶着栏杆站着的徐颖,却一个不留神,兜头砸向了这两个卿卿我我的人。
只是男人的反应要快得多,秦汇生看见她倒下来,当时就松开了白莲花,及时躲开被砸的命运,徐颖这一百斤的重量,就实实在在的落在了刘佳宜的身上,‘嘣’的一声巨响,再加一声惨叫,又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一车人的眼睛都飘向了刘佳宜,徐颖也揉着自己的小腰,双手拄地,费劲的从刘佳宜的身上爬起来,才转过头来看刘佳宜。
这一砸不要紧,刘佳宜再次磕向车厢板,后脑勺又被磕出一个大包,肚子还被百斤的重量坐了一下,前后夹攻,这回可是真的疼得受不了了,大声的哎吆起来:
“诶呀我的妈呀,可疼死我了,你干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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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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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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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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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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