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的血点溅到卫星川的脸上,可他毫不在意地将匕首插得更深,纵向割断气管,横向划开动脉,匕首嵌入花臂男的颈骨,甚至生生折断了刀尖。卫星川死命按压着花臂男的身体,直到他停止抽搐才松开绷紧的手臂,用手背抹了把染血的脸颊。
他用刀背拍了拍尸体的脸:“你怎么敢威胁我?”
刚才还眼神犹疑的人群一瞬间就安静下来,再没有任何讨论的声音,看来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他吓到。
甘澜搭在姚朵肩膀的手臂微微一颤,这个疯子疯起来可比她厉害多了,和他比起来自己就是小儿科!
卫星川看了看折断尖端的匕首,撇了下嘴,颇为遗憾失去了趁手的装备,然后他将断刃的匕首捅进花臂男的嘴里,摘下被鲜血染红的眼镜,撑着地站起身,便以一身的鲜血面对众人。
“还记得吧,我才是这里最初的幸存者,是我收留了你们,分给你们食物和安全的住所,所以还是那句话,想留下来就要遵守我的规则——规则四:只有人才能住在这里。不过我这里来去自由,你们真想变成那种东西就尽管下楼,但再见面我可绝不手软。”
刚刚发问的人瑟缩到人群后面,不敢直视卫星川的眼睛,但卫星川偏偏透过人群盯住了他,向下碾着花臂男的尸体:“真厉害啊,都不怕死呢,但是我不想变成其中的一个,我的身体就是我的,不做任何人的盾牌,我的记忆也是我的,不和任何人分享。永生、穿越泥土、无氧呼吸,是很厉害,但我不需要。大家道不同不相为谋,井水不犯河水就算了,可他万万不该威胁我。”琇書蛧
尸体在他的践踏之下发出咯咯的声响,是肋骨被一根根踩断。
这个辱尸现场实在太过血腥,过了好一会儿,人群最前方的姚朵才壮着胆子递给他一包纸巾,以微弱的声音说:“你的脸上都是血。”
卫星川接过纸巾,先把眼镜擦干净带上,又恢复了寻常那一副事不关己的悠然表情:“女的收拾东西住到男寝来,所有人排四班岗,六小时一轮值。明天不下楼,我会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宁予从后面抱住甘澜,咬着而耳朵说:“真是……比你还疯,你是小疯子,他是大疯子。”
甘澜落在他温暖的怀抱里,身体却有些僵硬,然而她没有推开他。甘澜小声开口,好像在回答宁予,又好像在自言自语:“他才比不过我,我疯起来连自己都害怕,命也不要,智商也不要,就要——”
“就要什么?”
“就要你啊。”
宁予心满意足的摸了摸她的头发:“嗯,有点开心。”
而后他低声在甘澜的耳边说:“出了这种情况,我们就走不了了吧?”
卫星川简直太可怕了,如果让他知道宁予有可疑之处……甘澜简直都不敢往下想,她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你之前知道这件事吧?”
宁予不明所以:“我又不是诸葛亮,怎么能算得出来?”
“好吧。”
宁予没有细想她话里的意思,一心一意地专注着眼前的局面:“先想个办法脱险吧。”
甘澜腹诽道:我看你就挺危险的!
“何况我觉得这事情另有蹊跷。”宁予眼中光芒一现,开口叫住意欲散去的人群:“我怀疑这里还有它的同类。”
甘澜向后抓住他的衣服,脑子里一时炸开了锅,这货又想搞什么阴谋诡计?就不能等和她离开这里,两人找个没人的地方再对着掐吗?
卫星川用眼神一点宁予:“怎么说?”
“刚刚那个房间,四面无窗,也没有通风口可以进入,唯一的一扇门还被你锁住了,每次开门,你一定全程在场,那么这个人是如何把硫酸拿进去的呢?”
姚朵接话道:“你不是说他们可以穿越水泥吗?”
“他们是可以,但硫酸不能啊。所以它们为什么多此一举把门锁上了?大概是它已经提前将硫酸带进了这栋楼里,所以要用锁门这种方法骗我们打开武器室的门,而后藏在我们之中的另一个奸细才能趁乱将硫酸带着武器室藏起来,接着其他单体穿越水泥,完成后续工作。而且你看那个装硫酸的铁筒,大小、形状正适合藏在外套下面。”
这里一共有十二个人,从卫星川开门到关门,也只有这十二个人进入过房间。
众人转头打量着彼此,慢慢拉开了距离。
卫星川揉揉太阳穴,暗自抱怨事情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麻烦,简直不想再管了!
但是他不得不站出来主持大局,便向人群一指:“童靖,还有你和你,你们三个除外,其他人给我脱衣服。甘澜,你把女的带到隔壁去检查,宁予你也跟着过去吧,在门口守着。”
甘澜看了宁予一眼,就对其他三个女生打着手势,让她们跟随自己离开。
那个始终看甘澜不顺眼的卷发女,在迈出门槛之后,突然一个转身朝楼下跑去。
甘澜见情况不对,抬脚就追,后面的人也一起跟上来。才跑出两米,便见一条手臂从地下伸出来,张开五指抓向甘澜的脚踝,幸亏她眼疾手快,撑着墙跳了过去。
于是这手臂便抓住了她身后的姚朵,一把将她拖倒,姚朵躺身拦住路,后面的人就都被耽搁了。唯有甘澜一路过关斩将来到第十六层,眼看便可以拉住卷发女的头发,突然楼梯下有只手拽住她的脚踝,令她失重摔倒,幸亏她及时拽住了栏杆,才不至于在楼梯上滚出一个托马斯全旋,可此时卷发女已经下到了第十五层。
卷发女一路跑进了没有氧气的空间里,然后抬头笑了笑,对陆续追来的人群挥动着手:“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仔细考虑吧。”
再往下空气成分分析仪就闪红了,众人不敢往下追,灰心丧气地往回走,却看见童靖正鼓着腮帮子扯着地上的手臂,在那玩儿拔河呢。
“快帮忙,我抓住他了!”
卫星川带着这么多人都抓不住一个卷发女,脸色很不好看,此时便抽出刀,朝被童靖拉扯的手臂上划了三四下,被纵向切断的动脉像个小喷壶一样喷出鲜血,把血液喷出半米远。
童靖吓得嗷嗷叫,强忍着才没有松手:“你干嘛,太可怕了,啊啊啊啊……”
其余人见此情景,都尽量贴着墙绕开卫星川,小心翼翼地回到里面的屋子。甘澜在这里略站了一会儿,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那只手便不怎么挣扎了,再过十分钟,童靖向上一拽,手臂接触水泥的部分就划破了皮,接着整条脱落下来。
手臂附近的水泥咯咯作响,被撑开一道道裂纹,血水从裂隙里涌出,向外散发着浓重的腥味。
童靖惨叫一声把手臂扔在地上,簌簌退后两米。卫星川对这种情况颇有些好奇,用脚尖踢开几块支离破碎的水泥,发现该是肉体的部分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状态——就像是被绞肉机绞碎的肉馅又掺上了被粉碎机粉碎的水泥颗粒,然后用和面机搅了二十分钟一样。
这就有点恶心了,那一瞬间,甘澜开始认真考虑自己以后是不是要吃素。
童靖扭头就吐了,一面吐一面跑回房间,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宁予立在甘澜身后,见此情况便伸手掩住她的眼睛,开口却再对卫星川说话。
“找点生石灰撒在上面,防止尸体腐烂产生细菌,如果弄出传染病就不好了。”
甘澜扒开他的手,刻意低头去看地上的肉泥:“哇,原来它们在地下是这样子的。”
宁予复又把她拽回来:“当心晚上做噩梦。”
“我胆子大着呢!”
如此折腾下来,天也亮了,两人殒命的楼层里飘散着不祥的死亡气息。
经卫星川验过真身,其余的几个人都很正常,于是他选出三个人负责楼层的保卫工作,余下的人将食物和水搬运到房间中,以防再被怪物污染。
所有人聚集在一个房间里,房间中间是隆隆作响的发电机,依旧在运行着电暖器。
卫星川苦笑:“这回我们真是被困在上面了,呼吸器都已损毁,根本不能下楼。楼上的食物和水最多就能维持五天,五天之内,我们一定要想出破局的方法。”
甘澜总结道:“穿越水泥这一招其实并不可怕,他们赤身裸体钻来钻去,没有办法携带武器,见面就是送人头。可怕的是他们可以不要氧气,也就是说我们无论以什么方法下楼,在呼吸这一关上就先输了。他们只要抢走我们储存氧气的袋子,或者干脆抱着我们拖延几分钟,我们就死定了。当务之急是想一个可以稳定呼吸的方法。”
此事说来容易,办到太难。
他们就如同被困在孤岛上的一群人,四面海水里都是饥饿的鲨鱼,没有武器,没有后援,他们须得跳入海水里,从鲨鱼的牙缝中寻求生存的余地。
一天过去……
两天过去……
三天过去……
他们没有想出任何办法,在楼下徘徊的怪物也没有上来找麻烦,只是食物和水快速的消失着,给所有人带来巨大的心理压力。一种危险的征兆在人群之中扩散开,即便有规则束缚着他们,不准私下交流,但大家眼神交汇的时候,却足以传递彼此的情绪。
第四天,夜晚轮值防卫的三个人里,有两个人在没有任何语言交流的前提下,竟然达成默契,结伴偷偷跑下楼,就此消失的无影无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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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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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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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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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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