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度过三天,宁予被大学生们拉去工厂帮忙,只留甘澜一个人在这里时,女房东突然敲门说要去打水,希望甘澜能陪她一起去。甘澜眼珠一转,计上心来,甜甜地应了一声好。m.χIùmЬ.CǒM
女房东从碗架上拿下一盏风灯:“那里面挺黑的,你帮我提着这个吧。”
甘澜嘴上与她聊着家常,眼神却暗暗飘向风灯里的煤油,如果不是宁予点破,她几乎不会发现密封的玻璃器皿上层漂浮着一层诡异的透明液体。
两人到了井边,女主人将水桶挂在轱辘上,又叫甘澜点燃那盏煤油灯。甘澜答应着从口袋里拿出火柴,可是灯才亮起,女主人却哎呦一声,接着在身上拍了两下。
“我好像把钥匙掉门外了。”她说着抬脚就走了出去。
女房东一离开,甘澜就把灯熄灭了,她屏住呼吸,没敢喘气,略等了几秒钟,忽然将煤油灯向地上一摔,假作晕倒在地。
她合着眼睛装晕的时候,从眼缝里看见女房东探头探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扯着胳膊将她拖到门外。这女人将她交给另两个藏在井房后的村民,而后回去捡起煤油灯远远扔进了树林里。
甘澜任凭一个人背起她,也像当日宁予一样被送到了村诊所的小床上。她眯着眼睛不说话,偷偷窥见小老头村医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支透明的小试管,又取出一根一次性注射器。小老头在桌前忙活的时候,另外两个人便把她从床上扶了起来,微微压下了她毛衣的领子,亮出颈后个人无法看见的注射死角。
几个人配合默契,一个字都不交流。甘澜听见小老头的脚步声从桌旁挪到她的身后,便作势抽搐一下,假装成刚刚苏醒的样子。
“嗯……怎么了?”
她乏力地推开身前的人,转身再看小老头,他却已经把拿着针剂的手背到了身后。
“你们两个还有完没完了?怎么三天两头往我这儿跑?”
甘澜用无辜的眼神看向女房东:“姐,怎么回事啊?”
女房东爽朗地笑了:“还不是刚才在井边嘛,我就出去捡个钥匙你就晕了。”
“真是的,想帮你的忙,结果还麻烦你了。”甘澜歪歪晃晃地走下床:“我都很小心了,怎么还会晕呢?”
“这谁知道了,那地方就是邪乎。”女房东走上来搀住她:“你既然没事,我们就回去吧。”
两个人从村医这里出来,迎面正好撞上闻讯追来的宁予。宁予用眼神把甘澜穿透几个来回。
甘澜连忙辩解:“我陪姐姐去打水,不知道怎么搞的就晕了。幸好我昏迷的不深,一到这就醒了。”——我是主动来刺探敌情,没有中招!
“怎么这么不小心?回去再说。”——回去你就要挨骂了。
“宁予,我走不稳,你背我吧。”——哼!那我先占点便宜再说。
两人回到住处,甘澜将自己“晕厥”后的见闻说给宁予一听,宁予便更加疑惑了——都到这个时候了,寻常那些拐卖人口的、投毒制造吸毒者的、买卖器官的都应该一并消失了才对,那这伙儿人想方设法要给他们注射的奇怪针剂究竟是什么?
两人商议的结果是,当务之急要找一个合适的借口支开身边的监视者,回到车里弄几把枪最要紧。
外面的人却不知道他们在里面商量的这些事,两位房东在隔壁屋子观察了许久,忽然听见甘澜嚎啕一声跑出门去,接着宁予也气鼓鼓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抱着臂膀挡住两人追出去的路线。
“大兄弟,你女朋友怎么了?”
“被我骂哭了。”宁予装出一副怒冲冲的样子:“她做什么都毛手毛脚的,既然知道那井有状况,为什么还不小心呢?我才说了两句她就不开心了。”
女房东劝说:“这也不是她的毛病,都怪我当时钥匙掉了,要不然她也不能——”
“不是你的问题,她这个人三番五次了,做事都不留心。”宁予故意拖延着他们,没聊几句,房东先着急了。
“外边那么冷,你快把她追回来啊!”
“说实在的,我都懒得管了,跟她操不过来心。”
见宁予不想追,房东便强行推他出门:“那不成!一个小姑娘,出去遇到什么狼啊狗啊怎么办?”
宁予听到这里,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然后便慢吞吞地穿好外套,这才跟着两个人走出门来。
在街头巷尾蹲点儿的几个老年人根本跑不动,甘澜一进树林他们就被落下了,这时候统一围拢过来问宁予她能去哪?宁予便指向村尾井房的方向,说甘澜也不认得别的地方,走不远,应该就去井口那了吧!
几个人便都慌了:“那怎么行呢?她别再想不开呀!”
于是一群人都往村尾走,走着走着,宁予忽然弯腰假装从地上捡起了什么:“这个是甘澜的扣子,她还真往这边走了。”
得到他的证实,一群人走得更快了,大批人马在井房附近分散开,向周围树林里搜寻甘澜的踪迹。宁予也装模作样地喊甘澜的名字,偶尔还从兜里掏出一点来自甘澜的小玩意给其他的人看。就这样找了一个小时,人群渐渐生疑的时候,只见甘澜突然在一棵树后冒了头。
如果仔细看,还能发现她头上有着细密的汗珠,喘起气来呼煽呼煽的,仿佛才经过历过一场漫长的马拉松。眼见有人靠近,她先用力地揉了揉眼睛,直把眼泪揉了出来,做出一副尚在哽咽的样子,低着头不肯说话。
紧张的村民看见甘澜,立刻放松了一口气:“找到了!她在这儿!”
宁予也松了一口气——他已经把甘澜的小东西都丢光了,再继续下去真不知道该如何控制住村民。
宁予拨开人群走进来,拍了拍甘澜的头:“还在发脾气呢?”
甘澜晃晃肩膀,不理他。
“大家找你找了这么久,收敛一点,别再闹了。”
甘澜双肩微微发颤,大家都以为她哭得厉害,谁能想到她其实是累得岔气了:“我走不走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是我的谁?把手拿开,不要碰我!”
“你做事真是太不知道轻重了,再这样我也忍不了你。”
甘澜来了脾气:“我求你忍了吗?干脆一拍两散吧!”
宁予听到这话,冷冷反问:“你再说一次?隔三差五就找茬想要分手,你就是这么对待我们之间感情的吗?”
村民们七嘴八舌劝他们和好,好不容易才把两个人哄回了屋子,直到送走了这一群好事者,两个人得了功夫私下相处,这才对了个眼神忍不住笑起来。甘澜冲宁予挑了一下拇指,意思是事情已经办妥了。
有了情侣吵架这一个由头,其他的事情就也有了办法。
甘澜借口手指冻伤,非用宁予陪她去村医院取药,小老头不耐烦地接待了他们两个。于是甘澜依照宁予的交代,先说了三五种常见的冻伤药,然后说自己对这些药过敏,小老头只能收起了办公室里面常见的药物,去外面的仓库去给甘澜找其他的药。
小老头一离开,甘澜就蹦起来去守门,宁予则抓紧机会拉开抽屉找甘澜所说的那种药物,奇怪的是,这个时候,抽屉里却没有任何试管了。
宁予微微一皱眉,谨慎地打开了诊所里每一个柜子的抽屉,他随手拉开一扇很古旧的烫花大衣柜,没想到竟然在这间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办公室里,竟然藏着一台精准控温的药品低温保存箱。宁予拉开冰箱。只见里面果然存放着甘澜所说的那一种试剂试管,此时冰箱设定的温度为零下四十度,试管里的黄色的液体已经完全冻实了。
宁予拿出一支试管,对着甘澜晃了晃,她点头:“没错,就是这个东西——他回来了!”
宁予连忙偷了一支试管放进兜里,然后关上冰箱门,复原了柜子。小老头踱步进来,把刚刚找到的药膏塞给甘澜:“就剩下这一种药膏了,能用就用,不能用就拉倒。”
“能用能用,真是太感谢了。”甘澜连声道谢。
走出村医的诊所,甘澜忙问:“你看出是什么了吗?”
“我也不是做生物的,但是我感觉他给我注射的东西应该是一种血清,或者是一种疫苗,总之是有生物活性成分,所以才需要低温保存。”
甘澜捂住嘴:“你不会要变异了吧?快点飞一个给我看看!”
“我感觉他们给我注射的是炭疽。”宁予在她头顶蹭蹭,“传染给你。”
甘澜笑了一下:“如果真是炭疽,你一定也传染给我。”
“现在我们有枪,也知道出去的路线,接下来就该想办法走人了,只有回到大城市,我们才有设备研究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
从这里回桂城可不近,甘澜为难:“我们去哪里搞氧气?”
宁予胸有成竹:“他们既然能够做氦气球,那个工厂里一定就有压缩空气的设备,只要调节到合适的压力,就能够将分离氦气的设备改造为分离氧气。工厂现在是那几个大学生负责,我感觉这事可以和他们说。”
这几个大学生来路正派,而且当初救过他们,必然也是心地善良之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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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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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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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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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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