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是五杯奶茶?干脆把我们整个班的奶茶都点了呗!”有人起哄。
“哎,你这人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为嫂子考虑!”男生白他一眼,“人家一个女孩子送五十杯奶茶,怎么拿得过来啊?有车也好难塞下这么多。叫其他店员一起来又坏气氛,不够惊喜,你们说是不是?!”
知道这档子事的同学都沸腾了,拼命怂恿邓万龙,要他等下一定拿出英雄气概,来个惊天动地的表白。连带着其他与他相熟的教官也跟着吵吵,说看在学生们都为他费心费力的份上,今天他要不能拿下,就太不男人了。
邓万龙被他们吵嚷得无可奈何,抓着陈锋小声耳语:“这是不是太着急了,我都感觉还没准备好……”
“怕什么,我打赌她会答应。”陈锋看起来倒比他这个当事人自信得多,“你都对她这么好了。”
奶茶店已经默认了理工大学的外送全都由许沁柔负责,她接到电话便开始打包奶茶,心里还诧异,上次邓万龙说了今天就是他们离开校园回军区的日子,怎么还是只买五杯奶茶,不请自己带的学生喝一次么。结果到了理工大的操场,登时有了不祥的预感。一群人齐刷刷地看过来,个个都眼神诡异,恨不得即刻把她吃干抹净。许沁柔拿着奶茶的手一抖,差点全部洒在地上。
几个男生女生把她簇拥着,有女生蒙住她眼睛,告诉她今天有大惊喜。
邓万龙被其他男生往前推,他手里拿着一朵红玫瑰——刚刚有男生飞速跑到附近的花店买来的,没有预订就买不到玫瑰花束,只能先用一枝来对付过去。
他走到离许沁柔一步不到的距离时,女生把蒙在她眼睛上的双手拿开,她尚未反应过来,手中的奶茶被旁人接过,取而代之的是一枝红玫瑰,略一抬头就看到邓万龙羞涩的面孔。
众人屏息凝神,等着他说出那句话。
他不负众望:“阿柔,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一瞬间一堆人吹起了口哨,大喊:“答应他!答应他!在一起!在一起!”
许沁柔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尴尬得浑身发毛。她没在高中和大学校园里呆过,偶尔听说类似的场景也只觉得有点小孩子过家家的意味,直到今天轮到自己方才明白这事儿多恶俗。顶着这么多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眼睛,她倍感压力,原本对邓万龙挺有好感,再相处一阵就是水到渠成的事,现在被这样一催逼,登时就有让他哪远滚哪的冲动。
邓万龙两颊也红扑扑的,似乎不敢和她对视,看得出他也是被赶鸭子上架。许沁柔叹了口气,不好直接拂了他面子,于是朗声道:“这是很私人的事情,不方便拿到公共场合来说,我还是私底下告诉他我的答案比较好。”
为防止气氛太僵硬,她还逼着自己笑出来,说点俏皮话:“私房话不是你们能听的!”
大家高涨的热情被一盆冷水浇灭,好在许沁柔这番话还不算当场拒绝,似乎留有回转余地。学生们一言不发地让出一条路给她走,邓万龙站在原地目送她。
当天晚上她在qq上收到他满满一屏幕的消息,专门来向她道歉,阐明了原委。许沁柔看完后回复道:“我不怪你,你也别自责,早点睡吧。”
回复完毕她直接关机,明天还是她轮值。她临睡前看了眼自己的手机,这部智能机是在邓万龙再三怂恿下才买的,那天周末学校只有上午有训练,下午散了场他就拉着许沁柔去逛手机店,非得自己掏钱送她一部,美其名曰带她体会一下智能机的便捷。许沁柔拗不过他,加上这台手机的确好看,也不算太贵,她能负担得起,而且如他所言上网更方便,于是她就自己付钱买下了。
“哪有让你出钱的道理。”她笑着拒绝他付款。
当天他们就交换了qq号,这样聊天比发短信省钱多了。那会儿邓万龙还在她身边不远,每天从学校出来能说不少话,因此qq没有太大用处。现在分隔两地,聊天窗口顿时成了他的留言板,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发给她,颇有当年常伟发短信的风格。聊着聊着,好感逐渐又回来了,毕竟那些不快的事多是来自别人的眼光,他本身还是一个很好的人。许沁柔躺在床上手指划拉屏幕,划拉着划拉着就觉得让他成为自己最终的归宿似乎也未尝不可。
啊对,还得先问问他未来的打算。
她组织下语言:“部队这么苦,你将来还想一直干下去吗?还是说退伍回家找其他工作?”
他回复很快:“退伍啊,现在部队想混上去不容易的。”
许沁柔手一滑,手机眼看着往地上去,幸好她另一只手捞上来。她思路还沉浸在刚才的对话中,点开他头像发了一句:“你们长官还在把你们往死里训练吗?”
发完之后她先去上了个厕所,回来拿起手机顿时愣住,对方发来一句:“你怎么知道?”
她定睛一看,暗道自己瞎了眼。邓万龙的头像是张灰色的人脸,正好常伟就在他上面一排,常年不上线头像也是灰色,她刚才没注意搞混了。那边邓万龙已经洋洋洒洒发来一长段回家工作生活的好处,她只沉浸在常伟终于回了消息的喜悦中,还夹杂着一丝不知如何回复这位老友的焦灼。
少顷她再看一遍常伟的回复,脑中嗡的一声,意识到什么。
他说,你怎么知道。意思是他现在也正在被长官操练啰?
联系到吊车尾让她来y市这个命令,她一个激灵蹦起来,打开任务面板。果不其然,关键人物出现了,正是常伟。
狗日的吊车尾,不早点说,害她在邓万龙身上浪费这么多精力。
得到了系统的承认,她激动得手指发颤,好不容易才在对话框里输入:“你是不是在y市服役?”
“你听谁说的?”常伟追问。
许沁柔语塞,总不能把系统供出去,于是岔开话题:“我知道你在y市,什么时候有时间出来见一面好不好?”
“你不是有男朋友了吗?”
该死,忘了当年自己还把和张鹏交往的事情告诉他,直到现在也没说他们分手了。许沁柔赶紧解释,打胎之类的事全然不提,只说了个大概。这是她写字速度最快的一次,然而长长一段话发过去,常伟却始终没有回音。
也罢。许沁柔叹了口气,把玩着自己发梢,她一筹莫展的时候就喜欢做这种小动作,初中时做不出数学题也这样。她当年做的事情确实谈不上多义气,人家把她当朋友,要和她分享自己的日常点滴,自己找到男友转眼就暗示他别再来打扰,换谁谁心里没怨气。虽然她的做法不能说有错,常伟心里那道坎恐怕还是不太容易过得去。
与常伟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邓万龙,他的头像上方红圈里的数字越来越大,许沁柔无奈地点开,映入眼帘的是他试探性的表白:“你愿意跟我回老家吗?”
搞什么,这么快就进入正题了?她上去翻聊天记录,他把准备退伍的时间和回老家工作的安排写得一清二楚,很多她没有想到的细节他都规划好了,连房子打算买在哪里都想好了——家里出首付,这一点是早就商量好的,他要她不必担心。
想想张鹏当时的敷衍,许沁柔心里竟然生出几分感动,有一瞬间都想违逆系统的意思,答应张鹏算了。
不过她虽然不聪明,基本的利害关系是知道的。果真和张鹏回老家结婚,就算他什么都安排好,她一样处于被动位置。他家在一个二线城市,条件比她好多了,从他口中她得知他是独生子。这样的背景算得上优越,她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不去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子,非得要和她死磕?一见钟情?就她这个相貌,他品味是得多奇特啊。日久生情?她没帮到他什么,相处也不过一个月。
事出反常,她隐隐感到不安,觉得自己还是别去贪这个便宜为好。
既然下了决定,就立马说清楚,免得夜长梦多。她回复邓万龙:“这段时间谢谢你。不过刚刚我就随口一问,我不打算和你结婚呀,你说这么仔细干嘛?”
那边顿时没了动静,许沁柔甚至想心一狠把他直接拉黑,又觉得这样子是不是太绝情,于是暂且不理他,准备观望一阵。要是他有了越轨举动,再删除也不迟。
这个夜晚剩下的时间,常伟都没有回复她。许沁柔心焦得很,只能安慰自己他现在也许被管得很严,不能随心所欲用手机。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当兵的,按照年纪来算,他要是念大学,现在应该是大二。如果他真是高考结束就入伍,怎么着也该度过了新兵连的岁月——邓万龙和她说新兵训练是三个月。
天快亮了,此时已没有睡觉的必要。她起身洗漱完穿好衣服,站在门边思考应该怎么说,最后向常伟发出邀请:“我们太久没有见过面了,你现在和我一个城市也是缘分,我挺想你的,出来见一次吧。”然后她把自己的排班表告诉他,“我的休息日就这几天,你有空的话联系我,我们好约时间和地点。”
做完这件事她马不停蹄地出门往奶茶店赶,眼看着要迟到。女同事见她脸色发青,眼皮下乌沉沉的,笑道:“昨晚熬夜啦?你的邓教官才走一天,就想成这样,要通宵聊天?”
睡眠不足,她脾气也变差了,将抹布重重一摔:“不是和他!”
同事们只当她因为和男友分别心情不好,也体谅她,没有过多调侃和招惹。她站了一天,腰酸背痛,好几次困得几乎倒下,终于熬到关店,她回到家就打开手机,常伟有一条消息发给她。
无视掉邓万龙的若干条消息,她点开常伟的对话框时心跳到嗓子眼。
然后看到一句带着自嘲和嘲讽气息的推拒。
“我没上大学,跑来当兵,辜负你期望了,见了看着也烦,不见了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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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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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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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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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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