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日兰斯心头一惊,暗想这小子无师自通,果真有些本事,急忙一抬右脚,避过雁凌峰下盘招式,左掌反扣雁凌峰右臂,向后推搡,旋即半转身形绕到雁凌峰身侧,猛出左足勾向他的立足脚,动作连贯之极,飙发电举毫不迟滞。
雁凌峰始料未及,被阿日兰斯一击中的,但觉足下软麻,整个身子便向后猛摔出去。可他身形灵动,纵然失去重心也不至于当即跌倒,腾飞之际旋腰转胯,在半空中打个盘旋,本可安然无恙双足着地,却怕砰洒了身后桌案上的酒菜,连忙出手搀扶,正要转身再斗,却听阿日兰斯摆手说道:“手扶东西,第一局你输了!”
腾格尔见他锱铢必较,正要为雁凌峰说句公道话,却见雁凌峰淡然一笑,拱手说道:“我坏了规矩,输就是输了。请!”
阿日兰斯脸色微红,见他作风潇洒,却不以为然,又拉开架势说道:“请!还是你先出手。”
雁凌峰深知自己摔跤之法拙劣,先出手无异于先将破绽暴露给对方,他这话看似恭让,实则是心怀叵测,故而也不与他客气,步伐轻起轻落,两臂撑开挡住门户,与阿日兰斯在红毯上逆向转动起来,绝不急于出手。
纵然雁凌峰如此谨小慎微,却也敌不过阿日兰斯的老辣,阿日兰斯出手虚实相间,游刃有余,两三次引蛇出洞,犹如老猫戏鼠,转眼间便让雁凌峰露出破绽,他则手脚并用,将雁凌峰稳稳抱摔按到。
雁凌峰不知这摔跤规矩的深浅,但觉行动起来束手束脚,纵有一身功夫,却是打也打不得,踢也踢不得,而阿日兰斯力如蛮牛,一旦被他抓抱得手,便如狗熊压身,难以摆脱,如此下来,不出俄顷功夫便又败了两局。
阿日兰斯胜券在握,伸手将雁凌峰扶起,颇有大将风度,昂首说道:“再来!”
腾格尔忽然起身说道:“慢着!我再教给韩公子一些摔跤中的规矩,剩下两局,一会儿再战不迟。”
阿日兰斯稍一迟疑,深知腾格尔素有机谋,只怕迟则生变,摇头说道:“不可!要比就一起比个痛快......”
腾格尔道:“韩公子是客,你应该礼让客人,我为韩公子讲一些规矩有何不可!你以己之长攻彼之短,本就是占了大便宜,不然便和韩公子比剑术,怎样?”
众人听了腾格尔的话,喝彩声一哄而起,阿日兰斯不敢违背众意,只好摆手答应。腾格尔得父亲允许,便拉着雁凌峰手腕,快步走出毡帐。
两人向左行出数十步,来到一座毡包后面的僻静之处,腾格尔这才说道:“韩公子,摔跤比之中原武术来讲,实在简单之极,推扯拉捉压、缠绊挑勾踢,你先记下这十个字。阿日兰斯力气大,他一旦抓住你手臂,便会急于上前抱住你,你若一心躲闪便中了他的计。”
雁凌峰将腾格尔的话牢记于心,正盘算对策,他是正人君子,比武时得人暗中指点已颇觉惭愧,绝无意再去打探击败阿日兰斯的方法,却听腾格尔接着说道:“他也并非毫无破绽,他右腿力气不如左腿,你下次交手,便专攻他右侧。”
腾格尔说到此处稍一犹豫,却还是忍不住说道:“他几个月前与狼群动手,腰上的伤至今未好,你......”
雁凌峰连忙摆手,脸色一红说道:“万万不可,他腰上有伤,我更不该趁人之危!腾格尔,多谢你指教,这十个字我记在心底,一会儿是成是败,我尽力而为便是。”
正说到这里,忽听身后脚步声起,便听一个铜铃般清脆悦耳的声音转过毡包,道:“哥,我听说阿日兰斯和韩公子摔跤,你告诉他,他敢对客人莽撞无礼,我就再也不理他!”
来者正是乌云琪琪格,不过她此时已换了一身汉人姑娘的粗布蓝衣,头上也盘起了流云髻,一张清秀可人的巴掌脸不染一丝脂粉,却透着草原姑娘的爽朗,汉家千金的娇媚。
腾格尔向来不愿妹妹与阿日兰斯交往,脸色一沉,道:“还不是因为你!他这么鲁莽愚蠢的人,真不知你看中了他什么!”说话间便与雁凌峰向回走去。
雁凌峰与琪琪格打过招呼,暗想如此一位好姑娘,便是在美女如织的江南,其美艳清丽也是独树一帜,让人赏心悦目;这时换了汉服,再见她一颦一笑,但觉眉眼举止竟与念雪颇有几分神思,恍惚间失魂落魄,不知一别月余,她心中会不会挂念自己,那不知来由的怨气与误会随着时日轮转,是会烟消云散,还是会越积越深。
他思如泉涌,一时间竟觉六神无主,人影形骸般随着腾格尔走回毡帐,帐内火光一照,冰冷的手脚恢复暖意,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就此回过神来,见众人都在等待自己,微觉歉意,便听阿日兰斯轻蔑地说道:“回来了,对付我的招数可曾学全了?”
雁凌峰绝不想与他陷入口舌之争,却听腾格尔说道:“我虽有此意,可韩公子正人君子,绝不肯乘人之危。反而听我说你身上有伤,他还觉得歉疚。”
阿日兰斯神色一怔,摆手道:“休要假慈悲,有本事就赢我一局!”他是逞强好胜之人,绝不愿因伤势而博他人同情,转念间主动出击,竟然全力以赴,想要毕其功于一役,干净利落再赢下两个回合,免得落人话柄。
雁凌峰原本顾忌他身上伤势,可见眼前这头雄狮生龙活虎般扑过来,暗想他纵然有些伤,将养数月也该恢复,而在摔跤技艺上又胜过自己太多,自己本就势弱难敌,绝不可有宋襄之仁。当下看准来势,想起腾格尔交代的技巧,并未闪身避让,一招叠云十三手使出,掌若游风,疾如流矢,反抓阿日兰斯腕骨,狼腰扭转,左腿向后踏出一部,扎稳下盘,右腿勾绊踢扫连出数脚,变化灵巧快速,直击对方脚踝。ωωω.χΙυΜЬ.Cǒm
雁凌峰如此出手,与真正的草原摔跤着实有所差别,好在并未坏了规矩,而他扬长避短,始终不与阿日兰斯近身较力,另一只手则放在身后,闪转腾挪间保持平衡,不给对方抱摔的时机,反而三踢两绊下来,阿日兰斯的脚踝连遭打击,竟已有些立足不稳。
可他毕竟久经沙场,眼见雁凌峰一改策略,他也想到佯装诱敌之计,神色上看似无计可施,恼羞成怒,却在不经意间爆发出浑身蛮力,压低身形,铜锤铁铸般结实的身体顷刻间拱向了雁凌峰。
雁凌峰猝不及防,本想使一招四两拨千斤,闪身勾脚将他绊倒,怎料阿日兰斯将重心压得极低,一手擒住雁凌峰手肘,一手则勾向膝盖,大喝一声,电光石火间便将雁凌峰举过头顶,随着众人一阵惊呼声,阿日兰斯手下留情,又缓缓将雁凌峰放回地面,得意洋洋地说道:“还有一局!无论你是真慈悲还是假慈悲,草原上胜者为王,腾格里也不会可怜弱者!来吧!”
五局已败阵四局,可雁凌峰却是越挫越勇,屡败屡战中早已摸清了阿日兰斯的摔法套路,当此孤注一掷之际,他全神贯注思索着应敌之策,却面露笑意地盯着阿日兰斯,左手背在身后,右手轻轻一让,说了一声“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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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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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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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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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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