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句话,武家公子未动声色,楼上的诸位看官却已炸开了锅,纷纷出言抢夺,却见上官玉宁一甩手腕抖开折扇,肃清闲杂之音,当仁不让般朗声说道:“在下不才,方才信口开河,误解了琵琶渊源,我愿朗读此诗,与姑娘音声相和,以示歉意!”
白洛默然应允,却听武二公子说道:“兄台既有此雅兴,也出了银子,我不便阻拦。哈哈,在下一介文人本就怕被俳优相畜,不读也罢。”随即一抖手中铁链,叫了一声“大郎”,那黄毛大犬熟知主人用意,拖着铁链便走到了白洛身前,俯下身来做恭迎状。
几名女子起初一惊,而后便明白了它的用意,白洛便将手帕放在狗背上,武二公子一拉铁链,黄毛大狗转回身来,便将此物送到了上官玉宁面前。赵郡主见状可算抓到了话柄,看着这只大黄狗狗眼汪汪,忍不住嗤笑道:“人家都是青鸟送信,鸿雁传书,今日我可长了见识,黄狗送诗,哈哈哈哈哈,这手帕上写得什么啊?”
上官玉宁明白她心高气傲,此刻被这些歌舞艺妓抢了风头,心中难免堵得慌,别看她巧舌如簧,句句话看似占了便宜,心中实则是醋意大发,因而也不与她置气添堵,站起身来截过手帕,粗略一看,但见上面刺绣着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足有几百字之多,字迹十分工整,一一可辨,而绢帕香息扑鼻,闻上一闻沁透心脾,不禁笑道:“好诗!”
白洛颔首应道:“公子请留意,我二妹舞步一起,你便读来。”说罢侧头左右顾盼,与那怀抱箜篌、手持玉箫的两姐妹相视点头,随即左手按住琴颈,右手轻轻一拨琴弦,半梨状的木琵琶便发出铮的一声响,四境喧哗之声骤然歇止。便在这一片宁静中,白洛低眉信手,指尖上的象牙骨勾扫弹拉,轻拢慢捻,四根丝弦便随之起伏错落,一段琵琶独奏声悠扬婉转,缓缓道来。转轴拨弦不过片刻,众人无不听得痴醉,不知何时,箫声与箜篌琴声也已融入曲中,镶嵌处竟是浑然天成,毫无芥蒂。烛光之下,云菱与粉衣女子兀自未动,乐声起处,两个白衣女子俯仰之间拨弄琴弦,便如两株坐莲随风摇曳,甩干宿雨,披褟晨辉,妙不可喻;碧衣女子则竖箫接唇,她身形未动,指尖在六只孔洞上游走,凝神吹奏间,身子仿佛也随着箫音舞转起来,便如古渡头的一棵新柳,时而被二月春风裁剪嫩芽,时而被八月高风摧枯拉朽,既是折柳渡头,依稀让人看出隐隐有别离之意。www.xiumb.com
琵琶四弦之声高低错落,悲喜得失,快慢转折,皆是大开大合;箜篌二十三弦起伏舒缓,循序渐进,但细腻之中也可如疾风骤雨般一泻千里;洞箫声则有若风鸣,夹在弦乐声中若有若无,若隐若现,但它清新润滑,周济左右,实则不可或缺。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忽然间乐声转急,毫无征兆。众人心绪一惊,仿佛还在儿女情长、离愁别绪中缠绵悱恻,倏尔传来一阵画角嵯峨、马鸣萧萧声,不由得思绪顿飞,转瞬间竟如身处轮台飞雪、大漠鏖战中,胆识过人者尚且难以镇定,定力不足之人早已浑身战栗,瑟瑟发抖。
上官家武学渊源深广,上官玉宁的见识自然不会低俗浅薄,他深知武学高手可以假借乐器催发内功,吹拉弹奏之间以乐声为刀剑,轻者可以扰乱对方神智,若是绝顶高手抚琴吹箫,一动杀念乐声如潮,顷刻间便可震断对方经脉,让人猝不及防,荼毒于无形!然而这三位女子的乐声虽然绝美,片刻间便将听者带入曲中意境,可无论是抚弦者,还是吹箫者,从三人的技法身段来看,绝非是以深厚内功为根基,仅仅是因为技艺精熟,手法高超,才能达至使听者如身临其境的高深境界。
上官玉宁想到此处稍一迟滞,错愕间却见那粉衣女子已然扭转腰身,翩跹起舞,他连忙撑开锦帕,寻着节拍逐句念道:“驻马衣寒秋风起,浔阳江岸送故知。泊船寂寂言归日,玉壶光转未能食。青衫拂泪起相别,忽闻琵琶声浸月。停舟问语是谁人,复弹一曲宴重罗。
珠帘微卷人影单,琵琶遮掩妇人面。银钗束鬓艳清卓,伊人憔悴更何多。初调弦音声冷涩,转轴复拨声凌月。金钿击缶银壶碎,玉液流缓渐寒波。马踏銮铃铜轴惨,一弦如似惊鸿烈。凭江倚仗赋秋歌,水打渡头潮升落。春雨忽来燕子斜,孤鹜闲飞舟横野。老妪深山息苦烛,玉兔倒杯伐桂树。”这二十四句读来,音律节拍舒缓,那粉衣女子的舞步便随之轻盈跃动,慢条斯理,只见她衣袖一甩,粉黛腾空丈许,落下时仿佛化作漫天云霞,久久不散,也不知她用的是何手法,那漫天粉黛映在灯光中,径自久久不散,而她舞步旖旎生姿,便罩在这漫天彩霞之下盘旋,仿佛一朵出水芙蓉,轻则飞天,弱则扶风,当真是“汉宫飞燕掌中轻”!武大公子禁不住失声赞道:“凌波微步,罗袜生尘!”
粉衣女子舞罢这半支曲子,左手衣袖凌空一甩,氤氲彩霞变戏法似的倏然不见了!随即乐声斗转,音律节拍竟比之前半支曲子快上了一倍,她应声退后,那木罩遮面的青衫姑娘则拔剑而出。这青衫女子左手兰花指摆好剑诀,身子腾挪闪转,纵跃回旋,右手宝剑挑刺撩拨,劈扫钩弹,剑锋起处铮铮作响,一时间整座酒楼中剑影煌煌,青光熠熠。上官玉宁来不及辨别她出剑手法,嗓音一顿,咽了口唾沫滋润喉咙,连忙加快语速,继续照本宣读道:“铁骑绝尘娇娥舞,大弦小弦措相如。止弦声歇长太息,自言本是京城女。豆蔻之年初有成,琴音冠绝长安旅。小山妆成红巷尽,六幺曲罢伶官称。少年争挂彩头浓,富贵频许问芳龄。青丝镜里初见白,嫁与商贾不知爱。商人利好离别多,十年不见守空宅。明月无声江水寒,一调曾闻几断弦。车马仄仄逐长安,浔阳卧病已经年。朝闻暮遇最伤心,丝竹不响浔阳畔。柴夫拉朽青猿惨,嫠妇悲吟马嘶寒。今日忽闻琵琶声,声如仙乐欺广陵。君莫辞言复翻手,为君新作《琵琶行》。琵琶音重月华浓,客走天涯倦相逢。相逢无语两泪湿,白发不堪忆相识。此曲听尽难再寻,他乡漠旅遇知音。经年一别或可久,嘱君勿忘谪居人。新音凄冷悲暗收,掩泣何须青衫袖。司马青衫奈何湿,酒惨别后空转轴。”
云菱女子在管竹声中盘旋起舞,她青衫磊落,衣袂抑扬,显得格外清新洒脱,却又光艳夺目。乐声随着诗中意境时缓时急,剑招则随着音乐节拍时快时慢,或如幽山小溪绵远暗流,或如长江大河泄波千里,赖这女子剑术高明,一招一式使来无门无派,却是与乐声、诗意琴瑟相和,毫无拖沓敷衍。她体态本就高挑丰盈,此时独自舞剑,众目聚焦,只见纤纤玉手衬托绰绰风姿,动静之间裙裾飘摆,宛若莲蓬倒置,孔雀开屏,着实风光无限。在座诸人无不看得怦然心动,更有甚者竟然已有几分神魂颠倒,不曾想到这世上竟有如此集飒爽与妩媚于一身的女子,还未让人看到半分容颜,便能使人身心俱醉,甘愿倾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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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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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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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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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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