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白发老翁耳聪目明,辩夜如昼,当即催动内息,右掌中的刚猛力道霎时间变为寒冰真气,用出了《玉矶真经》中的昆仑玄功。
雁铭山见掌气凝寒,朔风刺骨,身周地面竟结了一片冰霜,深知彼此功力相差悬殊,急忙双腿踏地,身子借力滑出两丈有余,起身时来到墙角,再看落掌处竟被老翁击出蒲扇大的五指痕迹。
“柯木灵?”雁铭山沉声问道。
这白发老翁正是西域昆仑掌教,道玄尊者柯木灵。他朗声大笑,道:“你是龙门弟子!龙阳朔可来了?本座正好取他狗命!”杀念一起,又扑向雁铭山。
雁铭山独斗柯木灵,万龙铖抗衡戚、陈二人,两人虽然以弱搏强,可背水一战,一时竟未落于下风。
正这时,忽听远处马蹄声震地,长街上奔来一队人马,四面八方隐伏的灵波教弟子也一涌而出。
那马队停到店门外,四个狼腰猿臂的大汉翻身下马,径直来到李元昊身前,叩拜道:“城门已打点妥当,只是城外又来了一队人马,请陛下保重龙体,离开此地!”
一匹雪白色骏马冲到李元昊身前,他手牵缰绳,脚踏金镫,腾身上马,回首向店中笑道:“万龙铖,你若能脱身,便来兴庆府行刺,朕等着你!”他自幼弓马娴熟,说话间踏镫加鞭,龙腾虎跃般催马而去。
那四个大汉分别叫楚无名、楚无忌、楚无声、楚无齐,正是幽云八骑中的四个汉人。他们跟随李元昊南下蜀中,领了五百名亲信卫士随行护驾,为了避免引起当地官府注意,乔装改扮,战马兵刃各自分散携带,凭借重阳王府和灵波教上下打点,入蜀多日,竟然一路坦途。此时探查到二十里外有一拨人马向潼川府进发,不明来路,他们这才集结人手,前来护驾。
李元昊贵为一国君主,微服出行,绘制蜀地山川地理,自然不会轻率大意,上个月从吐蕃诸部入川,这时要原路返回,早将一切关卡打点妥当。
数百人策马扬鞭,由楚无声、楚无齐带领,向敞开的城门口冲去,仿佛这座城已是西夏国土,丝毫没有偃旗息鼓之意。
楚无名、楚无忌率领余下人马,得知酒店内有刺客尚未剿杀,一声喝令,党项侍卫张弓搭箭,齐齐对准酒楼。
“国师请出,保护圣驾!”
楚无名话音落地,听酒店内金声回荡,激战正酣,却不见有人出来,深知国师柯木灵性情古怪,不敢以下犯上,摆手示意众人虚弦待发,又听城门方向传来兵马交锋之声,急忙回头张望。
蜀中大小州县早已被灵波教买通,官府不知李元昊胆大妄为,竟敢亲自入蜀,那些官吏却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对党项人视而不见,可潼川府外这一队人马连夜奔袭,目的似乎很明确,正是冲着李元昊而来。
楚无名不敢大意,疾呼道:“国师请出,圣驾受阻!”
话音未落,三束身影从店内飘然而出,正是昆仑派三人。
楚无忌见状,正要下令放箭,射杀万龙铖,却听远处大路上有人喝道:“将军令在此,楚门遗孤,放下兵刃!”
听这人声威凌厉,楚无忌、楚无名急忙转头看去,见长街尽头又奔来一只马队,为首二人身披银甲,气势不凡,一人手举乌黑令牌,上面正写着“楚门将军令”几个字。
十几匹战马眨眼便到,和党项骑兵、灵波弟子隔街对峙。眼见党项人的雕翎箭调转锋头,指向自己,那银甲将军却泰然自若,将令牌向前一递,喝道:“大胆楚门弟子,见将军令,为何不下马叩拜!”
楚无名、楚无忌是“楚门遗孤”,自幼在盘龙山剑神关长大,从吃穿住行到习武读书,无不受楚门恩泽,深知“见将军令如见楚将军”,怎敢造次。琇書蛧
他们认得那两位银甲将军名叫楚孤城、楚金戈,正是两位楚门公子,慌忙滚鞍下马,单膝跪地,道:“弟子参拜将军令!”
党项骑兵见两位首领下马参拜,拉满的弓弦慢慢松弛下来,一时不知所措。
楚孤城道:“你们身为楚门弟子,却做了番邦走狗!我爷爷也到了潼川府,看你们如何交代!”
楚无名、楚无忌心慌意乱,垂首不语。却听柯木灵漠然道:“黄口小儿,让你爷爷出来,我看他如何救你!”腾空跃出三丈,探出手掌,打向楚孤城。
楚孤城眼前一花,急忙挥枪猛扫。他的枪是混金锻造,猿臂一挥力达千斤,然而和那掌力相抵,势同以卵击石,枪虽然没有脱手,虎口却已震裂。
楚金戈为救兄长,挺枪猛刺。柯木灵脚踩马头腾身而起,楚金戈的枪招倏然刺空,柯木灵的两只铁掌却同时打向楚家兄弟头顶。
柯木灵杀念已动,自恃功力深湛,出手时全无防备,眼见就要将楚家兄弟一击毙命,忽见眼前白光闪过,两只掌心冰凉刺骨,千钧力道转眼化于无形,而楚家兄弟却毫发无损。
柯木灵年逾古稀,一生中历经大小阵仗不计其数,从未见过谁有这等神通,瞬息之间便能将自己双掌中的力道悄然化解,不留痕迹!急忙将单掌横陈胸前,惊道:“谁!”
月色之下,两方数百人马熙熙攘攘,他并未看到偷袭之人的身影,却见戚镇恶手指正南方的一家楼顶,厉声道:“人在那里!”
柯木灵目光一转,见五十步外那座楼上果然有一点白芒,若隐若现,是个白衣人。
他恼羞成怒,飞身起落便追了过去,可才跃上楼顶,那白衣人飘然一纵,燕羽鸿毛般又落到对街楼上。
“哪里走!”
柯木灵手腕翻转,掌气画出一条雪线,劈空击出,嗤嗤作响,对街楼顶瞬间瓦砾飞溅。
白衣人奔逸绝尘,蓦然出手反击,一只苍白大手五指并拢,径直插向柯木灵腰际。
柯木灵闪身避过,立起左掌劈向白衣人手腕,可掌刀落空,白衣人却已不见踪迹。他茫然四顾,忽听头顶阴风呼啸,竟然头也不抬,转身疾走。
身后传来轰隆巨响,楼顶已被白衣人的掌力击出一个空洞,顺势落入楼中。
柯木灵倒退七步,脚步所过之处,一层寒冰如影随形,寒气席卷全身!
他的昆仑玄功本就阴寒无比,当年为修炼《玉矶真经》,曾在昆仑雪山中赤身打坐,玄功积年累月,诚然登峰造极,然而这一刻,他却感到一阵凉意从脚心的涌泉穴直达百汇穴,正经八脉无不受损,不禁骇然失色。
然而柯木灵自恃身份,绝不甘心就此败走,见对方还在楼中,左脚猛踏,整个楼顶轰然坍塌,他双掌贯通内息,严阵以待。
白衣人却从容自若,举手间将砖瓦震为齑粉,漫天粉末滚滚如潮,随即又发一掌,飞屑凝冻成冰,仿佛天罗地网,笼罩在柯木灵十步之内!
柯木灵避之不及,当即摆袖吞风,飙发电举般朝白衣人的双掌迎锋怒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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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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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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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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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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