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的家务全压在了她一个人肩上。洗衣做饭挑水不说,她每天还得下地帮忙干活。每次晚上回家她都感觉自己被扒掉了一层皮。
回到家,她还没个好位置住。
童卫国在她妥协的当天就去把王金水接进家门,住在了她的卧室。她被赶到了离猪圈最近的柴房。当时那个狐狸精的嚣张样子,张牡丹已不想再回忆一遍。
她只记得自己的滔天.怒火。
所有人都欺她太甚。
“还愣着干嘛呢?”童老太的叱骂声响起,“这么磨磨蹭蹭的,是不想让我们吃饭了。不想做就给我滚出去。家里不缺你一个人。”
刚下地回来的张牡丹咬紧牙关:“知道了。”
童卫国目光也很沉。
他在外面工作了一天回家,是想着早点吃饭的。没想到这个张牡丹越来越不像话了。他开始后悔把她留在家里的决定了。
太碍眼了。
王金水挑衅地看了眼张牡丹,柔声劝道:“卫国,我相信张姐姐也不是故意的。你就暂且饶了她这一回吧。我相信她下回一定能注意的。”
童卫国叹了口气:“金水,你就是太善良了。”
张牡丹:……
她恨不得咬死那一对狗男女。
终于,她紧赶慢赶把饭摆上了桌。
今天不是周末,童娇娇不在家。除此之外,全家都到齐了。
童老太坐在中间上首。
童卫国和王金水坐在右边,旁边是张牡丹的二儿子,童庆天。童庆天今年十二岁,生得痴肥愚笨,半点比不上童庆生的聪明。
看着母亲受苦,他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左边是童卫党和他儿子童庆真,童庆真今年十四岁,算是个半大小子了,因为长期没吃肉,生得十分消瘦,身高却很高,尤其一双眼睛像凶狠的小狼犊。
张牡丹不能上桌,得等全家人吃完再吃。
在饭桌上,童卫党提起了他的婚事:“妈,翠兰那边听说了咱们家的事,说要多要五十块钱的彩礼钱。你看着……”
翠兰是童卫党的新对象,一个三十出头的寡妇。
童老太怒骂道:“一个寡妇还要这么多钱,当谁不知道她以前那些破事的,就是个破鞋,也就是咱们家看得起她,称斤猪肉都比她值钱了,还敢提要彩礼!”
童卫党目露尴尬:“妈……”
童老太气消了,也知道自家这回闹得不像话,新媳妇多要一点彩礼钱也属于正常。不急,反正媳妇进了门,有的是治她的手段。
她望向张牡丹:“这都快一个星期了,你的钱呢?”
张牡丹一噎:“我……”
自从童家认定这钱是她拿回娘家了,她又不肯供出童庆生,娘家白白背了一口黑锅,再也不肯理她了。她只能指望童庆生一个人。
可童庆生竟一直都没有消息。
她干笑道:“妈,这钱还得再等等。”
“烂了心肝的死婆娘,我看你是拿不出来吧。”童老太在小.寡.妇彩礼上受的气全朝着张牡丹来了,她随手抓起一双筷子,劈头照着张牡丹的头打了下去。
她年纪大了,手劲却没小,这一下打得是实打实的。
张牡丹被打得眼泪都出来了,可又不敢躲:“娘,您别生气了。”
王金水幸灾乐祸地笑。
张牡丹恨得牙痒痒。
童老太狠狠道:“这星期你在拿不出钱,你就等着吧。”
张牡丹打了个抖,没敢说话。
等一群人都散了,张牡丹才开始吃剩下的残羹冷炙。强咽下已经冷掉的饭菜,张牡丹也只能勉强填了填肚子。她回到柴房睡觉,却发现隔壁吵起来了。
吵起来的是童卫党和童庆真。
“妈才进去多久,你就要娶新老婆了,你眼里还有没有妈?”
“老子要娶老婆,还用你一个小兔崽子管,给我滚出去。”
“你要是敢把人娶进来,我就杀了他。”
“……敢威胁老子,老子不打死你。”
屋子里传来棍棒击打肉.体的闷响。
不多时,一个浑身是伤的男孩被扔了出来,童卫党的房门啪地一下关上了。
张牡丹隔着门缝瞅着童庆真,他嘴角还流着血,显然是伤的挺重,一双眼睛凶狠地如狼犊子。张牡丹瞧着都害怕。
这半大的小子凶狠起来毫无顾忌,最让人忌惮了。
望着童庆真,她忽然来了主意。
她走到童庆真旁边,坐下道:“你不想让你爸爸娶新媳妇。”
童庆真沉默,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张牡丹自顾自道:“你.妈妈看着人是粗鲁了一点,但对人是非常好的。你爸爸现在也确实太绝情了一点,你.妈妈进去这还没三个月呢。”
童庆真开口:“他是个畜生。”
张牡丹道:“哎,毕竟和你爸爸都是长辈,我也不好在你面前讲你爸爸的坏话。不过,我觉得比起你爸爸,有一个人对你.妈妈更狠。说起来,她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童庆真刷地望向张牡丹:“谁?”
张牡丹道:“你还不知道你.妈妈是怎么进去的吗?哎,就是你的堂姐,你三叔那个大女儿,童秀给举报进去的。不然你.妈妈在家好好地,怎么突然就被判了刑呢。”
童庆真眸光深沉:“她为什么要举报我妈妈?”
张牡丹叹了口气:“谁知道呢,大概还是你.妈妈以前骂过她两三句,她记了仇吧。都是一家子亲戚,长辈说几句晚辈再正常不过了。你堂姐,也是太心狠了一点……”
童庆真态度激烈道:“她才不是我堂姐。”
张牡丹露出一个微笑,鱼儿上钩了。
她继续道:“不管怎么说,你.妈妈现在在牢里肯定过的不好。我听说不少牢里都欺负生人,还吃不饱饭呢。你.妈妈那脾气,不知道在里面要受多少磋磨。”琇書蛧
童庆真愤怒地捏紧了拳头:“害我妈妈的人都该死!”
“谁说不是呢。”张牡丹似是无意的道:“这世上该死的人不少,可有时候这老天爷确实不太公平。害了人的还能过的好好的,你堂姐现在日子过得可坏活了。估计要是没人去捅她一刀,她还能获得更好……”
童庆真腾地站了起来,去厨房寻了一把菜刀,目光狠厉:“不用别人,我去捅死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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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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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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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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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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