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在她离开前都还是好好的,突然又变成这样了,她估摸着,大概是心里头的怨气不散,刚好睁眼看到的又都是男人,所以才会如此。
想要解决问题,还是得先让这几个男人出去,她再来好好跟寡妇谈谈。
皇甫书灵还想要说什么,孟君辞伸手一拦,“我们出去。”
“恒王爷,您……也放心吗?”
“不然,你会捉妖?”
“……”皇甫书灵瘪瘪嘴,不置可否地与阿冬一块儿出去了。
孟君辞回头看了一眼苏陌篱,“本王就在外面,有任何事,喊一声就行。”
苏陌篱微微颔首,“嗯。”
孟君辞出了房间,将门关好之后,就守候在一旁。
苏陌篱松开了手,然后走到了寡妇的正面前,凝视着她,此刻,她那双眼周围已经漆黑一片,就像是熬了几夜未合眼的人一般,苏陌篱问道:“为何要这样,为何不放手?”
寡妇戚戚一笑,“放手?那些人可曾有想过放手?他们可有想过放过我一个弱女子?”
苏陌篱微微蹙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寡妇的脸上始终挂着哀戚的神色,她缓缓说道——
原来,当年寡妇还不是寡妇的时候,她有一个深爱的夫君,夫妻俩的小日子原本也是不过的,可惜好景不长。
她的夫君染上了怪病,一直卧床不起,村医隔三差五地过来给她夫君看病,还不收诊钱,可最后,她的夫君还是死了,她成了寡妇。
村医看她可怜,还是会隔三差五地来看她,带些吃的用的给她。
村医对她这般好,她也是感激的,却不想,她说要感谢村医,就留他在家中吃顿饭,村医高兴喝了不少酒,结果酒后吐真言,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
原来她的夫君根本不是染了什么怪病,从一开始就是因为村医想要得到她,而暗自给她夫君下了慢性毒药,他便可以接着出诊的名义,接近她,还能得到她的感激,这样一来,就能水到渠成了。
她悲愤不已,拿起家里的扁担,就打折了村医的一只脚,村医恼羞成怒,强了她,事后还威胁她,若是敢把这件事说出去,就让她不得好死,她一个弱女子,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还扬言说要是事情泄露了,他就要去撅了她夫君的墓。
就这样,她屈服了,还给村医生了两个孩子孩子一出生,就被村医抱走了,她见都不曾见过一眼。
她以为她这辈子就要这样过了,直到一个男人的靠近,她以为,终于有人真心待她了,于是她偷偷将所有事情告诉了那个男人,却不想,那个男人与村医根本是一路货色,无非就是贪图她的美色,见她孤身一人,就想要来亲薄。
那个男人也强了她,还说,如果敢把这件事说出去,便要把她和村医的肮脏事说出去,她没办法,只能将苦水全数吞下肚中。
往后,总有那么几个男人,各种理由的接近她,都是图谋不轨,她也算是看透了,这世上,除了她夫君,没有一人是真心待她的,都是好色之徒,想要一夜贪欢,可怜她的夫君,却被这恶毒的人心给害死了。
每次被村医侮辱过后的夜里,她总是一个人缩在角落,盈盈啜泣,她想要报仇,想要亲手杀了这些畜生,可是她一个弱质女子,如何能是这群畜生的对手。
日复一日年复年,黑暗中的怨恨生根发芽,她只觉得她越来越有力气了……她竟然可以一手掐死一个强壮的男人,那些只要想靠近她的男人,看到她的脸,看到她的眼,都挪不开脚了,她便可以轻易伸手掐住他们的脖子,看着他们慢慢没了气息。
她终于能报仇了,终于能够要了这些人的命了。
而那个村医,是她最恨的人,她要将所有坏男人都杀尽了之后,再慢慢折磨他,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要他的命呢,苏陌篱等人就出现了……
听完寡妇所讲的一切,苏陌篱只觉得浑身发抖,为这可怕的人心而发抖,她无法想象,寡妇这样一个弱质女流,是怎样度过这一个有一个漆黑的夜晚的,那些怨恨又是如何将她掩埋的……
这与她当初被全族人唾弃算是异曲同工吧……都是孤单无助,都是无奈与血泪。
不过,虽然她被扔虫坑,但好歹她不是弱质女流,她不是没有还手之力,她救了自己。
可这寡妇却没能救出自己,深陷了黑暗中,被仇恨灌溉,心恨生魔……
寡妇突然嘶吼起来,“他们该死,他们都该死,我再也见不到我的夫君了,他们死不足惜,死也不能弥补我……”
寡妇的眼睛流下了两行血泪来,她张牙舞爪地想要冲出去,可是房间被施了术,她出不去,她打开门便不停地用身体撞着虚无的结界,“我要出去,我杀光这里所有的男人,我要用他们的血祭奠我的夫君!”
苏陌篱同情地看着她,“如今,村医已经死了,那些想要害你的男人也都被你给杀死了,你……可以尝试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了。”
其实,苏陌篱觉得,如果换做是她,她也一定会像这个寡妇做的一样,要报仇,就算是死,也要将这些欺负了她的男人通通杀了,再去填命。
然,现在寡妇已经报仇了,虽然罪魁祸首的村医不是她亲手解决的,可是村医也已经死了,而且还是死无全尸,也算是报应不爽了。
苏陌篱突然想到了寡妇刚才说的,她给村医生了两个孩子,连面都不曾见到,就被村医抱走了,而村医家中,那个妇人明显对那个最小的孩子不闻不问的,又对那个最大的孩子,也是生拉硬拽的,一点也不心疼,难道说……
“你在这冷静一下,我去去就来。”苏陌篱觉得,如今想要唤回寡妇的良知,只能是将她的那两个孩子找到,并带回来,虽然这两个孩子是村医侮辱了她才有的,可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再怎么厌恨村医,也不该牵连到两个无辜的孩子身上的。
说完,苏陌篱越过结界,到了外边。
孟君辞过来问道:“怎么样?”
“我还要再去一趟村医家里。”
“本王陪你一起去。”
“嗯。”这次不是去找什么妖,只是去找孩子,所以苏陌篱倒也不担心带着孟君辞一起去。
“诶,那……我们主仆俩呢?”皇甫书灵拦着问道。
“你就在这外边等着,她出不来的,只要你不傻傻地跑进去就行。”苏陌篱说道。
“哦,那,我们便在这等你们回吧。”
“嗯。”
苏陌篱便和孟君辞一道儿去了村医家,村医的妻子见苏陌篱又来了,就过来相问:“怎的,已经抓到了凶手是吗?”
苏陌篱摇摇头,“不是,我是来问你一件事儿的。”
“什么事儿啊?”那妇人瞅着苏陌篱问道。
“我想见你的几个孩子,行吗?”
一听说要见孩子,妇人的脸色变了变,“你不去查什么凶手,跑来见我的孩子做什么?”
“村医的事情,你知道多少?”苏陌篱又问。
妇人眼神闪了闪,“什么什么事情?”
孟君辞上前一步说道:“你夫君之前都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不知道?”
“你,你们在哪胡说什么?”妇人有些不耐,走过去就想要推苏陌篱,“去去去,去查凶手去,在这问我一些不相干的问题做什么。”
还是孟君辞快一步挡在苏陌篱面前,抬手拧住了妇人的胳膊,“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把孩子叫出来。”
妇人疼的哇哇叫,赶紧嚷道:“孩子们,孩子们哟,赶紧出来,再不出来,老娘这胳膊就要废了。”
苏陌篱冷眼看着那妇人,当真是欺软怕硬,不值得同情。
于是四个孩子接二连三地出来了,却没有一个人喊那妇人娘亲,这就有些奇怪了,如果说村医将他和寡妇的孩子带回来给自己的妻子养,那也只有那两个孩子不喊她娘亲啊,更何况,村医还是在孩子一出生就抱走了,所以按理孩子是不知道情况的,更不可能不叫那妇人娘亲啊。琇書網
苏陌篱疑惑不解地看着那四个小孩。
那个年级最大的孩子也才七八岁左右吧,就是之前拉住她衣摆不让她走的那个男孩。
他见到了苏陌篱,当即就走了过来,伸手又是将苏陌篱的衣摆给拉住了,可他也不说话,也不笑,就只有眼神里透着无尽的祈求。
苏陌篱看着他,怪心疼的。“你为什么不说话呢,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可,即便她这么温柔的询问,那孩子还是不说话,而剩下的三个孩子,一个四五岁,一个三两岁,一个才不过一岁左右,走路都不大稳,还是以爬为主。
方才出来时,还是最大的那个孩子抱着他出来的,因为要过来拉着她的衣摆,所以那个大男孩才将最小的孩子放了下来。
苏陌篱实在觉得奇怪,见这个大男孩不说话,她就转头去看那个四五岁的小女孩,“你呢,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那个小女孩也不说话,只是见大男孩过来拉住了她的衣摆,于是也跟着过来拉住她的衣摆,眼神同样盛满了祈求。
这两个孩子都过来这样拉着她的衣摆了,那个三两岁的小男孩也过来了,他有些胆怯,先是看了两眼大男孩和小女孩,然后再看了看苏陌篱,这才怯生生地伸出了手,又将苏陌篱的衣摆给抓住了。
苏陌篱一头雾水地看向孟君辞,孟君辞皱起了眉,用力攥着那妇人的手腕,“你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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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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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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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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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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