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孟君辞应了一声,便将苏陌篱从床上抱了起来,阿秀低着头退离了房间。
孟君辞抱着苏陌篱走到了浴桶边上,让她坐在一旁,开始解她的衣裳。
苏陌篱心跳的厉害,不敢抬头看孟君辞,她虽知道孟君辞是要帮助她压制身体里的毒,可是一想到待会儿,她会和孟君辞赤身相对,她就不知所措。
当孟君辞解到最后一层衣裳时,她抬手按住了孟君辞手,制止了他,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这样按着孟君辞的手不动。
孟君辞看着低着头还按着他的手的苏陌篱,道:“乖,让我解开,这样你才能快些好起来。”
苏陌篱微微一怔,她忽而抬起头看向孟君辞那双盛满情意的双眸,她没有听错吧,孟君辞刚才没有自称“本王”?
孟君辞见她呆滞的模样,便垂眸看了眼自己,而后问道:“怎了,可是我脸上有东西?”
苏陌篱木讷地摇摇头,“孟君辞……”
“嗯?”
苏陌篱只是尝试地喊了一声,没想到孟君辞并不觉有他,一如平常地应了她,她不由自主地笑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笑什么,难不成是在笑她与孟君辞之间,有了微妙的变化么?
孟君辞看到她这般,倒是吓着了,他赶紧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不烫,“阿梨,你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苏陌篱摇摇头,“没有。”
“那你怎的……”
“孟君辞,你真好看……”苏陌篱笑了,若不是气色不好,怕是更加明媚动人。
“……”孟君辞整个人都怔住了,他没有听错吧?倒不是头一回听见夸奖他的话,而是稀奇的是这话出自苏陌篱嘴中。
而且,苏陌篱还是第一次这么温和婉约地跟他说话。
“王爷,王爷?”苏陌篱费力地抬起手,在孟君辞的眼前挥舞了两下。
孟君辞回神,“嗯?”
“王爷,要不……您转过去,妾身自己解了衣裳入到水里去等着,行么?”
“你自己能行吗?”孟君辞有些许失落,仿佛刚才他听到了那些话都是他幻听了,现在苏陌篱不还是一口一个王爷,一口一个妾身的说着。
苏陌篱点点头,“应该是没问题的。”
“那好吧。”孟君辞转过身去,不想苏陌篱太尴尬。
苏陌篱自个儿解了衣裳,然后泡在了温热的药水里,因着水是泡着药材的,所以颜色已经变成了褐色,她没在水里,身子被这褐色水掩去,倒也不显得太尴尬。
只是,在孟君辞进来浴桶里面的时候,那一瞬,是很尴尬的,苏陌篱慌乱地低下头,只等孟君辞也泡到了水里之后,她才敢微微抬起头看着他。
“这水还烫吗?”孟君辞问。
苏陌篱摇摇头,“不烫。”
“那作何你的脸这么红?”孟君辞又问。
“……”苏陌篱没有回答,只是在心里哼了一声,也不知这孟君辞安得什么心,怕是在明知故问。
孟君辞也不再多说,只道一句“开始了”,便开始运转内力,苏陌篱也很快进入状态,她闭上眼睛后,只觉一双热乎的大手贴在了她的身前,随后便能感觉到一股热流一左一右慢慢涌入身体。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个时辰,孟君辞和苏陌篱皆是一头大汗。
就在孟君辞有些惊喜,这一个时辰里苏陌篱都没有吐血时,苏陌篱忽然就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溅了他一脸。
他都顾不上擦去,就赶紧过去接住软软不堪快要滑到水里的苏陌篱,“阿梨,阿梨!”
苏陌篱昏过去了,孟君辞焦急地将她从水里捞出来,然后替她擦干身子,抱回了床上拿薄被盖好。
他皱着眉,心里头犹如千万只蚂蚁在爬、在啃噬,他抓起苏陌篱的手腕一看,那道血线比方才好像还要长了些,难道府医说的办法没有用吗?
现在也只能是等子非回来了,只是,子非来了,万一……万一他也没有办法……
想到这,孟君辞恨不得立即找出元凶,将其碎尸万段。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一步也不敢离开苏陌篱身边,这两日,他几乎没有合眼过,连苏陌篱咯了几次血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终于在第三日清晨,萧砚终于回来了,跟在他身侧的便是子非他们了。
段临风将玉牌交还给孟君辞后便退到一旁。
熬了两日两夜的孟君辞已经没了那神采奕奕的样子,眼下的阴影极深,嘴边也已冒出了胡茬,“子非,还不快过来给王妃瞧瞧。”
“是,王爷。”子非领命走过去就给苏陌篱探了探脉象,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掀起苏陌篱的袖口,看了一眼她手腕上的血线。
“这是血七绝散,活命的方子只有一个。”子非查看完了之后,站起来说道。
“什么办法?”孟君辞有些喜出望外,有办法就是好事,不管是什么办法,总比来一句无药可解的好。
“办法就是……”子非犹豫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蒸。”
听到子非的这个字,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萧砚说道:“子非,你说的可是……可是我平常所见的那种,蒸?”
当看到子非点头时,所有人又都瞪大了眼睛,实在是觉得匪夷所思。
妖娆如花影,他手持折扇遮住了半边脸,但仍挡不住那一脸的诧异,“子非,这个可是王妃,你莫要胡乱来,你说的这个法子根本就行不通,只怕是等毒蒸没了,人也该熟了。”
子非耸耸肩,然后朝孟君辞拱手道:“王爷,这是唯一的办法,但……您也听见了,成功的几率……倒不是说这法子对这毒无效,重点是在于,蒸然后配上药材,毒是一定能解,但是,如花影所说,怕是毒解了,人也该熟了。”
孟君辞没想到,子非说的唯一的办法,便是这个,这个办法哪能算得上是办法啊,解了毒,苏陌篱不还是没命吗?
这该如何是好……
“子非,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孟君辞不甘心。琇書蛧
子非无奈地摇摇头,“所以王爷,这血七绝散又名阎王召,顾名思义,中了此毒者,不解,七日后便死,解,当时也还是死,左右都是去见阎王。”
“子非。”于久喊了他一声,示意他不该在这个时候再雪上加霜与孟君辞说这些。
子非撇撇嘴,没再说话。
孟君辞低头看着躺在床上脸白的跟白纸也没什么区别的苏陌篱,她微微转醒,气若游丝,“蒸。”
孟君辞一愣,“你胡说什么!”
虽然苏陌篱的声音很小,但是他还是听到了她说的是什么。
苏陌篱艰难地笑了一下,“王爷难道忘了妾身是谁么?”
“你是说……”孟君辞经她这一提醒,倒是想到了,也许她的术法能佑她无虞,可是……
“你现在这么虚弱,哪儿还能做到那些?”孟君辞接着问道。
“去找……沈玉。”苏陌篱本想直接说沈青的,但她记得之前沈青说过,旁人是不知道他是沈玉的义父的,那她自然也不能给沈青平添麻烦,所以只好经沈玉转一道。
“你找沈玉作何,他能做些什么,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孟君辞不解。
当然,不只是孟君辞不解,其他人亦是如此。
苏陌篱却说道:“王爷,你只管去跟沈玉说,妾身想见他上次救我时,为我找来的那名神医。”
孟君辞看了看她,然后对段临风说道:“可听见了王妃刚才说了什么?”
段临风点点头,“属下听见了。”
“那还不快去?”
“是。”谁让这里边算段临风跑的最快呢,这种急事自然是他这种脚程快的。
子非有些意外,“还有此等奇人,能够解决这个蒸的问题吗?”
花影折扇一摇姿娇生,“你没听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吗?”
“……”子非不予理会,他倒是对这个马上要过来的神医很感兴趣,一向喜好研毒解毒的他,这次是不是能碰到个好实验品了?
话说沈玉正在府里忙活着,倒也不说是忙活,至少是高兴的,因为过两天就是管家儿子成亲的日子,他替管家高兴呢。
这不,他正跟唐忠义商量着后天的事宜呢,虽然只是管家儿子成亲,但是他跟唐忠义的主仆情分还不错,平时虽已主仆相称,但是私下他已经把唐忠义当他亲叔了。
“老爷。”门外走进来一个下人禀道。
“怎了?”沈玉和唐忠义一道儿看向他。
“恒王府派人来说,说是恒王妃想要见什么神医。”
“神医……可是恒王妃怎么了”沈玉有些心急地站了起来。
下人直摇头,“这个恒王府来的人没有说。”
沈玉敛了敛眉,朝他挥挥手,“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唐忠义在一旁说道:“老爷,你在想什么?”
沈玉余光瞥了他一眼,然后摇摇头,“没什么,我去去就来,等回来时我们再商议后天事宜。”
“是。”唐忠义拱手回道。
沈玉去了沈青的住处,沈青正在一个人研究棋盘,看到沈玉来,他便笑道:“玉儿,你来了,来,过来,正好义父这一步不知道该怎么走,你给义父瞧瞧。”
沈玉走过去作揖道:“义父,恒王妃找您。”
“苏陌篱?”
“嗯。”
沈青放下棋子,心中想着这苏陌篱找他会是什么事,不过若非碰到什么麻烦,这个小妮子也不会来麻烦他的。
“那,便去看看吧。”沈青起身,走去柜子旁,拿出了一张面具戴在了脸上。
“义父以为,恒王妃找您会是什么事?”沈玉问道。
沈青笑了笑,“义父又不会未卜先知。”
到了恒王府苏陌篱的房间,沈玉和沈青俱扫了一眼这满屋的人,只当看到躺在床上咯血的苏陌篱时,沈玉竟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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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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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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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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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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