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下去接,结果鞋还没穿上呢,这梁麻子已经到了门口了。
我打开门,梁麻子看到我的时候一笑说:“你小子,可是比以前壮实多了。”
我看着梁麻子笑着说:“局座,您这日夜操劳,见老啊!”
梁麻子看起来确实老多了,鬓角都白了。他说:“可不是么,自然没有你小子逍遥自在,我可一直关注你呢。你小子也算是改邪归正了,现在书店弄得不错,我去你书店找过几本书,都找到了。还有就是你们那电脑公司越干越大了啊,你这也算是优秀企业家了呀!”
我说:“我不管那些事,都是虎子和姬小飞在管,我现在提前养老了。”
梁麻子呵呵一笑说:“我还没养老呢,你小子就想养老啊,你别做梦了。”
王弗笑着说:“你们就想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内聊吗?”
我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干满伸手把梁麻子的行李箱拉了进来,我说:“局座,快请进。”
梁麻子进来后坐在了沙发里,他看着我说:“你和我说实话,你小子不是敌人打入我军的特务吧。”
我举着手说:“这里有灯,我发誓,我可是良民啊!”
“那你就别局座局座的了,叫我梁麻子就行了吧。”
王弗说:“老梁,老陈对你评价是真高啊,你俩是老乡吧。”
梁麻子说:“可不是么,我家是乐亭的,他家是倡离的,我们以前都是属于堂山地区管辖。现在还是老乡,我们都是帝都人了。”
我说:“什么帝都人,就算是拿到了帝都户口,我这心里还是不觉得自己是个帝都人。不过下一辈恐怕就不这么想了。”
梁麻子这时候哼了一声说:“这改革开放,如火如荼,大家的日子都过好了,我发现了一个问题,这城里人开始看不起农村人,市里的人看不起县里的,省城的看不起市里的,首都人看不起全国人。这可不是好苗头。尤其是首都人啊,你说解放时候帝都才多大点啊,不就是紫禁城周围那一圈吗?现在可是好了,把周围冀北都给要去了,这些冀北人摇身一变成了帝都人之后,生出来的孩子开始看不起我们冀北人了。”
我呵呵笑着说:“那是大人没教育好,哪里人不是人啊!你帝都人又没有三头六臂。”
王弗说:“可是不一样,帝都人好处还是很多,交通,教育,医疗都比下面要好很多。”
我一拍桌子说:“那也不是猖狂的资本,你无非就是托生到首都了,你还有啥本事?人要懂得敬畏才行。”
梁麻子说:“我家女儿现在就有这苗头,都是被她妈给惯坏的。现在教育已经来不及了,都怪我工作太忙了,我那老婆也没啥文化,娘俩儿一身毛病。”
我笑着说:“人家是局座夫人,有点毛病也是应该的嘛!”
梁麻子说:“对了老陈,你还记得秦维诺吗?当初好像和你还处过一段对象吧,她妈妈是收废品的。”
梁麻子不提我还忘了,我说:“我记得啊,她出事儿了吗?犯你手里了吗?”
梁麻子说:“你说什么呢,人家出息了,考上政法大学了,毕业之后非要来我们公安口儿,现在在我那边可是我的干将。我本来让她代我一段时间局长的,结果听说我要来这边破案,死活要跟来。这不是么,我前脚来,她后脚就要到了,说到了给我打电话的。”
话音刚落,梁麻子的手机响了。这是一部诺基亚手机,可是比我现在用的摩托罗拉大哥大小巧多了。梁麻子接了电话说:“到了吗?”
秦维诺说:“刚下飞机,给我发个地址吧,我直接打车过去。”
王弗在旁边说:“梁家巷明珠小区9号楼3单元6楼左门。”
梁麻子重复了一遍,秦维诺说记住了,然后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梁麻子把手机塞到了腰里的皮套里,看着我说:“老陈,当年秦维诺还小,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我说:“我和她没啥关系,那时候她妈妈不让她读书,我碰上了,就给了她一些钱当学费。她妈妈就觉得我这人不错,死活要把女儿嫁给我。这事儿吧,事儿赶事儿就赶成这样了。秦维诺那时候还小,我根本就没当回事。后来你不是把我藏的东西都给抄了嘛,那之后也就不联系了。我和她订婚的事情,也就不算数了。”
王弗说:“对了,这秦维诺结婚了吗?应该二十七八了吧。”
梁麻子说:“追求她的小伙子多了去了,她可就一个也看不上。老陈,这秦维诺该不会是在等你吧。”
我说:“你别胡说八道,我和她没那关系。那时候她还是个孩子,我也不大,反正就是稀里糊涂吧。现在我可是有俩孩子的爸爸了,你们可别乱编排我。”
王弗说:“你别臭美了,你愿意人家秦维诺还不一定愿意呢。”
一个半小时之后,门被敲响了,这时候饭菜都准备好了。梁麻子一拍大腿说:“人到了,我去开门。”
梁麻子过去开了门,秦维诺拽着箱子一进来我就认出她来了。
这秦维诺个子有一米七五那么高,她穿了一条长裙,大波浪的卷发,长相精致,落落大方。
梁麻子把行李先拽了进来,之后介绍说:“十多年没见了吧,我斗胆介绍下吧。……”Χiυmъ.cοΜ
秦维诺眼睛红红的,看着我说:“不用介绍,他化成灰我都认得。”
这话一出来,我就觉得不太对。我看着秦维诺说:“饿了吧,我们等你吃饭呢。”
王弗说:“对对,我们吃饭,喝点酒吧,给我们秦大美女接风洗尘。”
坐下之后,王弗去拿了一瓶剑南春过来,我们四个坐好之后,秦维诺看着我说:“陈原,大学毕业之后,我去你家找过你。虎子说你死了,让我别找你了,你这是躲着我吗?”
我说:“虎子没和我提过啊!你找我有事吗?”
秦维诺说:“你说呢?你要是不要我,你给我个交代啊!我俩有婚约你不知道吗?”
我顿时就尴尬了,我说:“那时候你还小呢,我没当回事。闹着玩的。”
秦维诺自己就干了一杯酒,红着眼看着我说:“你真行,你当闹着玩的,我可是一直等你去娶我呢。你可是真难找啊,我打听了不少人,就是没人告诉我你在哪里了。我还真的当你死了呢。你当年给的彩礼可是不少,要是不要我,我把彩礼退给你。”
王弗说:“还下彩礼了啊!”
我现在是真的尴尬了,现在想想是啊,这事儿办得确实有些不妥。
我说:“诺诺,这件事我做的确实不对。我在这里给你道歉。”
秦维诺说:“你既然活着,为啥不给我个交代呢。你出现一下,告我说,就说秦维诺,我不喜欢你,你还是找下家吧。我也好找下家啊,你这躲着我什么意思啊?”
我用手摸摸额头,我这浑身都开始冒汗了,我真的不知道该咋回答这个问题了。
王弗说:“是啊老陈,你到底什么情况啊!合着你耽误了诺诺十多年啊!这事儿你得交代清楚才行,不然真的说不过去。”
我还能咋交代啊!我已经无地自容了。
秦维诺看着我哼了一声说:“行了,我也不打算追究了,你现在过得怎么样?你到底在哪里了?”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我说:“我在绍兴了,过得挺好的,已经一儿一女,四岁多了。”
秦维诺这时候不屑地切了一声说:“怪不得把我忘了呢,陈原,你真行!”
我心说不是说好的不追究了吗?看来女人的话啊,不能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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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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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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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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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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