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风刚停下也就是五分钟的时候,邢云在院子里大喊大叫起来。
“诸位,睡了一白天了,都起来吧,我们开个会。”
他这一喊我就坐了起来,但是我没回应。
虎子说:“让他喊,我看他是吃饱了撑的。”
邢云继续在外面喊大家开会。
“都别睡了,开会了。”
林素素用被子盖住了头,她在被子里说:“这人怎么这么烦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我在努力听着外面的动静,很快,老姚出来了,老姚说:“怎么晚上开会呀!”
邢云说:“这风就给晚上这点时间,我估计啊,这明天只要天亮还要刮。”
老姚说:“是啊,这风怪得很,经常是天黑就停,天亮就刮。就像是设定好了定时一样。”
邢云说:“杜悦,去敲门。”
接着,杜悦开始敲门,先去敲墨丠的房门,墨丠和陈熙也只能答应一声。
“听到啦,我们在起床,等一下。”墨丠大声说。
接着我们的房门就被敲响了,我们三个都不吱声。
杜悦大声说:“老陈,虎子,素素,起来开会。”
我们三个还是不回答。
邢云过来,咣咣咣用力砸门,他说:“起来,开会。装死可不管用,知道吗?”
虎子这时候才算是回答了一声:“别嚎了,你爹没死呢!”
我们三个起来都穿上大衣之后,到了门前,把门缝的纸抠出来,这才开了门。
虎子先走了出去,一出去就看着邢云破口大骂:“你丫是不是有病啊,病入膏肓了吧!这大晚上的你如丧考妣的在外面嚎啥?”
我发现,虎子最近的词汇量越来越大了。这成语用得总是那么俏皮!
邢云说:“请你嘴巴放干净点儿!”
虎子说:“我这人就这德行,你有本事把我这不干净的毛病治好了,我指定感谢你。过年给你送个果匣子,多放冰花燎花少放核桃酥,包你满意。”
邢云说:“我没空和你在这里扯,去会议室开会。”
说完邢云和杜悦就先朝着会议室去了。
墨丠看看我说:“走吧。会该开还得开。白天你们不配合人家开,到了晚上找上你们了吧。这也是活该!”
林素素用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说:“走吧,拖不过去的。”
进了会议室之后,邢云坐在主席位子上,我们分坐两旁。
按照惯例,杜悦拎着暖壶给大家的茶缸子里都倒了热水,然后坐在了邢云身边,拿着笔和本子做了书记员。
这会议记录对他们来说很重要,一旦以后出了什么事,会议记录可以用来推卸责任,证明这件事是开过会的,都是大家同意的。所以,这时候千万不能含糊,一旦含糊其辞,指不定就掉坑里。
邢云说:“这次主要是讨论下月水城。我们的任务目标有很大的概率在月水城里,当然,也包括这里失踪的两千多同志。谁有不同意见,可以现在提出来。”
我说:“这个判断我没意见,但是我一直在想,假如两千多人都进了月水城,他们为什么要进月水城呀!进去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邢云说:“好奇。”
我说:“仅仅是好奇的话,不可能两千多人全部进去月水城吧,只会是进去三五个先探探路。”
邢云说:“会不会是觉得月水城住着舒服,集体搬迁了呢?”
墨丠摇摇头说:“不可能的,搬迁的话这些物资肯定都搬走了,很明显,走得很匆忙。别忘了,信用社的钱都没拿走。”
邢云说:“研究这些有什么意义?直接进去找线索就好了。”
我说:“已经来过三拨人了,都消失在了和平镇,你不觉得这里很危险吗?还是你觉得先前来的三拨人都不如你优秀呢?”
邢云说:“那总不能被吓死吧。难道我们什么都不做,在这里裹足不前吗?”
我说:“那你打算怎么做呢?”
邢云说:“这不是风停了吗?我建议,我们夜探月水城。”
我立即摆着手说:“别开玩笑,这是拿命在赌。”
邢云看着我呵呵笑了,说:“怕死?”
看他的神情是在嘲笑我,我很难理解他的这幅表情。
我说:“怕死很丢人吗?难道你不怕死吗?”
邢云说:“我真的替你感到悲哀,在我们军人的价值观里,就没有怕这个字。一不怕苦,二不怕死,这是最基本的。”
虎子敲着桌子说:“嘿嘿嘿,你要搞清楚,这不是在打仗,这不是上前线,这是在执行秘密任务。你这套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还是留到战场上再用比较合适。我肯定,你爸爸时时刻刻在盼着你能镀金成功,安安全全回到帝都,然后在国/安部给你谋个好差事,提干是肯定的了。你要是死了,你爸爸一番心血可就白费了。”
邢云啪的一声拍了桌子,他指着虎子大声说:“我爸是我爸,我是我,请你不要混为一谈。”
虎子哼了一声说:“没你爸能有你吗?能不能当上兵都两说着呢。比如我是滋本家成分,老陈是中农,我们可就没有当兵的资格。你行啊,你有个好爸爸,到哪里都被人高看一眼。”
我知道,虎子故意在刺激他。其实虎子是贫农成分,他这么说无非就是扯犊子。
这个邢云啊,根本就不是虎子的对手,虎子这么一说,他果然暴怒了。
他又拍了一下桌子,大声说:“我警告你,我的努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我在部队成绩总是名列前茅,这些都和我爸没有一点关系。这都是我自己争取来的荣誉。”
虎子不屑地一笑:“拉倒吧,没你爸你连兵都当不上,你最多就是在生产队挑大粪,你还荣誉给屁。还有最关键的,我要是能当兵就没你啥事儿了,你最多就是个第二。可惜啊,咱没那好爸爸,当不上。”
墨丠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说:“咱们开会就研究爸爸的吗?能不能别跑题?”
林素素在一旁噗嗤笑了一声,随后她举着双手说:“实在是对不起哈,我实在没忍住。”
邢云这才回过神来,他深呼吸了很久之后,总算是把心里的怒火压了下来。他抓起茶缸子看看里面的水,没喝又放下了。
我明白,这货乱了心神。
再看虎子,气定神闲,在端着茶缸子吸溜水呢。
高下立判!
邢云说:“我决定,我们夜探月水城!”
我这时候举起了手说:“对不起,你还真的决定不了。我对这件事是坚决反对的,杜悦,你记录好了,我是坚决反对的。别等到时候死人了,把责任都推给我。”
邢云说:“是啊,只要什么都不做,就永远不会出错,更不会死人。”
虎子这时候站了起来,转转脖子说:“我肯定是不会去的,我还没活够呢。”
邢云说:“这月水城能存在多久谁也说不好,也许明天来一阵妖风,这城又埋上了。我们必须抓紧时间,把月水城搜一遍才行。也许今晚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难道这不好吗?”
我说:“按照你的逻辑,也许今晚我们就死在月水城里了。要进去也是白天,夜里是绝对不行的。”
邢云点点头说:“行,你们不去,我和杜悦去。其实从一开始我就不同意你们来,是上面非要你们跟来。我早就知道,你们就是一群废物。”
虎子站起来说:“废物们,我们去睡觉。”
接着虎子竟然指着我和林素素唱了起来:“做一对模范废物,立业成家呀!”
林素素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琇書蛧
随后她自己也意识到了问题,看着大家说:“不够严肃了哈!实在是对不起,我这人笑点有点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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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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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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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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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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