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我就开始想这个事情,想到忘了洗脸,起床之后呆愣愣就去了餐厅,抓了油条就吃。
三姨奶说我睁开俩眼睛就开吃,脸也不洗。我说:“吃完洗。”
吃完之后我去洗脸刷牙,打扮利索之后,裹上大衣,围上围脖,戴上棉帽子就出门了。
我用围脖把自己围得严严实实的,双手抄在袖子里,找了个板儿爷拉着我去了老/胡家胡同口,到了之后我下车,给了板儿爷五毛钱,然后围着胡家转了一圈,最后蹲在了街口,看着一群老头在那里轱辘砖儿。
老头子门在地上架起一块砖头,然后在地上挖一个洞,把钢堆儿(也叫钢镚儿)从砖头上滚下去,离着坑最近的权利最大。但是有一个公用的权利尺,用树枝代替,大概一尺长。你离着坑近的同时,还要权利尺够得着对方的钢堆儿,这才算是赢了。
大家统一用五分的钢堆儿,你可以一次滚一个,也可以一次滚两个或者多个。自己的钢堆儿是可以为自己搭桥的,不过一旦这桥没搭好,容易把自己用来搭桥的钢堆儿输掉。桥搭建好了,一旦对方离着坑近,你的也就全输了。
这种游戏非常有意思,我在一旁看上瘾了。主要是策略性很强,不得不感叹,这燕京的老爷子们就是会玩儿。
胡家在潘家园有买卖,开始三个店。这胡小军在其中一个里面当大掌柜呢。
这胡同口是他每天的必经之路,我要在这里观察他几天,看看他的行动规律和轨迹。
通过连续一周的观察,发现胡小军的作息还是很规律的。每天早上七点钟骑着摩托车去上班,每天下午五点半骑着摩托车回来。回来的时候,会路过一家熟食店,他会在熟食店里买一个猪蹄子,或者一块猪头肉,猪耳朵等。有时候还会买一些拆骨肉。
胡小军喜欢喝点小酒,但是不酗酒,他从小卖店卖一瓶酒回家,喝四天才喝完。应该是每天晚上会喝上二两。可以说,这人没有什么弱点,想从他弱点下手不太可能。也许他唯一的弱点就是功利心太强了吧。
胡小军的老婆经常会出来在小卖店买一些日用品,这个女人喜欢嗑瓜子,她每天都会买一包瓜子回去,门牙上都嗑出豁子来了。
她爱打扮,每次出来都穿得溜光水滑,擦胭抹粉,画得和小老虎一样,她自我感觉良好,我看起来倒是觉得难看。
不过也不是给我看的,胡小军喜欢就行。
这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最喜欢穿貂,黑色的貂毛大衣配上那涂了一层的白脸,反差特别大,像极了女尸。她和胡小军有个女儿,四五岁的样子吧,也学着她妈妈/的样子涂了红嘴唇。
估计要是一般人家孩子这样,学校老师都是要教育一下的。就因为是胡家的孩子,应该就有了特权。
这个孩子上学前班之后,这个女人喜欢出去逛街,每次出去都是拎着个小皮包,坐上一辆夏利出去。回来的时候会拎着很多东西,一袋袋的啥都有。这女的喜欢买东西,成瘾。
看得出来,这胡小军一个月花销不小。以前他在位的时候,这钱应该够花,现在不是家主了,大权旁落,那点积蓄不知道还能用多久。这钱要是用没了,估计这女人就不会这么消停了吧。
按理说,胡小军缺钱。
想来想去,我还是放弃了接触胡小军,倒是对这女人感兴趣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开始去蹲这个女人。我跟着她去逛了几次百货大楼,她不把钱包里的钱花完是不会出来的。这么一个败家女人,真不知道胡小军怎么受得了。
估计在家没少打架吧。
果然,就在腊月二十八这天我看到这女人挨揍的证据了,她的脖子被打青了。应该是胡小军抽她大嘴巴,她一躲,抽脖子上了。
不过她出来的时候还是非常体面。
这天她去逛百货大楼,从百货大楼出来之后没有回家,而是去饭馆要了一盘子饺子吃了。这女的吃饺子很能吃醋、蒜和辣椒油。是个口味重的女人。
吃完了之后没有急着走,而是坐在饭馆里平平胃,坐了五分钟之后,拿着小镜子给自己补了个妆之后出来,去了一家外贸商店,然后停在了一件呢子大衣前面舍不得离开。
我在旁边听着她和店员聊天。
店员是个姑娘,很会说话,她说:“嫂子,真的不能再便宜了,这可是意国著名设计师设计的限量版大衣,最低四千八,不能再少了。再少我们就赔了。”
我一听简直惊呆了,心说四千八,这衣服是钱做的吗?我就算是穿钱也用不了四千八啊!
很明显,胡小军老婆囊中羞/涩。
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我假装走过去,随后我假装不经意看到了胡小军老婆,我说:“您是胡将军的夫人吧!”
他看看我说:“你是……”
我说:“我是陈原啊,我是胡将军的老朋友了,您不记得我了吗?”
这种女人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她才不会关心胡家出了什么事情呢,胡小军也不会和她说关于我的事情。所以我断定她不认得我。
她看着我笑笑说:“小军已经落价了,已经不是胡家的家主,将军令也交出去了。”
我说:“还不是一样,朋友总是朋友。嫂子,您这是来看衣服了?这家店衣服确实不错。”
我拎起来那件宝蓝色的呢子大衣看看说:“喜欢这件?”
“我就是看看,不买。”她说。
我说:“看看您这气质,这大衣也就穿在您身上能显出它的美来。”
店员说:“是啊,这件衣服就像是替嫂子定做的一般呢。”
我说:“嫂子,这件衣服我送您。”
“这多不好意思啊,这真的不行。”
我对店员说:“包起来,有什么不行的?这衣服您不穿,要是被一个丑八怪买走,这衣服就糟蹋了。”
店员开开心心拿着衣服去包装了,我跟过去付了钱,心里是真疼啊。但是我知道,这女人只要接了这衣服,她就是我的人了。xǐυmь.℃òm
付钱之后我突然说:“干脆别包了,嫂子,你穿上吧。让我们开开眼。”
店员说:“就是就是,嫂子,您穿上。”
这女人点点头,去试衣间穿上之后,昂首挺胸走了出来,还别说,她还真的能撑得起这件衣服来。穿在她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我说:“太美了,嫂子,您就穿着吧。店员,把嫂子的衣服包上,装好,嫂子就穿着了。”
胡小军老婆不停地在镜子前面转圈,穿上就舍不得脱下来了。从心里往外的喜欢。我明白,她脱不下来这件衣服了。这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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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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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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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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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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