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幻见势不妙,寸步不离地跟在人前后,歪着脖子偷偷瞧他,心里则在计量少年说的话。
这怪事年年有,怎么今年特别多。
他也不是个能把话一直憋在心里头的人,越想心里就越刺挠,实在是忍不住了于是又问,又遭人一记白眼。
回到院落,成南踏过门槛以前,驻足回首。
院子里乌漆麻黑,头顶上又是乌云蔽月,少年的身形隐匿于屋檐下的黑暗中,神色显得模糊。
梁幻看得不真切,只能听见人那阵掺杂着莫名情绪的低沉嗓音。
“哥既然那么好奇,何必执着于我身上,你想知道什么大可以直接去问那苍澜宗弟子,何故为难我。”
为难?他只是多问了一句怎么就能上升到为难的地步。
这狗比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不然怎么走到哪锅甩到哪,看谁都觉得是与他在作对。
梁幻还不及反驳,就见人推开门进去,还利落地反手把门关的严丝合缝。
不给他交流的机会。
难不成叛逆期到了?
梁幻站在原地踌躇了一刻,发现从人屋里透出的一点烛光,没二分钟又熄了下去。
他抚着后颈,抬高下巴若有所思地盯着那间矗立于黑暗当中,悄无声息的屋子。
梁幻没有停留太久,回去睡了。
入睡以后,那梦又来了。
他对于自己连着几天梦里yy成南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权当是他寂寞太久没有得到纾解所导致的。
每晚总梦到对方,说是没有半点影响断然是不可能的。
梁幻大抵算到他是被魇缚住了。
但魇这种东西,是会放大人内心隐藏的欲望,他可不觉得自己的欲望是按着成南行不轨之事。
而且以他的修为,会被魇缚住的概率极小。
更遑论他已经有脱离魇的意识,却苦苦不得脱身,被魇缚于这层幻境当中难以自拔。
他怀疑可能有人从中作祟。
正这样想着,魇缚住他的心神继续向幻境中坠,梁幻气息紊乱,灵力四处乱窜。
乌云散去,月光透过半掩的窗扇射进屋里。
苍白的墙面上,投下两道交缠于一起的黑影,夜风拂过,吹起少年稍长的刘海,漆黑色的瞳孔当中映出青年异样的神色。
少年手上的动作未停,即将接近尾声的片刻,屋顶上突然传来一阵异动。
他神色微微一凝,迅速追到屋外却只来得及看见那道已然离去的背影,逃窜的姿势略显狼狈。
之后,成南认真感知了一下周围的气息波动,确认无误以后才返回去。
他替青年穿好衣裳,又小心跪上床跨过对方,悄悄在人背后躺下,双手环过梁幻的腰,紧箍在胸前。
“哥,我快要等不及了。”颓丧的嗓音响起,轻的仿佛风一吹便散了。
另一头,狼狈逃回住处的青年,脸颊耳侧红得近乎要滴血一般。
他心跳快得仿佛要从胸口一下蹦出来,他眼睛看上去有些无神,迈过门槛时还被绊了一脚。
踉跄了几下,手指扶住桌角他才堪堪站稳。
他盯着桌面发怔,脑子里闪过方才偷看到的场面,脸上一直冒热气,如同鼓擂的心跳声回荡在耳侧。
早知如此,他还不如不去看。
次日,梁幻起的晚了。
他被魇缚住有几个时辰,精神严重不佳,一早就没起得来,又翻身躺了有半天,直到晌午才不紧不慢地下床。
他下的慢,赤脚站在地上,一把掀开床上凌乱的被子。
盯着褥子中间,那道不可言说的印子,梁幻面无表情地睁着眼,观察了足足有五分钟的功夫。
像是确认了某个事情,他稍微侧了下头,看向窗户打开的方向。
发现外头空无一人以后,他迅速施展清洁术,这还不够,看着已经变得整洁的床铺,他一把掀开被子合着床褥全部甩到地上。
犯冲!
因为比试的日期定在后天,他这两天打死都不会再出门了。
至于成南,他早早就起了。
他不能自已地总对那个苍澜宗的梁幻心存芥蒂,虽然昨日见过一面,但觉得了解还是不够。
可今日出门就和撞邪了一样。
他跑了一个大早,找遍天华宗的山头都没发现对方的踪迹。xǐυmь.℃òm
有几次是他听闻其他弟子提及了梁幻,可等他赶到地方两人正好错过,直到晌午,他意识到这人在躲他。
昨夜里站在屋顶上的人,他有怀疑是那姓梁的。
但又想不清楚对方做事的目的。
看起来人模人样,居然也有偷听人墙角的习惯,会这般偷偷摸摸可不是君子所为。
不止是那姓梁的,今日陈羽也未露过面。
两人像是商量好了。
一个死窝在屋里不出门,一个干脆让他找也找不见,成南夜半时分回去的时候,脸阴的像是随时会暴怒。
这种现象一直持续到第三天。
第三日上午会公布大会比试轮序。
下午则正式开始会试比拼。
梁幻即便再怎么不想出去看反派那张夜夜出现于他魇中的脸,却也是躲不过去的。
但人嘛,打破幻想的最好方法就是直面幻想。
他收拾完以后,吭哧吭哧跑到对面要找成南,却意外发现人已经离去,屋里空空如也。
无奈,他只得带着顾元碚一道去。
找上顾元碚的时候,那鲛人还在床上呼呼大睡。
腕间的缚灵锁似乎短了一截,梁幻拽的时候发觉到这个现象,但仔细打量过后又像是错觉。
他也没多想,叫醒顾元碚就一起往广场的方向而去。
广场上人头攒动,各式各样的弟子校服晃的人眼晕,苏茴长得人高马大尤其惹眼,他原身也不落其后。
“陈兄,你今日起晚了吗?我见成南早早就到了。”苏茴过来问他。
梁幻还巴巴望着远处自己那具躯壳发呆,听闻苏茴的话回头,出于无奈摇了摇头。
“他跟我置气呢,故意的。”
“不说这个,我跟你讲,刚才那个苍澜宗的梁幻,他第一场对战御剑宗墨邈,结果刚才上去就跟人结梁子了。”
“怎么了?”梁幻有些好奇。
“他叫那个墨邈姐姐,你都没看到逗死人了。墨邈让他气的脸都红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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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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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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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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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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