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泽县归淮安府管,淮安府又归南直隶管,所以淮安知府先找到了自己的顶头上司询问苏东山的事情,毕竟苏知县是他的手下,万一出了什么问题自己也逃不了干系。
“如果真是镇武伯办的案子,那就是钦案,本督无权过问,贵府还是静候消息吧。”直隶总督见识过刘子光的厉害,哪里还敢接招。
知府傻眼了,夏金彪兄妹也傻眼了,捞人是不大可能了,只好先托长江水师的熟人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情况,好做安排……
次日一早,宫女们捧着金盆、各种皇宫专用的洗嗽用品鱼贯进入小院子,伺候皇帝一家三口人起床,锦绣宫装和凤冠已经裁减改动完毕,正好适合太妃和公主的身形,御膳房把精致的早膳依次送了进去,早膳足足有三百多样,所有的原料包括和面的水都是从京城运来的,不但造型美观,味道更是鲜美香甜,朱由校幸福的看着母亲和姐姐用膳,自己却不怎么吃,他每天都吃这些东西早就没了胃口。
“皇儿你也用一点啊。”南太妃到底是贵妃出身,虽然过了这么多年的贫寒生活,吃起饭来还是斯文的很,她见朱由校光看不吃,忍不住关心了一句。
“娘,皇儿想起以前小时候在冷宫中的情形了,那时候您和姐姐宁肯挨饿,也要省下饭来把我喂饱……以后咱们每天都要在一起吃饭,好不好。”
“以后每天都能吃这么多好吃的?这些东西三天都吃不完啊。”曾橙(现在应该恢复原来的名字叫朱橙了)望着桌子上琳琅满目的食物眼花缭乱,都不知道如何下筷子了,身上的宫装和手里的纯金头象牙筷子都让她有些不大适应。
“皇姐,这只是早饭而已,如果你不喜欢可以让御厨根据你的口味专门做,回头我就让小魏子安排十个御厨专门伺候你。”朱由校笑眯眯的说。
娘仨正在享受着天伦之乐,忽然魏忠贤轻轻的走了过来,附在朱由校耳边说了几句话,皇帝闻言脸色大变,问道:“皇姐,是谁把你打成这样?”
原来刚才宫女帮长公主更衣的时候发现了朱橙身上的伤疤,新伤摞旧伤,被夏金凤殴打的伤痕青一道紫一道,触目惊心。宫女们惊恐万分,换好衣服之后便告诉了主管的女官,女官又向魏忠贤作了汇报,魏公公不敢怠慢,赶紧禀告了皇帝,母亲和姐姐吃苦受罪也就罢了,居然还要遭此毒打,朱由校火冒三丈,直接追问起姐姐来。
“是东家奶奶打的,姐姐先前在县太爷府上帮佣,干活粗手笨脚的经常被奶奶打,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就是昨天奶奶听说老爷要娶我做小,打得格外狠了些,不过已经不疼了。”朱橙心地善良纯朴,自认为丫鬟被东家殴打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倒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所以并未和弟弟说起,而刘子光这半天也忙于别的事务,没机会和皇帝说知县一家人的恶行。
“好狠毒的妇人!好卑鄙的知县!”朱由校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转身出了院子,阴沉着脸把刘子光叫了过来。
“太妃流落民间这么多年,受过什么人的恩惠,受过什么人的欺辱,全部给朕查清楚,有滴水之恩的,朕涌泉相报,有欺凌过太妃母女的,抄家问斩!就象洪泽知县这样的货色,绝对不能放过!”
“要彻查这件事,还得太妃和长公主配合啊。”刘子光有点为难,虽然他手上也掌握了一些资料,但是并不完全,太妃母女这十年风风雨雨过来,身边的好人和坏人都不能少了。
“也是,既然这样,爱卿进来和朕一起听听太妃怎么说。”朱由校点头称是,领着刘子光进了院子,见过礼之后,朱由校请母亲叙说一下这十年究竟是怎么过来的,全当是早饭后唠嗑了。
南太妃和长公主一番话说下来,听得朱由校唏嘘不止,通过母亲的叙述,洪泽湖边贫苦的渔民生活展现在眼前,如何逃离京城,如何被姓曾的渔民夫妇收留,如何在湖边靠做小渔锅塌生活,如何被马文才欺凌,如何被刘子光搭救,以及搬到洪泽县以后的各种境况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朱由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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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居周老太是个吃斋念佛的老太太,虽然家里不是很富裕,但是经常尽自己所能帮助一下邻里,昨天早上她借了半斗米给曾家娘子,后来还被儿媳妇狠狠骂了一通,这条街被戒严之后,周家人诚惶诚恐,一天都没敢出门,透过门缝不停的张望,最后得出结论:是邻居曾家的阔亲戚来了。
次日上午时分,外面忽然有人敲门,打开门以后,一队金甲武士鱼贯而入,摆上香案让周家人跪在后面,然后一个锦袍太监走进来文绉绉的说了一段话,周家人听得晕晕乎乎,不过总算听明白了大概意思:昨天周老太借给邻居半斗米,现在人家还米来了。
半斗黄金,不多不少的半斗金灿灿的金珠!借出去的是米,还回来的是金子,周家人惊讶的张开大嘴合不拢,虽说乡下人没见过什么世面,但是戏文看得不少,这金甲武士分明就是御林军,这宣旨的没胡子男子分明就是太监,难道曾家的阔亲戚是当今皇上?难道说曾家母女是皇亲国戚?
花老五今天总是觉得心神不宁,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昨天的生意都没心思做了,及早的躲到家里不敢出门,果然今天上午出事了,往日里一起耍的几个泼皮都被穿红衣服的官兵抓了起来,花老五急忙把柜子里的细软一卷,拔腿就跑,刚到街口就被人拦了下来。
“站住!姓甚名谁?干什么的,赶快报来!”几个穿红衣服的官兵厉声问道。
“我…..我叫张三,卖鱼的。”花老五急中生智答道。
“锁了!”领头的官兵一抖链子就把花老五的脖子套上了,“看你一身猪油锃亮的袍子,分明就是杀猪的,南厂番子跟前抖机灵,你还嫩点!”
“官爷有话好说,我和县衙苏班头很熟的,给个面子吧。”花老五还想拉拉关系。
“狗屁面子,你们洪泽县衙门已经被端了,想见你老朋友苏班头是吧,天牢里面有机会见。”
花老五顿时绝望,乖乖跟着走了,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要在天牢里和苏班头见面,天牢,那是京城里钦犯才住的地方啊。
因为这是钦案!皇帝本人亲自下令严办的钦案,不光花老五和那帮经常骚扰太妃母女的泼皮被抓,洪泽县衙也被全体一锅端,衙役、师爷、管家、包括夫人夏金凤都被南厂抓了起来,就连疯子潘三爷也没能逃脱,全家上下都被锁了去,到长江水师船上打探消息的夏金彪也被水师扣押了,罪名是私自调兵,意图不轨。
这帮人犯被集中起来运往京城审判定罪,朱由校很不理解苏知县这样的人渣是如何当上县令的,下令一查到底,所以提拔过苏东山的官员,以及和他过从甚密的人员都要追究,不过这是另案,就交给擅长办理此类案件的锦衣卫去查了。xiumb.com
皇帝准备起驾回京了,加上太妃和公主的仪仗,整个洪泽县被明黄色覆盖了,那真是旌旗蔽日,鼓乐喧天,布旗六十四:门旗、日旗、月旗,青龙、白虎、风、云、雷、雨、江、河、淮、济旗,天马、天禄、白泽、硃雀、玄武等旗,木、火、土、金、水五星旗,五岳旗,熊旗,鸾旗及二十八宿旗,各六行;每旗用甲士五人,一人执旗,四人执弓弩。玉辂居中,左金辂,次革辂,右象辂,次木辂,俱并列。布黄麾仗、黄盖、华盖、曲盖、紫方伞、红方伞、雉扇、硃团扇、羽葆幢、豹尾、龙头竿、信幡、传教幡、告止幡、绛引幡、戟氅、戈氅、仪锽氅等,各三行。幢节、响节、金节、烛笼、青龙白虎幢、班剑、吾杖、立瓜、卧瓜、仪刀、镫杖、戟、骨朵、硃雀玄武幢等,各三行。殿门左右设圆盖一、金交椅、金脚踏、水盆、水罐、团黄扇、红扇。皆由金甲武士挚着。
仪仗缓缓从小街出发,此时戒严已经解除,老百姓们纷纷走出家门一慕天颜色,昔日住在小街里贫困不堪,被人称之为扫把星的曾家母女居然是当今圣上的生母和姐姐的消息不胫而走,百姓们震惊之后还有无尽的遗憾。
“曾家娘子原来是娘娘千岁啊,我还到她家小饭铺吃过饭呢。早知道多吃两顿了,娘娘亲手做的饭啊,皇帝老子都不一定能吃几回。”
“我说曾家小妹子那么俊呢,原来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早知道托人说媒把她娶来了,要不然现在我也是驸马了。”
“得了吧,就你那熊样还当驸马?别说这个了,就是借点东西给娘娘都发达了,你听说没有,周家老太太昨天借了半斗米过去,今天皇上就还了她家半斗金珠子,隔壁几家人都悔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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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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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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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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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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