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禾突然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心头咯噔了一下。
倘若这是真的,那得多伤心?
楚君赫怔了怔,走出去几步后才回答:
“嗯,很多次。”
他的声音云淡风轻,沈云禾看着他的背影,竟有种孤寂的落寞感。
她伸手想要拉住楚君赫,却晚了一步,她的指尖只堪堪划过了他的衣角……
楚君赫步伐匆匆,并未看到沈云禾眼底的怜悯。
他早已经习惯承受这些,并未觉得有何不妥或者可怜的。
楚君赫走出去一段路,见沈云禾还跟着他,忍不住笑道:
“难道你想跟本王一起进宫?”
沈云禾蹙了蹙眉,连忙退后了一步,催着楚君赫赶紧走:
“你赶紧走,我就是想送你一段路,你赶紧入宫,早去早回。
还得赶回去吃饭。”
楚君赫笑了笑,淡淡应道:“知道了。”
沈云禾看着他沐浴在阳光下的模样,眸光忍不住闪了闪。
啧啧啧……
这可真是闪瞎了她的眼。
妖孽,还真的是妖孽。
宫内皇帝正在殿内休息,陆公公却通报:楚王来了。
皇帝哼了哼:“他不是在办那花魁的案子么?又入宫作什么?”
“皇上……听闻凉王他……”
陆公公犹豫着不太敢说。
楚王毕竟将凉王给关进地牢了,怎么着他也得帮着楚王给皇上预防预防,万一天子震怒,将楚王给关起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凉王?
他怎么了?”
皇帝最近一听见楚景越的名号就头疼,特别是今日在宫里闹的这一出之后。
再听到楚景越的名号他便气不打一处来。
“凉王他……擅自出府,强闯了奉天府,还带着侍卫打伤了奉天府内的衙役……”
陆公公面上的表情很是紧张,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混账!他……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竟然敢抗旨不遵!”
皇帝重重的一拍桌子,这会的时间已经被气得心口疼了起来。
“让他进来。”
皇帝重新坐了下来,疲惫的捏了捏眉心。
陆公公颤颤巍巍的应了一声,便出去将楚王给请了进来。
楚君赫轮椅的咯吱声传了过来。
“父皇。”
听到楚君赫的声音,皇帝这才抬起了头。
“凉王他闯奉天府究竟为了什么?
为了他的子嗣还是为了那个花魁?”
皇帝的声音听起来疲惫不堪,之所以问这么一句,也只是想要确认一下。
“凉王闯入奉天府的确是为了找那花魁,对凉王妃小产之事一字未问。”
皇帝问什么楚君赫就回什么。
“凉王抗旨不遵,又杀了几员衙役,儿臣将凉王关入地牢了,特意前来请示父皇,该如何处置凉王。”
楚君赫详细的没说,简单明了几句话将事情说清楚了。
皇帝冷冷哼了哼:
“你倒是会推脱。”
他凉飕飕的剜了楚君赫一眼,最好不要叫他发现楚君赫另有谋算。
若是楚君赫对皇位存了什么心思,他是断然不会容许!
“凉王身份特殊,就算他大逆不道,儿臣也不敢轻易处置。”
楚君赫神色淡淡的,他清亮的眸子直逼皇帝。
君子坦荡荡,楚君赫就这般任由皇帝打量。
他本就在关押了楚景越之后,第一时间便入宫了。
“罢了,凉王那等身份的关在奉天府也不是个事。
往后他还得记恨你。
派人将他送宫里来吧,何况凉王妃还在宫里将养着,具体身体恢复如何,还得看御医的医治。”
皇帝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明面上看竟然是为了楚君赫着想。
但是,凉王入宫之后会发生什么,便不在楚君赫的管辖范围内了。
“是。”
楚君赫勾了勾唇,并未说什么,父皇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皇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眸底起了狐疑之色:
“你难道就没怪父皇……这些年对你太疏忽了?”
皇帝有些不大相信,他话里的意思已经偏心成那样了,楚君赫竟然一点都不恼怒?
他难道就没觊觎过皇位?
“父皇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冠冕堂皇的话?”
楚君赫神色淡淡的,他的声音里透着一抹蛊惑,让人听着忍不住的就想探究。
皇帝眸色冷了下来,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他死死的盯着楚君赫看了很久很久,久到陆公公都已经怀疑,楚王今日是不是得交代在这里了。
“听真话吧,朕在这个位置上坐了这么多年。
所有人都对朕趋炎附势,朕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听过真话了……”
皇帝说话的时候双眼一直没从楚君赫身上移开过。
楚君赫笑了笑,脸上仍旧是他一贯的假面具:
“父皇一直委派各种任务给儿臣,儿臣一直为父皇分忧,尽心尽力的完成所有的任务。
或许父皇不会相信,儿臣自始至终对皇位都不感兴趣。
只不过……
儿臣也想劝劝父皇,凉王并非合适的人选。
父皇正值壮年,此时立储为时尚早。
一旦太子人选定下,父皇便会陷入危险当中。”
楚君赫的话并未说得太过明白,但是这些话在皇室众人中,大家都能够明白。
华贵妃身后的势力,不会容许皇帝长久的活着。
陡得!
皇帝站了起来,他快步走向了楚君赫,略带薄茧的双手紧紧按在了楚君赫的肩上。
他眼底情绪震荡,多少年了!
他多少年没有听过这样的肺腑之言了。
“哎……若是你的双腿完好,那便好了……”
皇帝看着楚君赫,内心一阵后悔。
当年,若是他能够拦着的话,是不是楚君赫的双腿就不会残废了?
如此一来,楚君赫便能够完全与楚景越抗衡。
皇后一派和华贵妃一派便不会力量如此的悬殊。
“父皇,时间不会倒流……
也不会有假设。
儿臣的双腿的确废了。”
楚君赫微微抬头,看着北疆皇。Χiυmъ.cοΜ
这么多年,他从未体会过什么是亲情父爱。
甚至就连皇后都对他若即若离,可如今突然听到这样的话,楚君赫的心中没有半点波澜。
深深坠入过地狱之后,才会明白这些迟来的关怀有多么的可笑。
“所以……朕也是逼不得已才得竭力保住凉王啊……”
皇帝重重的叹息了一声,缓缓转身踱着步子来到了窗边。
透过半开的窗棂,皇帝看向了天空。
今日的天空很蓝,一如他登基的那天……
“儿臣会命人将凉王送入宫。
至于那花魁……
她的确推了凉王妃。”
楚君赫并没有明确的说对芍药的处置。
暗卫说过,沈云禾她与芍药发生过争执,既然如此他便替沈云禾处置了那个女人吧。
“哼!区区花楼女子还妄想入主凉王府。
不论犯了哪条她都死不足惜!
杀了吧,不用过问。”
皇帝冷冷的,几句话决定了芍药的生死。
“那儿臣便告退了,处理完这些儿臣想明日亲自送瑶瑶和星屿去学苑。”
楚君赫看着皇帝的背影,眼眸深邃。
想起瑶瑶和星屿的时候,他眼底的神采便又柔和了几分。
还有句话楚君赫没说。
他的女人还在等着他回去一起用晚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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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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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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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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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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