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姨娘端着食盒款款行至书房,身旁的侍女忍不住奇怪道:“老爷昨日真是奇怪,竟独自歇在了书房,平日是忙得再晚也会回屋歇息的。”
“许是最近太过劳累了吧,你去多叫几个人来同我一起服侍老爷洗漱,今日还要去庄子上查账,不能耽搁了。”
那侍女闻言连忙下去叫人,云姨娘望了下四周,眸中的笑意含了些莫名的情绪。
云姨娘边扣书房门边道:“老爷,可起身了,妾身伺候你洗漱。”
可回应她的却是一片寂静,云姨娘仍不死心地又扣了几遍门,最后实在没了办法,刚想推门进去,却不料书房的门竟然从里头死死的锁住,无论她使出多大的力气都无法打开。
此时院中聚集了许多仆婢,望着那紧闭的大门心中有些不安。
明翰在榻上微微睁开了眸子,像是听到了外头的动静,刚想起身去瞧。不料肩头忽然攀上一只洁白纤细的手臂,因着没点烛火,屋中光线昏暗的看不清身后女人的面貌。
明翰以为是云姨娘,便将那只柔荑握在手中把玩了几下,轻轻斥了句:“妖精!”
那女子不肯出声,只轻轻喘息了几下,如莺啼一般,颤着尾音,诱惑至极。
“老爷...”
这一声,让明翰原本就躁动不安的身体猛地一颤,随即好似鼻尖闻到了些什么,片刻间身子像是被火烧过般,尽管听见外头不住地砸门声,却还是伸出手拉下床帐。
此时嘉和居外聚集的越来越多,议论声响彻整座院子。
宁琴闻讯赶来,原本昨夜老爷宿在嘉和居她就有些不快,现如今看到这场面心中又不免来了恼意,快步上前,厉声道:“闹什么!”
云姨娘见宁琴总算是来了,眼中闪过一抹嘲讽,可面上却是十分着急的模样。
连忙俯身行礼道:“禀夫人,这老爷昨日宿在了书房,妾身本想早上进来伺候,可没曾想这书房的门却是怎么打也打不开。”
“打不开?”宁琴嫌恶的瞥了一眼云姨娘。
“老爷平日里在书房从不锁门,定是你们这群人偷懒懈怠,未能服侍好老爷,还在这讲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
“妾身不敢!”
云姨娘惶恐地跪下请罪,可宁琴却是连一个眼神都不屑给她,扶着赵嬷嬷便要吩咐小厮踹门。
今日可是让大房倒霉的好日子,她不想被这贱人搅了兴致。
院中的人聚得越来越多,众人瞧着几名人高马大的小厮将那木门撞开,顿时心中稍稍安定片刻。
可只一瞬间,那房中突然传来令人脸红的诡异声响。
宁琴走在前头,将眼前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霎时间脑中一片嗡鸣之声,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此时云姨娘眸光微动,忙带着一群侍婢小厮上前,惊呼道:“老爷!老爷怎么样?”
可下一秒,却被榻上的场景惊得一张俏脸发白,涔涔汗珠顺着额间滑落。
“这,这不是大姑娘身边的柘黄吗?怎么,怎么会...”
宁琴一眼便看出这丫头是柘黄,可她明明吩咐她去的是弄竹轩,可如今这丫头竟在明翰榻上,还是光天化日之下,行这种苟且之事。
身旁的赵嬷嬷有些看不下去,她本就明白夫人如此行事迟早有一天会栽在自己手中,像大姑娘那般的女子,不是寻常内宅阴私手段便可以随意拿捏的,更何况,这次本就是夫人冲动之下行事,各方面都没安排清楚。
可眼下,赵嬷嬷瞧着夫人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一把从榻上拉出一脸潮红的柘黄,怒道:“贱人!竟敢勾引老爷!”
这一声怒吼像是惊醒了还在床上迷醉的明翰,他望着满屋子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他,恍然意识到自己如今衣不蔽体,顿时颅内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一般,望着地上瑟瑟发抖的柘黄,一脚踹上去,勃然大怒道:“你为何在此!”
柘黄被赵嬷嬷衣衫不整地拉出来,身子被踹得生疼。像是药性还未解,嘴中仍不住的呓语。
“是,是二夫人,让奴婢来伺候老爷的,老爷是很喜欢奴婢昨夜的伺候吗?”
一句话说得极为放荡,观之屋内一些不同人事的丫头皆羞的低下了头。
宁琴闻言登时气的浑身发抖,几巴掌甩在柘黄脸上,一把扯过她散乱的头发,道:“贱人!你好好想清楚,到底是谁派你来勾引老爷的!”
宁琴一双凤眼吊着眉梢恶狠狠的盯着柘黄,眼中全是赤裸裸的威胁之意。
只要这丫头啃咬死是明婳指使她如此做,那么今日这事也有回旋的余地。
柘黄被这突如其来的几巴掌打的药性减了三分,感觉到面上的刺痛,才发觉此时发生了何事。
看见满屋子的人向自己投来鄙夷的目光,余光瞥见榻上明翰铁青的脸色,和那眼底想要杀人的情绪,柘黄神色惊惶,连忙膝行至明翰塌边,大声道:“老爷,老爷要给奴婢做主啊!是有人要陷害奴婢啊!”
陷害两个字响彻整间屋子,宁琴面上露出一抹讥笑。
“说啊!是谁指使你来勾引老爷的!”
话音未落,便听得外头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明婳望着院中热闹一片,面上顿时露出颇为吃惊的神色:“这一大早的,发生了何事?”
宁琴心中暗道不好,连忙冲着门外高声道:“都给我出去!”
原本在院中看热闹的侍婢小厮闻言皆退了出去。
宁琴身旁的赵嬷嬷连忙上前挡住明婳的视线,笑道:“大姑娘,这种事情您还是避忌些好。”
明婳被赵嬷嬷挡着,一时间也不说话,只是身旁的云喜忽然高声道:“姑娘!那,那不是柘黄吗?”
“胡说!柘黄是咱们院中的侍女,怎么可能在二叔这!”
云喜一见明婳不信,一个飞身冲过去,抓住地上瑟瑟发抖的柘黄,提到明婳脚边。
宁琴见状刚想上前阻止,却被身旁的赵嬷嬷一把拉住,低声劝道:“夫人,那丫头是公主府的侍婢,咱们得罪不了啊!”
明婳望了眼地上的人,又瞧了眼屋内的情形,顿时明白了些什么。
沉声道:“柘黄!你是我的侍女,怎可做这种败坏门风之事。”
柘黄一听明婳一来便给自己扣了一顶大帽子,又想起昨日明婳的可怕之处,顿时心中恐惧,不敢分辨。只得一个劲儿伸手拉着明婳的裙摆,哀求道:“姑娘,救救奴婢,奴婢知错了!”
明婳稍稍往后退了一步,却在衣摆翻飞间露出了腰间的一枚香囊,上头绣着鸳鸯戏水,针脚绵密精致,用料虽不多考究,但却也是极好的料子。
柘黄在瞥见那枚香囊之时,顿时面色大变。姑娘怎会有这个?她明明在送表哥离开前塞在表哥行李中的。她答应过二夫人,只要表哥安全离开,她便替她做事。
可如今表哥竟被明婳拿在手里,她竟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明婳细细抚摸了下那枚香囊,眼眸直勾勾的盯着柘黄,眸子中的意图很是明显。她不在乎柘黄会不会就此倒戈,一个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棋子,便是在局中也不过是徒增热闹罢了。只是她如今手中握着柘黄在意的人,她便是想说什么也得自己掂量掂量分量。
明翰坐在榻上半晌,现下终于明白了三分,自己这好夫人又偷鸡不成蚀把米,没脑子还妄图害人。
不过明婳这回真是让他大开眼界,昨日大长公主马车送她回府的消息他也得知,原本还以为这只不过是明婳运气好,可如今瞧来,到不似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xǐυmь.℃òm
理了理衣裳,明翰负手走至外间,望着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心中不免升起一阵烦乱,可面上却是笑道:“婳姐儿也来了,二叔也好长时间没见你了。”
明婳一听此言,心中不免觉得有些好笑,自己这个二叔果然还是跟从前一般。只要不涉及钱财权势,那便都能一笑置之。这种肮脏污秽的事情放别的人家,就算是不惊动宗族耆老,也得家法处置。
“二叔安好,只是这丫头到底也是暮紫院的人,既然出了这种事情,侄女也没脸面留下她了,今日就将柘黄送给叔父。”
明婳一番话说得极为无奈,让屋中的下人听着都不免对明婳多了几分同情。
这做叔父的看上了侄女院中的侍女,如此灭人大伦之事,说到底都是一个巴掌拍不响。
起初还觉得是这丫头生了攀高枝的心思,可现在冷静下来想想,柘黄本就是大房的丫头,为何放着明洵这个朝廷命官不去勾引,反而去勾引明翰这一介商贾。
要知道,官员侍妾的名头可比商贾侍妾的名头高出几倍不止,更何况明洵如今只有一妻,无妾室。要是事成,便是明家大房唯一的妾室,总比在二房舒坦得多。
思及此,众人望向明翰的目光也多了几分鄙夷,可明翰面上却是不显,望着地上瑟瑟发抖的柘黄,沉声道:“既然如此,这婢子若是愿意为妾,我便将她纳下,若是不愿,便以意图勾引主君之罪,交给人牙子发卖了吧!”
果然够狠!明婳唇角不自觉地微微勾起,这明翰实际上是给了柘黄一条生路,实际上却是将人逼至绝境,柘黄若是答应做妾,那依着宁琴的手段柘黄怕是生不如死,若是不答应做妾,这发卖人口的事情通常也是掌握在正妻手中,想来宁琴也不会让柘黄卖去什么好地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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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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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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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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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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