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婳斜斜倚在马车中,揉了揉被掐红的脸颊。指尖附上的一瞬间,感受到面上微微发烫,心中闪过些许懊恼。可脑海里总是仍挥之不去那人的身影。琇書蛧
方才李珩见她不愿唤他的字,气恼之际竟在她脸上狠狠掐了一下。那力道大得惊人,疼的她惊呼出声,忍不住鼻腔微酸,眼泪自眼角滑落,看起来十分委屈。
重生之后,这人总是对她动手动脚,跟前世相比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明婳不解,这人若是恨她又为何不直接杀了她泄愤。她虽感受不出李珩如同前世般的深情。可总隐隐约约的体会到这人对她不加掩饰的掠夺之意。那种像是猎人对待猎物般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明婳其实非常不喜这种被人当作猎物的感觉,因为前世她便是李椋手中的猎物。他捕杀她,训练她。迫使她成为手中最为优秀的猎物。
心中没来由的不快,不知哪里来的胆子。一把抓过李珩的手掌,眸中含着暗戳戳的恼意,一口咬下去,像是在宣泄这些日子在他这受的委屈。
上辈子是她罪孽深重,险些害了李珩的性命。既然可以重来一次,她定会好好弥补。
可如今她屡屡示好,这人不领情也便罢了。奈何还总如此令她难堪,难不成,看着她这副模样能令他心中大快?
直到感觉口中弥漫着些许腥咸,明婳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羽睫轻颤,积蓄已久的泪珠自眸中滑落,恰巧滴在李珩的手上。
李珩总算是见到这人有些不同的反应,面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只是声音还是讽刺道:“明明是你咬的我,你怎么还委屈上了?”
“还是说,你当真是要同我撕破脸了?”
撕破脸?她如何敢?她每日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对他好,怎么可能同他撕破脸。
明婳希望永生永世的同他纠缠,只要在他身边就行。
心虚的摇了摇头,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看着李珩怒急转身离开,明意识地攥紧双手。
一路上,青楸担心地望着自家姑娘兀自出神,打从国公府回来姑娘便一副恹恹的模样。可一想到今日发生的事情,青楸也不禁后怕。
约莫是受了惊吓,青楸如是想着,连忙安慰道:“姑娘莫要忧心,左右已经无事了,那瑜国公也已经被澄王殿下带去刑部,想来是再也翻不出什么大风浪了。”
明婳静静抬眸,望着青楸一派天真的眸色,淡淡道:“呵,是翻不出什么风浪了!”
话说得诡异,饶是一贯纯真的青楸,都暗暗觉得自家姑娘话中有话。
刑部天牢
瑜国公是被人生生拖着打入牢房,向来养尊处优的国公爷何时受过这等委屈,衣衫不整的趴伏在枯黄的杂草堆上,竭力压抑着颅内疯狂叫嚣着的强烈痛意,忍不住破口大骂道:“你们有什么资格抓老夫!老夫是被冤枉的!”
他的声音响彻整座天牢,可惜无论他如何底里地叫骂,始终都无人应答。
鼻尖充斥着牢房独有的腥臭味道,这种直入脑髓的气味令他有一瞬间的清醒,耳边传来清晰的哀嚎声,那是犯人受刑所发出的惨叫。瑜国公被这种濒临死亡的气氛逼迫的更加崩溃,身体开始止不住的抽搐。
忽听得那些惨绝人寰的哀嚎声中夹杂着一丝极为清浅的脚步声,人在极度紧张的环境中感官会被无限放大,随着那脚步声一下一下的靠近,瑜国公似乎可以听见那人身上的环佩叮咚。
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般,瑜国公使出浑身的力气往牢门处爬去,边爬边哀求道:“殿下!殿下!救救老臣吧!”
李椋此时面上露出一丝不加掩饰的疲惫,只是周身还是散发着温润谦和的气质,月白色的锦衣在这天牢中散发着熠熠之色,仿佛这里的肮脏污秽丝毫不曾沾染这个谪仙似的贵公子。
像是没有听见瑜国公的哀求,李椋一撩袍摆,径直坐向刑部尚书一早便备下的太师椅上。
刑部尚书姚弘怎么也没想到,今日一场宴会,白日里还盛气凌人的瑜国公如今竟成了阶下囚。他方才刚想睡下,却忽然得知澄王连夜要审问瑜国公。
忍不住擦了擦额间的汗珠,心中惴惴。余光瞥见澄王,不禁心中发毛。这位爷平日里的手段,旁人不知,他怎能不知。
姚宏满脸堆笑地立在澄王身侧,谄媚道:“不知殿下漏夜前来审问,下官思虑不周,还望殿下恕罪。”
李椋清浅地把玩身上悬着的玉佩,脑中却是闪过今日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语气辨不出喜怒:“姚尚书多虑了,此案牵扯甚广,本王想要单独审问瑜国公,不知姚尚书可否行个方便?”
姚尚书闻言如临大赦,连忙恭敬道:“殿下严重了,这是自然。既然殿下要亲自彻查此案,那下官便告退了。”
话落,姚宏带着一干人等逃一般的退下。
彼时四下安静,只有瑜国公粗重的呼吸声。艰难的抬起眸子,勉强镇定下来道:“殿下,老臣虽说罪孽深重,可对您和贵妃娘娘可是忠心耿耿啊!您万不能见死不救!”
李椋倏地一笑,那笑容温和至极,只是说出的话却令人胆寒:“国公爷!您的忠心可只是对母后,对我,您的忠心可假得很呢!”
瑜国公一听此言忍不住浑身战栗,浑浊的老眼不解的盯着澄王,仿佛再看一个陌生人。
好半晌,瑜国公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连滚带爬的上前,急道:“老,老臣虽不知殿下何意,可若是殿下肯救老臣,老臣今后必定为殿下之命是从。”
李椋轻笑道:“前些日子本王得知母后命国公爷去寻那千机图,不知国公寻得如何?”
瑜国公闻言脑中嗡的一响,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喉咙一般,想要说些什么,却如何也开不了口。
澄王口中的千机图那可是前朝皇室遗留下来的布阵图,传闻前朝历代皇帝可以安坐京都,不受边境战乱之苦,用的便是这千机图。这图虽说让前朝立于不败之地。可却十分霸道,多用两败俱伤之法。所以后来在无人肯为皇室上阵杀敌。
前朝朝纲积弊深厚,又有宦官把持内政,最终还是激起了民愤,下场凄惨。于是自大绥开国以来便下令销毁这千机图,久而久之便销声匿迹。
李椋如今又重提此事,其狼子野心韶然若揭,可赵贵妃命她寻此图竟不曾告知这个养子?怕是早就知晓这人不好拿捏,打算重新物色人选。
定了定心神,瑜国公颤声道:“贵妃娘娘不曾命老臣寻什么千机图,老臣着实冤枉!”
“呵!果真忠心!”
“国公爷,你莫要在掩饰了,本王早就知道那图在你手中,你只要说出藏在何处,本王可以考虑饶你一命。还有母后如今年纪大了,她许你了些什么,在本王这全然不作数,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李椋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只是眼中却全然是阴冷,那种阴冷蓄着杀意,仿佛瑜国公若是说了什么不合他心意的话,他便会毫不留情的一举杀之。
瑜国公闻言止不住地狂笑起来,眸中闪过不屑,嘲讽道:“李椋,你不过是一介贱婢之子,竟还妄图算计贵妃娘娘,没了她,你不过是一条无人喂养的野狗!”
贱婢之子这四个字在李椋耳中久久不肯散去,李椋倏地起身,径直走向趴在地上的人,一把揪起瑜国公的衣领,咬牙道:“国公爷,你可要想想清楚,激怒我,你便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
说罢,将一枚月牙形的玉佩狠狠掷在地上,瑜国公望去,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这,这,你怎会知晓?”
“母后要知道,当初苦心孤诣要杀掉的儿子,竟被你偷偷救下,不知该多惊喜呢!”
“你住口!你母后爱的是我!怎会要害我们的孩子!”
李椋不言,只是一双琥珀色的瞳眸静静的盯着瑜国公,仿佛再看一桩天大的笑话。
瑜国公此时只觉万箭穿心,李椋此人太会捏住他人的痛处猛踩。这些年他妻妾成群儿女众多,便是为了遮掩这个秘密。若是赵平良真要杀掉那孩子,只怕是将这些年的情分也断送了。
“平良这些年,真是养了只蛇蝎!”
瑜国公感叹一句,只觉颅内又开始叫嚣着疼痛,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忍不住喷涌而出,黑色的血液溅在枯黄的草垛上,在阴暗的牢房中显得十分可怕。
李椋冷眼瞧着这一幕,心中暗道不好。瑜国公此人虽说留不得,但现在却不是杀他的时候,若是在刑部大牢中毒而亡,那脏水必定得泼到自己身上。到时候不光外头不好交代,宫中更是麻烦。
高声朝着外头吩咐了一声,姚宏带着郎中前来,只见那郎中颤颤巍巍的给瑜国公把脉,又嗅了嗅地上的血迹。折腾了老半天,终究是摇了摇头。
“中毒太久,回天乏术了。”
郎中话落,瑜国公倒像是十分配合般的抽搐了几下,终究还是没了声息。
李椋望着地上死透了的尸体,藏在袖中的手攥的死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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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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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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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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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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