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是不是不开心啊?”池见渊温柔又体贴,捏了捏沈见月肩膀,“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怎么哭丧着脸?”
“没什么,只是工作上遇到了一些难题,”沈见月挤出个笑,有点儿难看,但依然努力调整好情绪,“抱歉,我不应该把这些情绪带到父亲生日这天。”
“真有事儿?”池州远抬眉,“介意说说吗?或许我们可以帮你出出主意。”
“嗯,谢谢爸爸。”沈见月心中升起一阵暖意,却笑着摇了摇头,“和霍东瑾出了一点儿小问题,先吃饭吧。”
池州远点头,不再多言。
实际上,儿子婚姻出现问题他并不意外,两个人没有彻底了解彼此就生活在一起了,矛盾肯定只多不少。
夫夫间的磨合本来应该放在结婚前,相识、恋爱、同居、结婚,这才是一段感情理想的进度。
虽然二人在十年前就认识了,但是中间有了这么久的空白期,十年前虚弱的感情完全不能支撑起他们的婚姻生活,沈见月和霍东瑾相当于是直接从相识跳到了结婚,两个几乎是陌生人突然就生活在一起,产生摩擦是必然的。
池州远倒不是很担心,沈见月现在经历的问题,是他这段不成熟的婚姻中必须经历的一段磨难,走捷径总要付出代价的。
晚饭后,池见渊拉住沈见月,像只大型犬似的蹭了蹭:“哥,今天就别走了吧?我们都好久没见了。”
沈见月犹豫了一会儿,答应了。反正他昨天和霍东瑾闹得那么僵,估计他不回去霍东瑾也没什么意见,而且最近碰壁太多,他需要拉开距离好好调整一下心态。
小花也很亲他,扑在他身上舔了又舔,沈见月笑着抱起它,发现小花肚子都鼓起来了,应该是怀了大黑的孩子。
沈见月摸了摸小花肚子,圆鼓鼓的,热热的,他又问爸爸:“小花什么时候生啊?”
池州远算了算日子,说:“还有一个多月吧,到时候我提前告诉你。”
沈见月:“到时候给我一只小狗狗啊。”
池州远笑了笑:“你和东瑾都那么忙,哪里有时间啊。”
沈见月:“那你们自己养吗?但地方会不会太小了?”
哈士奇精力旺盛,运动量惊人,生活的方太小就会搞破坏,虽然他们家算不上小,但要养好几只狗还是有些困难。
池州远摇头:“先在家里养着,等稍微大一点就可以送到霍家了,毕竟也是大黑的种,而且反正他们家院子那么大,再来个一百只狗都能跑开。”
沈见月点点头,确实这样比较合适。
说晚安后,沈见月回到了自己的的房间。房间还维持着他离开时的样子,床单是他最喜欢的图案,枕头是他睡得最舒服的那个羽毛枕,整个房间干净得纤尘不染。他像个小炮弹似的冲到床上,像只猫似的滚了两圈。
洗完澡后,他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池州远,后者抱了个枕头,现在门口问:“儿子,介意我跟你睡一晚吗?”
沈见月很高兴让出半张床:“怎么会,我巴不得呢!”
池州远把枕头放在床边,又从沈见月衣柜里翻出一床被子,把床铺好后,他在床头留了一盏温暖的小台灯,整个房间私密温馨,很适合增进感情,说一点体己话。
沈见月把自己塞到池州远怀里,撒娇道:“爸爸身上的味道真好闻,好久没这样睡一起了。”
池州远身上是淡淡的侧柏的气味,就像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充满了书卷气息,干净、温暖又可靠。
池州远摸着沈见月头发,也笑了:“我有什么办法,你小学六年级后就不要我讲睡前故事了。”
沈见月突然抬头:“那你现在再给我讲一个吧?”
池州远撑起了身体:“你想听什么?”
“唔……给我说说你和爸爸怎么在一起的?”
听到这句话,池州远不由得笑了起来。这一笑就有一点儿惊艳的感觉了,池州远虽然已到中年,但保养良好的脸上几乎看不出皱纹,在暖黄色灯光的照射下,整个人看上去温柔儒雅,带着中年人特有的魅力。
连沈见月都忍不住看呆了:“爸爸你真好看。”
池州远忍俊不禁:“你继承了我的基因,你当然也很好看。”
沈见月把头埋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反正别人又不喜欢……”
又想起了霍东瑾,沈见月几乎已经陷入魔障了,他不由自主的想,哪怕是□□也好,哪怕只是□□关系也好,就算以后他不能和霍东瑾在一起了,至少也要睡过一次才行,可惜令人沮丧的是,他连□□都做不到。
池州远哪里不知道儿子口中的别人就是霍东瑾,他叹了口气,幽幽道:“其实啊,从小到大我们都不怎么管你,你成年后就更不愿意干涉你了,我们是相信你已经足够成熟了,能够凭借自己的阅历做出选择了。”
沈见月委屈巴巴的:“可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路是你自己选的,旁人不能替你决定,要继续还是要暂停选择权都在你。”池州远道,“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家人只是希望你幸福,不管你做出什么选择,我们都会站在你这边。至于你刚刚问我和你父亲相识的过程,我只能告诉你,我的人生经验可能并不完全适合你,听过后你想照旧也好,做出改变也罢,这些都按照你的意愿来就行。”
“嗯嗯,知道啦,”他爸爸严谨惯了,就算是家庭谈话,也要顾虑到方方面面,沈见月迫不及待又问了一遍,“所以你和爸爸是怎么认识的?”
池州远还没来得及开口,又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沈煜和池见渊站在门口,蹑手蹑脚的问:“我们能进来吗?”
沈见月:“……”
所以今天是组团来他房间参观吗?
“哎,都是见渊这孩子非得进来,”沈煜一进来就推脱,“本来我说了,见月没什么事,就算真的有事儿,你们爸爸也能解决,但是见渊还是放不下心,非要过来。那没办法了,我只能带他进来了。”
池见渊叫了起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爸爸,哥,你们可千万别信父亲的说辞,明明是他不放心大哥,还说自己一个人不好意思过去,这才来敲我的房间,想让我和他一起过来。”
池州远:“……”
沈见月:“……”
家里两个孩子,老大沈见月跟着沈煜姓,性格却像池州远,重感情,浪漫主义,看上去温柔无害,实际上心思跳脱叛逆。老二池见渊跟着池州远姓,性格却像沈煜,长得人高马大的,嘴上油嘴滑舌,但当你被他油嘴滑舌欺骗觉得这人不可靠时,实际上一遇到事儿,他们本人却又很靠得住。Χiυmъ.cοΜ
莫名其妙的,四个人在他房间里坐了一圈,沈见月本来只打算对爸爸说的那些悄悄话,一下子就变成了家庭会议。
沈见月又提起了那个问题:“爸,你和父亲当年是谁主动的啊?”
池见渊对这个话题也很感兴趣,立刻伸长了脖子。
沈煜一脸得意:“这还要问吗?当然是我主动的啊!”
池州远看了眼沈煜,笑而不语。
池见渊摸了摸下巴:“看爸爸的表情,我觉得真相不是那么简单。”
沈见月深有同感:“我觉得也是。”
池州远笑了,也不卖关子,直接道:“其实当年是我先喜欢上他的。”
沈煜大吃一惊:“怎么可能!不是我先追的你吗?”
池州远嗤笑:“就你那个情商,连小花都比不上,还想追我?如果不是我先看上你,你觉得你能追到我?”
像是听到了主人的召唤,狗舍里的小花突然兴奋起来,“汪汪汪~~”的叫了几声。
沈煜陷入了沉思中,他万万没想到,三十年过去了,他的恋情还有这样的反转。
“今天既然你遇到了这个事情,我就不瞒着你们了,说出来给你做个参考。”池州远看了眼沈煜,“其实呢,当年是我先对他动心的,但的确也是他追的我。”
沈见月和池见渊长大了嘴巴,对视一眼,惊叹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池州远淡淡道:“就很简单啊,不过是用了一些小技巧而已。”
30年前,池州远还是一个新鲜水嫩的大一新生,在学生会工作中认识了大他一届的沈煜,一见钟情。
池州远自身的条件也不差,但当时的沈煜已经小有名气了,出生好,相貌佳,据说还要自己创业,身边聚集了不少同学,alpha有不少,beta和omega就更多了。这种情况下,池州远倒追是困难的,对他这种高傲又矜持的人来说,也是掉价的。
但他也不会傻兮兮的什么都不做,等着沈煜来靠近。
池州远念的是哲学专业,对汽车屁都不懂,但认识沈煜后,却做出一副对汽车很感兴趣的样子,时不时就会找沈煜请教一些相关问题。池州远确实是做了功课,因此二人很有聊头。
当年沈煜很支持电动车,觉得电动车是趋势,是未来。
池州远就问他:“可是电动车用电,现在发电还是50%是火电,从源头来说,也不能完全杜绝污染。”
沈煜:“是,所以我们现在也在发展风电,水电,核电,太阳能光伏发电。”
池州远又说:“确实清洁能源是大趋势,但实际上,现在所谓的清洁能源也没有那么清洁。我之前看到一篇报道,是说光伏发电的光伏板,在制造和回收的过程中也会产生污染。”
“这我倒是不太了解,我回头查查看。”沈煜点点头,若有所思,“被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电动车电池如果回收不当,也会产生很多污染。”
池州远:“那如果发展氢能或者别的新能源汽车呢?”
沈煜乐了,开始显摆自己的知识:“其实氢能有个问题,就是很容易爆炸,如果在地下停车场,一辆氢能车爆炸,那么就会跟一串炮竹似的,一个个全都很容易炸。”
……
二人越聊越熟,厉害的是,池州远没有表现出一丁点儿对沈煜这个人有兴趣的样子,他感兴趣的是沈煜做的事。
沈煜平日里接触了各种各样的人,还从来没有遇到过池州远这样的,二人很快就成了朋友,沈煜有什么活动,也会叫上池州远一起玩了。
但是现在还远远不够,如果一直继续这么聊下去,那么他们就会成为兄弟而不是情侣。
此后,池州远开始若有若无的展示自己的omega特质,什么白皙纤弱的后颈,身上散发的信息素气味,偶尔会好几天不上学,沈煜找他也不出门,说自己在发情期。
这之后,大咧咧的alpha沈煜开始宝贝池州远这个omega朋友了,和兄弟们一起出去玩,也会把池州远护得好好的。谁要是敢打池州远的主意,沈煜头一个不放过他。
一个alpha和一个omega走得这么近,周围人已经默认他们是一对儿了。
但是两个人都还没有说破。
在那段时间里,沈煜把接近池州远的alpha和beta通通赶走了,已经是一个十足的男朋友姿态。但他又对这段关系伶不清,偶尔有别的omega过来找他,他自己却不知道那些omege避嫌。
池州远当然不高兴,但他没有直接冲上去质问沈煜,他也没有暗示说自己不喜欢那些omega,他还是和往常一样,只是单纯的以一个朋友的身份陪在沈煜身边。
但私底下,他开始进行下一步动作了。
有一天,沈煜突然从池州远的朋友那里听说,池州远和一个alpha走得很近。
沈煜憋不住,主动问:“你最近和经济学院那傻逼走得很近?”
池州远也没隐瞒,说:“他在追我,我接触看看。”
沈煜不爽,酸溜溜的:“那个傻逼,又怂又二,还爱装逼,你和他在一起没好结果的。”
池州远淡淡道:“反正也没人追我,和他试试又何妨?”
沈煜张了张嘴,他想说什么,但一时间又理不清思绪,只能就这样让池州远离开。
这天后,池州远开始躲着沈煜。
最开始,棒槌沈煜还没有回过味儿来,但是一连好几天都看不到池州远,又联想起之前说有傻逼要追他,难道真的追到了?沈煜心慌意乱,追到池州远宿舍楼下,连眼睛都红了:“你什么意思?我们都这样了,你还要和别人在一起吗?”
池州远不为所动,反问了一句:“我们都怎样了?”
一向游刃有余的沈煜,第一次慌张了,他结结巴巴道:“我们,我们难道不算在一起吗?”
池州远低下头:“我不知道。”
沈煜终于不再犯二,他搂住池州远的腰,狠狠吻了下去。
周围一片起哄声。
池州远和沈煜确定了恋爱关系,本科毕业后二人结婚,池州远继续念书,沈煜开始创业。后来他们有了沈见月,又有了池见渊,池州远博士毕业在高校任教,沈煜也在行业内创出了一片天地。
二人从相遇之初一直相爱直到今日,除了死亡,再也没有什么能够把他们分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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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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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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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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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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