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集齐了,那边牲口棚套上车,众人坐着马车一路直奔二号桥参地。
到了地方,许世彦先喊住众人,在外围割草砍树棵子。
许世彦则是领着几个小年轻,跟看参的人一起,把地枪全都拆了。
这会儿天色已经暗下来,视线不好,万一谁不小心绊了地枪受伤怎么办?
这边拆地枪,那头众人进林子也不管那些,什么蒿草、灌木的,有啥就割啥,割完了捆上,直接扛着堆积在参场各处。
天色渐渐暗下来,干活不方便了,有人找来明子点燃,做成火把举着,其他人继续割草。
众人一直忙活到深夜,总算在参场四周还有里面一些空地上,摆了好些柴草堆。
每一处柴草堆,都有几个人守着,那几位老爷子还有许世彦,分散在参场四周。
他们都是有经验的人,能够从土壤和空气的变化中,感觉到霜头来到。
夜里温度逐渐降低,初夏时分,竟然能冻的人直打哆嗦,好多人都觉得这天气不正常,越发警醒。
就连那一直喊着不能下霜的技术员,神色也逐渐凝重。
他好歹也是农大的学生,不可能连这点儿常识都没有。
三百多人,就在这冻人的夜里一直守在外面,直到后半夜,霜依旧没来。
有的人松了口气,也有的人在嘀咕,都觉得可能这一晚白守了。
还有些人实在困的慌,就随便找個地方倚着迷瞪。
就在东方微微泛白的时候,忽然,西边的许世彦一声大喊,“霜头到了。”
接着,有火把亮起,火堆被点燃,青白的烟气随即腾起,飘飘扬扬向四周散去。
火堆从西边开始向东,渐次被点燃。
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全神贯注的盯着那些火堆。
生怕哪里忽然刮过来一股风,吹的火星子落在棒槌棚上,那可就坏事儿了。
参场各处的火堆都点燃,整个儿参场笼罩在一片烟雾之中,人们被烟雾呛的咳嗽,不得不微微低下身子。
火堆燃烧了差不多半个钟头,这才渐渐熄灭。
待烟雾散尽,众人都松了口气,幸亏听了许世彦的提议,要不然,这一场霜,得损失多少?
“总算是躲过一劫啊,这次多亏小许,得给你记一大功啊。”
于守广也跟着上了山,之前一直憋着劲没说话,到这会儿精神松懈下来,就觉得浑身又累又乏了。
“没啥事儿了,那咱都回去呗?”
烟熏抗霜已经成功了,还留在山上干啥?大家伙儿都熬一晚上了,赶紧下山休息得了。
“于叔,下山还不急,我建议,大家伙再费点儿神,进林子再割一些草和树棵子吧。
这霜,怕是要连着来。”结果,那头的许世彦却开口来了这么一句。
他记得,上辈子是五月末到六月初,连着下霜,损失非常严重。
所以,他们只是打赢了第一场仗,后头还不知道几场呢。
“啥?还能连着来?你开玩笑吧。”
原本,那技术员对许世彦改观不少,一听这话,又杠上了。
“我咋就没听说过霜还能连着下的?哪有这一说啊?”
“之前你还说,都快夏天了,不能下霜呢,刚才来没来霜?”
许世彦不爱跟人计较,但这小子也太烦人了,不怼他两句对不住他。
技术员被许世彦一句话噎了个跟头,脸色涨红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气的直咳嗽。
倒是于守广,比那技术员能沉得住气,“小许,你能确定么?这霜还能连着来?”
“叔,看这天气啊,真不敢说,我的意思,有备无患。
咱一会儿进林子再弄些重新堆起来,明晚上看气温咋样。
要是温度还低,不用说,咱就得来继续抗霜,要是温度没那么低了,那就是没事儿。
反正就是几堆草,放在那儿也不碍事儿,万一来霜,咱可就不抓瞎,对吧?”
许世彦能咋说?总不能告诉他们,我上辈子听广播,说是好几个公社受灾,几万亩田地绝收?
于守广琢磨了一下,也在理,反正都已经熬到这个时候了,干活吧。
活干完了再下山回去睡觉,那还能咋办?
“得嘞,大家伙儿受累,那就照着小许说的,继续弄草堆。”
书记发话了,众人也对许世彦的话挺赞同。
这可关系到大家伙儿的切身利益呢,谁也不傻,累点儿就累点儿吧,只要有用就行。xǐυmь.℃òm
于是,众人又拿起了镰刀斧头,继续进林子干活。
这会儿天色渐渐亮了,干活不耽误,大家伙也顾不上困了,甩开膀子干活。
直忙到了早上六点,一个个又累又困,走路都直晃悠了,好歹又在参场里堆起了好些柴草堆。
这回总算完事儿,这才坐着马车下山。
往山下走的路上,就看见路边的草叶树叶上,都挂着一层亮晶晶的霜。
早上气温低,霜还没化呢,等到白天,那树叶子被太阳一晒,就全都得蔫儿了。
“好了,都回家补觉吧,其他的事儿不用你们管了,晚间看情况,到时候听大喇叭通知。”
回到村里,于守广嘱咐了大家一声,众人各自散去,回家补觉。
许世彦进家门儿的时候,许世琴都收拾妥当要去松江河了。
见到三哥晃晃悠悠回家,许世琴忙问,“三哥,你昨晚上干嘛去了?咋这个时候才回来?
我三嫂一晚上都没咋睡,光等你了。”
许世彦昨晚上就没吃饭,又熬了一晚上,又累又困又饿,整个人都蔫儿了。
“抗霜去了,咱村里感觉不出来么?昨晚温度多低啊。”
许世琴点点头,忍不住好奇打听,“嗯,是挺冷的,山上咋样儿啊?真下霜了?”
家里这头虽然气温低,毕竟人群密集有烟火气,所以没下霜。
“二号桥那块儿是霜道,霜挺重的,回来路上看见道边儿的草叶子上一层。”
许世彦晃晃悠悠进屋,也顾不上换衣服了,一头扎在炕上,啥也不管,倒头就睡。
苏安瑛见状,也不敢打扰,赶紧扯过来被子给许世彦盖上,把饭放在锅里热着。
啥时候醒了再吃吧,哪能咋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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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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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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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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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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