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一跟我闹脾气,就四处找男人相亲。”他俯身低头,又端起一副妖孽惑人的神色。
阮晴许久没见过这样的他了,即便心中有一万句MMP,心跳还是不自觉漏了一拍。
“好了。”余兆楠握住她的手,温柔轻叹,“我错了,我道歉好不好?宝贝乖乖跟我回家?”
阮晴正像看疯子一样瞪着他,顾宇骁的手机突然响了。
顾宇骁从不久前就开始噙着一脸好整以暇的笑容,这会儿云淡风轻地拿起手机,站起来掀了掀唇:“抱歉,老婆电话。”
说完他就出去接了。
余兆楠:?!
白景辰笑得趴倒在桌面上:“噗哈哈哈……”
阮晴趁某人发呆,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凉飕飕骂了句“神经病”,便拿起包走了。
余兆楠望着空荡荡的邻桌片刻,回过身一个冷眼,白景辰疯狂的笑声戛然而止。
“你不是调查过?”余兆楠冷冰冰道,“你他妈都调查的什么玩意儿?”
“不是,这不能怪我啊。”白景辰一脸懵逼,“我也是万万没想到,所以我压根儿就没问那人他结婚了没。”
余兆楠扯了扯唇,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白景辰的咆哮:“你他妈去哪儿啊?你等等!我没开车来!!!你跑了我怎么回去?!”
-
阮晴在人行道上走着,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始终以龟速跟在她旁边。
余兆楠在车里给她打电话。
“上车吧,送你回家。”
“……”
“你学长去机场接他老婆了。”
“……”
余兆楠叹了一声:“对不起,今天是我太冲动,我道歉好不好?”
“你觉得你仅仅是冲动吗?”阮晴终于理了他,一边说,一边从车窗瞪了眼驾驶座上的男人,“你觉不觉得你幼稚得像个三岁小孩?哥哥你今年三十岁了,能不能干点成年人该干的事儿啊?”
“可以啊。”余兆楠笑了一声,很愉悦,“你上来,咱们找个地方。”
“滚。”阮晴简直不想给这个流氓一点面子。
“上来吧。”余兆楠温柔地哄她,“乖,不早了,你这么在街上走很危险。”
阮晴后来还是上了车。
余兆楠规规矩矩送她回宿舍,没去别的地方。
车子停在楼下。
阮晴道了谢,正要走,他拉住她的手。
温柔的,没用什么力道。
阮晴僵住了,“你干嘛?”
余兆楠熄了火,周遭顿时安静下来,车顶亮着一盏黄黄的灯,将他的脸照得明晰温暖。
“能抱抱你吗?”他问。
看着她的目光无比认真。
阮晴还没有回答,他已经倾身过去,搂住了她。
很轻柔,很纯情,像初恋的少年一样小心翼翼。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头顶,宽厚温暖的手掌托住她的后脑勺。
阮晴一时间没忍心推开。
“你以前是不是总偷偷骂我?”他低笑了一声,温热的呼吸钻进她头发丝里,话里却不带一丝笑意,反倒有些凄凉和苦涩,“骂我狂妄自大,不会尊重人也不负责任,像个玩弄感情的渣男。”
“我是挺渣的。”他没等她回话,自顾自地继续,“在很久之前,我还没考虑过要不要一直跟你在一起。我觉得小晴是我的人,只要我要,就一定是。不管以什么形式,什么名分,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
阮晴不自觉鼻子一酸,“……干嘛突然说这个。”
余兆楠吻了吻她头顶的发旋,眼眶微红。m.χIùmЬ.CǒM
“这段时间我才认真地在想,为什么这么多年,除了你我眼里看不见其他女人,我原本以为我只是懒于应付那些女人,她们太麻烦。”
“其实小晴,是我离不开你。”
“我离不开你了。”
他说着说着,嗓音里溢出哽咽,脸埋进她的头发,双肩微微颤抖起来。
“都过去了。”阮晴平静地开口,“以前我是怪过你,我觉得对你来说我只是一个可以上床的人,甚至好想回到小时候,你把我当妹妹一样爱护,给我买糖吃,补习功课,我其实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过你。
呼之欲出的话被她咽了下去,“很高兴有你这个哥哥。”
“还要说谎吗?”余兆楠低头望着她,眼眶里泛着红血丝和明显的湿润,“你在袖扣里刻了你的名字,是把我当哥哥?”
阮晴愕然地张了张口,随即抿紧了唇,垂下眸沉默。
“你问过我,我们会不会一直在一起。”余兆楠认真地望着她的脸,每一下睫毛微微的颤动都不想错过,“我现在告诉你,只要你愿意,我们就一直在一起,没有任何人能把我们分开,也没有任何人,能再欺负你。”
阮晴目光抖了抖,攥紧了手指,却还是不说话。
“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余兆楠嘴角牵起一个苦涩的笑容,“我知道你现在还有顾虑,我可以慢慢地让你消除顾虑。”
他握住她攥得骨节苍白的手,包裹进他温暖的掌心,“我是认真的,因为爱你,想和你在一起,想娶你为妻。”
阮晴低着头吸了吸鼻子,“你别这样。”
“必须这样。”余兆楠神色郑重地吻了吻她的指尖,“别人有的,我们小晴也要有。从现在起我好好追你,直到你心甘情愿答应为止,行吗?”
说不感动是假的。
但她不想再一次陷入泥潭中了。
曾经想过飞蛾扑火,只要他一句话,她愿意为了一个男人朝不保夕的爱情,去面对那些真实存在的风雨。
可惜当初他没说过那句话,也没给过任何承诺。
如今她努力维持起来的平衡,已经本能地抗拒他闯入。
“对不起。”她望着他,一双眼睛里毫无波澜。
-
酒吧灯影变幻交织,男男女女在那片流光溢彩之下晃动着身体。
每个人都仿佛没有名字,只是暧昧夜色里一个性感的符号。
余兆楠趴下吧台上,面前是满满的空酒杯。
他觉得自己已经很醉了,但头脑偏偏是清醒的。
能听出《HarlemShake》的每一个鼓点,甚至每一个人的欢呼和叫声。
好友在给顾客调酒,透过杯子里晶莹的冰块看他支离破碎的神情,“还能行吗?要不要喊刘裕来接你?”
余兆楠撇了一下头。
“看你这模样像是为情所困啊。”好友弯了弯唇,将鸡尾酒递给顾客,“不知道哪位佳人这么大能耐,让我们堂堂太子爷来买醉?”
余兆楠抬起手机,偏头望着屏保上那道背影,唇角不自觉弯了弯。
好友眉梢一扬,“呵,果然是女人。”
“靖安,你说,她怎么就不要我了?”手机被扣在桌面上,他闭上眼,脑子里那张脸顿时排山倒海而来,压得他神经绞痛。
徐靖安点了根烟,漆黑的凤眸微微一眯:“被女人甩了?”
“嗯。”
“我以为只有我这种穷光蛋才会被女人甩。”徐靖安勾了勾唇,“余总,您这混得有点差劲啊。”
余兆楠扯了扯唇,“不会说话就闭嘴。”
“来我这儿还要我闭嘴,那您干嘛不去自家酒窖?”徐靖安吐了个烟圈,“其实被甩这种事,习惯就好了。”
余兆楠抿紧了唇,手机屏幕被压出深深的指纹。
“您是天之骄子,当然一时半会儿没法习惯。”徐靖安拍拍他的肩,缓声道:“得慢慢来。”
“我爱她。”
徐靖安眉毛一颤:“啥?”
余兆楠沉沉地说:“可惜我知道得太晚了。”
徐靖安满脸不可置信,过了片刻才醒过神来,没注意手里的烟都烧了一半,赶紧在玻璃缸里弹掉烟灰:“余总你在逗我吗?”
余兆楠:“你看我像吗。”
“不像。”徐靖安一本正经,“可是我记得很清楚,高一那年你亲口对我说,你觉得女人跟我们是完全不一样的生物,就像种群隔离,你没法想象将来和一个女人谈恋爱结婚生活一辈子。”
“……”
“哦对了。”徐靖安补充道,“除了你家那个小妹妹。”
“是啊,除了她。”余兆楠有气无力地叹,“除了她,我这辈子不会再爱别人了。”
徐靖安张大嘴巴,又愣了足足三分多钟。
许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不是疯了?”
“我也觉得我疯了。”余兆楠不停抚摸着屏幕上的人,脸上表情似哭似笑,“只有看着她的时候,我才像是个好端端的人,可是……”
徐靖安望着他,神色复杂。
“是我把她弄丢的,我的小晴那么好,那么乖。是我没有珍惜。”
如果他早一点醒悟,早一点认真思考两人之间的关系。
如果那天夜里她问他的时候,就给她一个承诺。
如果早一点说爱她……
也许得到的,就不会是一句对不起了。
“我没有什么恋爱经验。”徐靖安用指甲叩着玻璃杯,“你知道,从来都是女人对我见色起意,我也没尝过真正的爱情是什么滋味儿。不过在这地方见多了,我还算比你懂。”
“喏,你瞧那个秃顶男,别看小姐姐一脸嫌弃,今晚肯定会跟他走,你信不信?”
余兆楠轻嗤了声。
“不信啊,等着看呗。”徐靖安倒了杯啤酒,加冰块,自己仰头往喉咙里灌,雪白细长的脖颈上喉结滚动,“打个赌吧,你要是输了,就给台上跳钢管舞的小姐姐塞点儿钱?我最近穷得都发不起工资了。”
“不赌。”余兆楠抢过他杯子,灌了一大口。
“哎唷。”徐靖安眉毛一挑,“舍不得钱,还是舍不得贞操啊?”
余兆楠扯唇,难得爆粗口:“去你妈的贞操。”
“我猜你贞操早就不在了。”徐靖安一脸揶揄。
“……”余兆楠偏过头不想理他,目光落在跳钢管舞的小姐姐身上,又平静无波地撇开。
“行了。”徐靖安把杯子夺回来,不让他再喝,“放不下就去追,是男人就别叽叽歪歪的,连那种地中海大肚男都敢追求漂亮小姐姐了,你是丑还是秃啊?你他妈帅得掉渣的钻石王老五,站她面前没自信吗?”
余兆楠苦笑着摇了摇头,将面前的小酒杯一只一只摞起来。
他宁愿可以从零开始,也好过如今心灰意冷。
她心里已经筑起了厚厚的围墙,将他隔绝在外。
“大少爷。”徐靖安把那些杯子收回来,逼着他正视自己,“色.诱会不会?色.诱?你他妈天生尤物,这种事情用我教吗?”
“……”
徐靖安话音刚落,旁边响起一声女人的轻笑。
沈嘉仪端着红酒杯,杯底还剩下一点点,微微倾斜着将手肘搁在吧台上,“哟,这不是余总吗?”
“沈小姐。”余兆楠用了一会才想起来,眯了眯眸。
他只知道沈嘉仪和阮晴是闺蜜,但很少见。虽然是同一个阶层的家族,但沈家不是世交,合作很少。自从易主沈言勋,那个传闻中手段阴狠毒辣的掌权人,他们便更不怎么接触了。
“真荣幸啊,太子爷居然知道我这种小人物。”沈嘉仪笑得眼尾翘起来,望向吧台后的徐靖安,“小哥哥,要不一起教教我?”
徐靖安凤眼淡淡的睨过来,不疾不徐:“沈小姐想学什么?”
沈嘉仪捏住细长的杯柄转了转,眸子里泛着风情万种的光:“色.诱你呗。”
-
阮晴这一晚睡得不安稳。总是断断续续地梦见小时候的情景,每一个画面里都有余兆楠。
她刚从孤儿院被带到余家时,还是个有些自闭的小孩。她不记得自己的父母是谁,但很强烈地感觉到,自己并不是一出生就待在孤儿院。中间很长的一段记忆,在脑海里都是空白的。
那段时间她很迷茫,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这样一个富贵的家庭会将她接走抚养。她本能地害怕和拘束,不愿意和任何人交流。
是余兆楠每天耐心地和她说话,带她玩积木和遥控汽车,才让她慢慢接受新环境,变成一个正常的小孩。
或许是因为从小被哥哥带着玩男孩子的玩具,哪怕后来伯父刻意培养,让她去学小提琴,和余家的姐妹们接触,她却还是对理工科更感兴趣。
高考填志愿的时候,伯父曾经开玩笑说,就是余兆楠把她一个好好的姑娘家养歪了。
早晨起床的时候,满后背都是汗。
阮晴去洗了个澡,解除手机的飞行模式,才发现沈嘉仪半夜给她发了几条微信。
【小妞,你家楠哥哥喝死了。】
后面有一张照片和一条语音。
照片是男人趴在吧台上半眯着眼睛,昏沉又痛苦的模样。哪怕看上去像一滩烂泥,还是紧紧地握着手机。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深情款款的目光落在屏幕上,仿佛那里有他无比珍爱的东西。
点开语音,醉醺醺的低喃声在一片嘈杂的背景音中依稀可辨。
“小晴,我爱你……”
“你回来好不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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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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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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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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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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