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善文还是如往常一般,看不出异常,沈遗琅虽然记着柳见说的话,但她知道善文有事不说肯定是有原因的,即使她心里再好奇,也打算尊重她。

  柳见不清楚,善文在她心里的地位,不仅是柳见,哪怕是燕信,也只觉得她是偏宠一个侍女。

  善文自己也不明白,只以为她待人随和,其实沈遗琅自己心里明白,她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她也需要好友知己,但这里,她的身份不会允许她将善文燕信作为好友。

  她就是亲口对他们说,你们是我的挚友,他们也不会相信,燕信便不说了,哪怕是善文,从来都无拘束的一人,怕是听了也要错愕三分。

  一直就在这样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玩笑话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对于她来说,善文和燕信的存在早就成了她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即使这世界阶级分明,她也不可能就将他们当作下人,

  说实在的,她物质富足,也有些身份地位,对待他们,最起码在物质条件上能帮就帮,别的不说,在她这里,便不会叫他们过的不如意。

  她骨子深处还是那个拥有现代思想的灵魂,不管是谁,她都报以尊重,更不用说被她当成好友的善文,即使善文真如柳见所说,在外头成了个小家,她不说,定是有自己的顾虑,和为难之处。

  没什么好问的。

  ……

  善文看着沈遗琅照常给自己书房里的花花草草的叶片枝上洒水,一直都这样,基本的一些事情沈遗琅都是自给自足,她也是看习惯了的,但总还是忍不住觉得自己在这倒清闲的像个主子似的。

  善文是真觉得沈遗琅这样不好,她性子仁善,迟早会吃大亏,府上是重规矩的,但大人院子里要是没燕信管着,尽管她也是被管制的对象,不过还是不得不承认,有燕信在,下人也不会仗着大人客气骑到大人头上。

  掂了两下自己腰间空空如也的钱袋子,善文叹了口气欲哭无泪,自己这个穷苦的人没事做,还操心大人?!

  听到善文叹气,沈遗琅回过头去,看她靠在墙上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有心想问问,不过想到了上回柳见说的那个,怕问到敏感话题,暂时还是不问了。

  她纤长的睫翼扇了扇,一手手里托着装水的小壶,一手摆弄花叶,装作无意地问道:“善文,快过年了,你银子还够用吗?”

  善文一愣,看了眼沈遗琅,不过沈遗琅背对着她侍弄着花草,她心里突突的,大人问这个做什么。

  应该就随便问问,以前也不是没问过她银子够不够,捏着空荡荡的钱袋子,狠了狠心还是回道:“怎么不够呢?再说还有几月,我的例银也不少。”

  她心里叹了口气,自己要做的事,怎么好麻烦大人。m.χIùmЬ.CǒM

  听到回话,沈遗琅剪枝的手顿了顿,善文很少同她这么客气,她听到这话,应当是嬉皮笑脸朝她伸手:“当然是多多益善啦!”

  应当是这个样子才对,何时这么客气了,显得生疏了,

  她又忍不住想起柳见说的置了外室。

  手下剪子不小心将那枝条剪多了一截。

  沈遗琅将剪刀放到小壶一起,撑在花架上,迟疑着却还是淡淡道:“你我二人也不算主仆,当初也说过,若真有想走的那一天,你和我说一声便可以。如果有了成家的打算……”

  沈遗琅撑在桌上的手不知觉握紧,又改口道:“你就是同夫郎……”她本来想说一起来都行,还好及时止住,这样也太不尊重人了,善文也不是奴籍,凭什么娶了夫还要来她府里给她做事?

  沈遗琅两段话都没说掉,但是不想接着说了,她是不希望善文走的。

  善文听到沈遗琅突然说这话吓了一跳,做什么?这是要赶她走啊?!

  “啊?大人……你在说什么??”她睁大眼睛难以置信道。

  沈遗琅转身看到她这副表情,一腔的肺腑之言都没处说了,好吧,是她想多了。

  淡定地摇头,“没有,随便说两句。”

  善文:“……”说话能不能不要这样大喘气!

  ……

  沈遗琅隔天乔装去了趟书舍,她想探听下近年来的考生信息,由于突然改制,很多考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这时候若是还能有从中杀出的黑马,那便更值得好好培养一下。

  沈遗琅从书舍的侧门进的,直奔管事处,管事看到来人,恭敬地见礼:“女郎安。”

  沈遗琅摆手,走到书桌前坐下。

  这里的摆设皆是按着她的喜好来的,不光是这里这间她独有的办公室,在外间主要的书厅里,也全是按她想要的那种中式复古又带着咖啡厅意味的那种风格来布置的,京中人也没见过这样新颖的室内摆设,而且沈氏书舍的运作更是闻所未闻。

  你能想到,只要交押金,带户籍证明,填写一些信息就能轻松借到各种珍贵甚至稀缺的书籍吗?

  甚至你有什么想看的书,这里没有的,填了小纸条塞在柜台的木盒子里,过段时间,书架上便会摆上相应的书籍。

  他们现在却是看过了。

  这里不仅能将书籍带回去,只要在规定期限还,还了也没事,还能再借;而且哪怕你一分钱也没有,交不了押金,你也能在这当堂就看,这里环境舒适,且提供饮水,就在这看也是一个极好的选择。

  很多打算参加科考的学子,他们干脆就在这看书学习,环境清幽,而且也可以更好地结识考生。进了这里,都不由自主的噤声,谁也不想打破这份宁静,出去后,便聚在一起,约定下次一道再来。

  沈氏书舍自开设以来,就成了玉京一处闻名的打卡网红店,就是不为看书来的,也要来沾沾沈娘子的才气。

  沈遗琅坐在环椅上,翻看着管事送来的记录册,她点着一个个名字往下,突然看到了一个名字:赵广陵。

  也姓赵,同赵大人次子的名字像是同出一脉,广陵春来。

  她在齿间默默念了一遍,“广陵春来。”

  莫不是赵大人的长子?

  她想着之前是在对面茶楼上和赵大人家看过他,是个爱书之人。

  沈遗琅随意翻看了两页他的记录,发现这人虽然借的时间跨服大,但他并不贪心,一次便只借走一本,而一共呢也才借了三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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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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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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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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