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笑笑,“我就是随意问问,我们不说这个了,有几株是从北地运来的珍稀花种,一直栽培到今日,遗琅你瞧瞧看!”
沈遗琅一直注意着朱宣,心里有些感叹,若是朱宣不是皇女,也应当能做个快意潇洒的女子。
都是身不由己,她还算幸运,身边有爱她的父亲母亲,还有朝夕相伴的好友,也没有什么会让她十分烦恼忧心的事,比之朱宣不知道幸运多少。
沈遗琅低头览过群花,摇了摇头。
朱宣不知道沈遗琅心中所想,很有兴致的指着这一朵,那一朵,她似乎发现了什么,
“遗琅你瞧那朵!”
沈遗琅视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一朵雪白菊花傲立在众花之间,莹莹白玉,它周边也有不少这种品类的菊花,只有这一朵开的是最饱满最动人的。
朱宣继续指着,转头看着沈遗琅笑,“是轻见飞鸟。”她说话的声音很轻,眼里的内容却不轻,朱宣注视着沈遗琅,流光在眸中闪烁,“像遗琅一样。”
她觉得沈遗琅就该配这样的绝色,她想把一切纯白的、美丽的都送给沈遗琅,她觉得她只有这纯白才可以配得上。
沈遗琅笑笑,“这花很好看。”
崔献玉此时就在二人身后,他默默注视着,心中怪异,听说过一些贵族女子好女风,而且他见过的富商也不是没有在家里养女侍的,只是……
思绪开始发散,先前以为沈遗琅洁身自好可能是因为没碰上可以匹配的,但才见了丞相之子吃瘪,他现在又觉得,沈遗琅会不会是好女风?
他不错眼地看着两人的一举一动,发现朱宣的眼神几乎都没移开过沈遗琅,他开始不确定起来,沈遗琅好不好女风他不知道,但是这皇帝……
他低头捋袖子,摸着衣料上繁复的花纹,自己忍不住好笑,自己都想哪去了。
朱宣看着沈遗琅一头如瀑的秀发,伸手想将那株“轻见飞鸟”摘下,不过沈遗琅小幅度的摇了摇头,璀璨耀目的眸子带笑的看着朱宣,似是不赞同。
朱宣被看的不由得脸上有些发热,罢了罢了,等人回去再将这株移出来送去沈府好了。
沈遗琅笑笑,她想到少年时,和朱宣下了课后便会跑到御花园来玩,那时她也是看到株好看的花便想摘下来戴她耳边,或者插在发髻上,再看了别的好看的花后,又不满意,将她头上戴的花摘下来,换上另一朵,花坛里都是她摘了扔,扔了摘的残花。
先帝知道后,总是要训斥朱宣,倒不是以为辣手摧花,而是训斥朱宣不该闹她。
朱宣每每都很委屈,她总是说:“我只是觉得配遗琅都很好看嘛。”
……
沈遗琅倒是没有特别喜欢的,她觉得都很漂亮,朱宣指给她看的这株当然也美,不过沈遗琅觉得自己就是个俗气人,那边艳色的花朵她更喜欢一些,尤其是那簇粉旭桃,开在一起粉艳艳的分外好看。
崔献玉走到她们身侧稍远些,他可以看到沈遗琅的神情。xiumb.com
崔献玉心思玲珑,若想得知一个人的喜好,对他来说并不算难事,端看他用不用心了,看到沈遗琅不经意间的神情,他勾了勾唇。
另一边,崔氏坐在花亭里,靠着亭子两柱之间的围栏,看外头开的正灿烂的花,拧着眉头想着刚刚王家大郎和沈遗琅。
突然亭外有人咳了两声,崔氏闻声望去,收敛了神色,站起身来。
来人笑着同他问好,邀着崔氏再坐下。
没错正是王氏,崔氏敛下眼里情绪,从善如流地和王氏一起落座。
“崔主君怎么不在席上坐着?”王氏笑着问道。
崔氏淡笑摇头,“外头都是些小辈,我便不凑热闹了,到这来寻个清净。王主君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王氏:“我何尝不是呢,都是小辈,不过若是这赏花宴真能凑几段良缘,倒也不失为美谈一桩。”他意有所指道。
崔氏对他来意心知肚明,心里不禁冷笑起来,面上却笑意融融,道:“可能是吧,不过良缘虽天定,不过天命之下,却也有父母之命。”
王氏顿了下,还想说什么,不过崔氏又道:“不过我也省心,我家琅儿的婚事她都任凭我做主,可却是这样,我又操心起来,生怕自己挑的不好,只想找个十全十美的,你说是也不是?谁家做爹做娘的不这样?王主君觉得呢?”
王氏听了此话后,面上有些挂不住,他哪里听不明白,崔氏是在说暗话,虽然没说辛辣的话,但他知道,自己确实是想替疏儿找十全十美的。
压下眼看着别处,他干笑着,笑得嘴里干涩。
崔氏起身,“王主君要不要回去?这里坐久了也没怪冷清的。”
王氏摇了摇头,“我在坐一会吧。”
崔氏也只是客套,听到王氏的话,他点点头便转身走了。
花香顺着风飘到他鼻尖,崔氏垂着眼静静感受,方才的不悦被压下,他心里只有些可惜,不论别的,光家世和相貌同遗琅……
他现在只希望王家不要再纠缠了。
……
宫宴只再过了半个时辰就结束了。
沈遗琅坐在回程的马车里,突然想起来了,她刚才补课的学生她其实都不知道姓名。
不少达官贵人都沿着这个方向回府的,因此她和崔氏的车架前后都有很多马车,一众车队颇为壮观。
这种场合,百姓就算知道哪驾车里坐的就是沈遗琅也不敢随意扔甩东西。
沈遗琅隔着车壁听到外面市集上的叫卖声,或者行人的声音,突然有一种玄妙的感觉充斥在心间,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无比的脚踏实地感。
不管来自哪里,她其实就是这个世界真实存在的人。
奇怪,以往都没这种心境。
她想抓住那种感觉,将身子贴近车壁,静心听着窗外的声音,不够,还是不够,她将窗帘撩开一条细缝,费力地观察路上来来往往的人。
沈遗琅叹了口气,什么时候可以去更远的地方看看呢?
她正要放下帘子,突然在街角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善文怒视着眼前的矮小女童,却在马车经过时紧张的拉过她,随后又是在念叨,不知道在说什么。
善文突然瞥到那一排马车里的沈府车架,吓得拉过那女童往墙后一躲。
……
沈遗琅隔着小小缝隙,看到了这一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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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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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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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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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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