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两天在沈姐姐这长进了不少,母亲说,日后科举要加上律法算学许多学科,现在跟着沈姐姐多学点是没错的啦,沈姐姐讲的比一些名师都要好!
又想到新增设的学科,她不免一阵头痛,算学方面她真的是一点也不在行,昨天新学了一题叫什么鸡兔同笼,她可烦死了!又是鸡头多少个,又是兔子脚多少只,天杀的谁把兔子和鸡关一块的!
……
官道平坦,七八月份的日头毒辣,一行车马飞驰的奔走在大道上。
“大人,就快到玉京了,您先喝口水润润嗓子吧。”婢女捧着水囊递给车内美妇。
美妇三十出头的模样,可能不止,保养的好些罢了,此时她伸手接过水囊,轻轻拨开塞子抿了口,又忍不住拿出汗巾擦擦头汗。
此人正是沈母沈归,她于浒州任职,本月才满了任期,调回玉京,总算可以家人团聚了。说来这日子也赶巧,马上就是琅儿的冠礼,她刚好来得及参加。
沈归长叹一声,终于回来了。
沈父崔氏这头,翻着一家又一家的郎君名册,这册子还是手底下麻溜的侍人整理出来的,自己翻着看还成,不能流出去了。
郑家小儿子,年十六,生的唇红齿白,他倒是有点印象,相貌可以,就是性情好像娇了些,不妥。
谢家嫡出子,年十三,容貌清秀,擅刺绣。谢家家世可以,只是年岁太小了些,不妥。记得好像他这一支还有个庶出哥哥,样样出挑,不过听说父家有点官司在身上,不考虑。
……
一条条看下去,沈父拧起了眉头,想挑个中意的小郎君实在不容易。突然扫到下一列——
王家嫡子。
哎,他想起来上回在卢府遇到的王主君,是提过他儿子的,沈父好奇地看下去。
王家嫡子,年十八,相貌不详,品行不详。
沈父:“……”
不妥。
这什么情况也不用好奇了,王家那么大一个家世,儿子却这样藏着掖着,听说缠绵病榻,沈父叹了口气,什么富贵也不如家人健健康康的好。
唉,这事还是急不来,想着把册子随手就递给了侍长。
“哎,主君,这还有好多没看的呢。”侍长掂着手里厚厚一沓,疑惑问道。
沈父碾了碾玉佩,摇着头开口:“不用看了,后头一些小门小户的,就是我看的上眼,妻主未必同意。”
侍长了然点点头,“这倒是,女郎这般品貌,还是配个出身高贵些的郎君好。”
沈父看了眼侍长,淡淡道:“谁不想儿女好的,但若是琅儿自己有主意,依我的想法就还是随她去,琅儿自小就是个主意大的,我们精挑细选的,她未必满意。”话落不过片刻,沈父又自己否决了,“婚姻大事还是要父母相看的好,琅儿再有主意,也还少不更事,看人不一定准,她顺风顺水惯了,如今官场上少不得应酬,万一着了谁的道呢,选夫还是我们做长辈的掌眼把关的好。”
侍长只得应承,“女郎一向听您的话,您若真心要求,女郎还有不应的道理吗?”
沈父直了直腰身,“话是这么说,我是肯定希望挑的郎君我满意,琅儿她也满意的,当然还要看妻主满不满意,对了,上回差人去我博陵老家问问适婚小郎君的事怎么样了?”
侍长犹疑了下,为难道:“这、上回是差人回去打听了一趟,与您最亲近的一支,最小的郎君都已经定下了亲事。”
沈父听完皱起眉头,思忖片刻,刚想说崔氏旁支什么的也可以,突然门外小侍隔着帘幕通传,前院女侍来报,夫人回来啦!
沈父顿时也不想别的了,扶着侍长的手,惊喜地从座椅上站起身来,笑容满面,“怎么和来信说的不一样,提前回来了,快快,都随我去迎夫人!”
沈遗琅这时也接到消息,带着善文等人匆匆赶到门口。
就见沈归从门口停着的马车下来,崔氏看着眼前人使劲闭了闭眼,将泪意憋回去,喃喃道:“妻主瘦了。”
沈归也很是激动,碍着一众仆侍都在场,只上前用力握了握崔氏的手,“我回来了,夫郎料理家务辛苦了。”
沈遗琅适时上前打断了他二人的温情,向沈归见礼,“女儿见过母亲,母亲,一路上辛劳,赶紧进屋休整休整。”
沈归将沈遗琅从上到下细细地打量了个遍,招手让她凑近些,看着她点点头,“好好,离年前见你,又出挑了不少,等会我要考考你,看看你功课退步了没。”m.xiumb.com
崔氏忍不住轻拍了下沈归的胳臂,“你瞧你,一回来就是要问功课,我们琅儿功课好得很。”
一旁下人们忍不住偷笑,沈归也笑,手一挥让众人都一起进去,“都别在这杵着了,该干嘛干嘛去。”
晚膳自然都在一处用的,用过后,沈归问了沈遗琅一些在宫里的当值的事,还考了学问,没什么了就让她下去了,转头就和崔氏温情起来。
沈遗琅回去后也没歇下,母亲这次调回玉京,除了任期满是一回事,另一方面,很可能是崔太后的的主意,沈母一向是个纯粹的世家党,有沈母在,她不可能和吕素等人光明正大的扶持寒门。不过沈遗琅也没多放在心上,等科举真正的起来了,世家式微是必然结果,只要人人皆奉行以科举查实学问作为做官的准则,这种世家族群概念其实会逐渐淡化,不管你是王家还是崔家,只要人人以寒窗苦读一朝科举为荣,这种世家寒门的矛盾一定会弱化,其次对于选官来说更能为朱宣选拔出有真才实干的人才来,另外对天下读书人也才算是真正的公平。
……
“沈姐姐,我又来了,昨个回去后我听说沈姨母回来了,刚去拜见过。”王令薇笑着从书房门口进来。“还有哦,我晚上把姐姐你的书又往后翻了翻,有几道题我实在想不出来。”说罢还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沈遗琅招呼她过来坐下,温和问:“哪几题?我看看。”
王令薇拿出手记,“喏,就是这些,我给不会的都抄下来了。”沈遗琅接过来一看,题目是《勤夫荡杯》——
郎君河上荡杯,津吏问:“杯何以多?”郎君曰:“有客。”津吏曰:“客几何?”郎君曰:“两人共饭,三人共羹,四人共肉,凡用杯六十五。不知客几何?”
题目其实不难,差不多中小学的难度,大致意思就是一个郎君在河里洗碗,这么多碗,每两个人合用一只饭碗,每三个人合用一只汤碗,每四个人合用一只肉碗,一共用了六十五只碗。问客人有多少。就是道一元一次方程题。
只不过不能用她列方程式的解法,在古代解方程是有工具的,沈遗琅从抽屉里取出一套算筹,边摆放边和王令薇细说。
王令薇一边点头一边记笔记,听完恍然大悟,“这么说一共六十个客人喽!”
沈遗琅:“对。”
善文在一旁听得直皱眉头,汤碗就不多说了,这么多人,两个人用一个饭碗?!什么条件呐?恶不恶心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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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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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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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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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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