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厢朱如意不情愿,急得上前拽她,“沈遗琅!你少诓我!你个翰林学士能有什么事,我不管,你今日横竖都得陪我,皇姐也不敢说什么!”
沈遗琅连忙避让,正拉扯间,遥遥疾步行来一人,“沈大人!沈大人……”来人满头是汗,气喘吁吁地冲着沈遗琅解释道:“沈大人,下官找您半天了,原来您在这,皇上有事传您,快随下官来吧!”说着又像才发现朱如意在这里一样,夸张地一行礼,“哎呀,瞧微臣这眼神,竟没看到殿下!微臣参见殿下。”
沈遗琅松了口气,是朱宣身边的张女官。她赶紧回女官道,“让皇上好等了,我这就随你过去。”说着,转头看向朱如意,“殿下,您看?”示意他可以放手了。
朱如意凌厉的凤目狠狠瞪向张女官,这不长眼的狗奴才!张女官心虚的冷汗直冒,只作没看到。
朱如意在这宫里横行霸道惯了,但想起父后的叮嘱,他倒也不敢和皇帝硬碰上,恨恨地一甩袖,只能放行。
沈遗琅正要走,却看到一旁瑟瑟发抖的众侍人,她知道朱如意的脾气,不如意的时候就喜欢拿身边宫人出气。想了想,还是开口说了一句:“殿下,下回万不可再做出偷偷出宫这事来,您身份不同,不安全。”算是哄他一句。
话落,果然见朱如意面色稍霁,沈遗琅暗自舒了口气,点点头安心随女官走了。
瞧见沈遗琅走远,朱如意倒也不那么恨了,转头凉凉扫了一圈侍人。
“沈大人,下官还及时吧哈哈哈哈”路上,张女官朝着沈遗琅笑道,“皇上那一听沈大人在御花园被皇子殿下缠住了,赶紧叫下官过来解围的。”沈遗琅猜到了,肯定是朱宣,也笑:“陛下若是一早便来传我,可不就少这一桩了”
……
此时朱宣心急如焚的在殿内转来转去,今晨早朝后,父后突然把她叫去,竟是有打算让她下道赐婚的圣旨,要把朱如意许给沈遗琅!这绝对不行,不说会得罪沈家,光是一想到沈遗琅被迫娶朱如意,一想到沈遗琅会闷闷不乐的神情,她都无法做到!
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样谪仙似的少女后半生只能困在皇子府,不能施展抱负。更不要说,她现在唯一能依靠的也只有沈遗琅了。
“陛下。”
一转头,就见沈遗琅不知何时已站到了殿中,她身材高挑,一头墨发只简单的束起,朱唇皓齿,耀若春华。
朱宣见着她,一霎时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眼见着那玉人一步步朝自己走近,更觉心酸,这样的人就不该困在这一小方天地里,她知道沈遗琅不慕权势,沈遗琅最想要的就是去游遍山水,如今却为了母皇的遗愿和处境艰难的她困在这小小玉京。
如果沈遗琅知道朱宣的想法,她大概要心虚直摆手,虽然也有朱宣和先帝的缘故,但她更怕沈母,若有一天,她背起行囊,给沈母来一句:“再见了妈妈,今晚我就要远航~”,沈母估计会打死她,沈父?沈父在一旁绝对不会多说什么。
看着朱宣愁苦的模样,沈遗琅不解,询问道:“是大臣们又为难陛下了吗?”
“不是,今晨父后让我为你和朱如意拟旨赐婚。”说着顿了顿,朱宣闭了闭眼仿佛十分痛苦,“我这一次能拒绝他,但下一次我……”不知道还有没有能力拒绝。
朱宣不敢看她,“是我没用。遗琅。”
沈遗琅自己倒没什么,只是她没想到朱宣这么大反应,她轻抚着朱宣肩膀,温和道:“没有事的,这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你已经很努力在做好这个皇帝了。”
末了又安慰她,“这天下也不是他崔家的一言堂,这事没那么简单的,陛下不要过于忧心。”殿中朱宣早已屏退众人,张女官也提前退下去了,此时就她们二人,倒也不担心对话外传。
朱宣还是忧心忡忡,追问着沈遗琅方才太后唤她去说了什么,沈遗琅安抚她,温和地尽数同朱宣道来。
“什么?他竟拿母皇说道?”朱宣简直好笑,“不可能!母皇一向看重你,她若属意你尚如意,怎么不让你做状元,状元配皇子不是更好?不可能钦点你做探花娘子!就没有探花娘子娶皇子的道理。哼,如意那个性子,朕看谁敢娶他!”
幼时如意倒还好,虽见着自己这个异父的皇姐谈不上亲近,但也不会放肆,哪知道年岁渐长,越来越娇纵,仗着自己的生父是崔太后,谁也不放在眼里,大概只有遗琅会让他客气两分。
朱如意这个蛮横的样子哪有半点配得上遗琅!朱宣愤愤的想,说出的话便也不客气。
沈遗琅倒不这么认为,毕竟几人也是青梅竹马,她记得如意小时候还是非常可爱的,粉雕玉琢的一个小男孩,一见着她便笑得甜甜。
如意狭长的眉目十分肖似崔太后,笑起来却有几分先帝的感觉。沈遗琅只觉得亲切,并不反感他,但如意大了以后的所作所为着实让沈遗琅头疼不已,只想离他远点。
……
沈府内。
“燕信哥哥,那主君院里的柳见调到我们女郎院里来了!”送山参来的小侍正对着靠躺在床上虚弱的燕信报告着院里的消息。
燕信闻言,瞳孔不着痕迹的缩了一下,艰难的开口:“调到、女郎院里,什、什么意思?”他一出口发觉自己的喉咙干哑难受地说不出话来
小侍见状忙倒水过来递给燕信,“燕信哥哥你病糊涂啦,能有什么意思,主君见我们院里伺候的人少,派个得力的人过来,赶巧你又病了。”说着又有一点担心,“哎呀,燕信哥哥你快点好起来,万一柳见能耐,得了女郎另眼相看,把你主侍位子抢去了怎么办!”燕信虽严肃重规矩,却是个面冷心热的,待他们这些小侍都极好。这柳见还不晓得什么样个人,以前总见他有事没事就往女郎院里跑,可见不是个安分的。
燕信:“……”
说着,门外传来一阵响动,“燕信哥哥,我是柳见,方便进来吗?”
小侍被这门外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自觉方才失言,也不知柳见听没听见,惶恐的看了燕信一眼。
燕信脸色晦涩难明,抬手示意他出去,小侍点点头,忙起身告别,走到门口时也没敢看柳见。
待小侍走后,柳见进来先是不着痕迹地打量了眼靠在床上的燕信,白色中衣外披着件他惯常穿的青色袍子,俊眉修目,虽脸色苍白,但丝毫不损他的俊秀。
柳见看着燕信这副病美人的模样紧了紧帕子,抿了下唇,随即笑道:“燕信哥哥,我没打扰到你吧?本想着来女郎院里当差,头一件事定要先来问候哥哥的,倒是不巧了,我今日刚来,哥哥便病了,别是因为我吧?”
柳见含着笑,睁着双大眼无辜地看着燕信。
燕信缓缓坐直身子,冷着脸,说出的话却最是周全合适不过的,“劳你费心了,我并无大碍,只是这向子院内还要多麻烦你些。”
柳见闻言,不自禁喜上眉梢,“燕信哥哥哪里的话,柳见份内的事而已!”
看着他得意的模样,燕信敛了敛眸,喉咙一阵痒意,忍不住剧烈咳了起来。但还是强撑着补充道:“咳、咳、女郎身边、咳、不习惯有人、有人伺候,你不要逾矩了,不懂的便来问我。”wWW.ΧìǔΜЬ.CǒΜ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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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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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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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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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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