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一二三四张椅子了。
摩坨寨不再有什么一个个当家,现在就只有一个寨主。
寨主的座位上,坐在一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女人。
她的手里拿着一袋白花花,亮晶晶的东西。
这一次以物换物的交换,最重要的东西就是她的手里。
这是一包精盐。
她的另一只手里拿着一封信,是名义上的压寨相公寄给她的。
信中以一种怪异的方式进行叙述,可她都读懂了,这本来就是为了照顾她理解能力写的。
信里的内容总结起来就是:你找个办法把盐卖了。
私盐,属于违禁品。
这事交给别人去做,是让人犯罪。
但摩坨寨不怕,匪寇本身就是在犯罪。
作为匪寇。摩坨寨更有相关的经验。
打劫来的东西是脏物,赃物就需要有专门的销赃渠道。
不过,摩坨寨里,真正精于销赃的,还要是二当家和三当家。
可二当家和三当家都死了,这就成了个结。
下首,戚长盛站立着,等待着寨主的决断。
换做之前,屠七巧会让戚长盛去思考这个问题。
可这次,自己没有这样做。
信中的内容是让自己找到办法卖盐,那这个办法就要自己去想。
屠七巧的双眼空洞的望着前方,在外人看来,这就是在发呆。
嘴唇张了张,像是无意识的说话。
“他们……不是还有人在县城,应该可以吧……让人把人带回来,看她们知道多少……好像不能耽误,赶在她们接到消息前。”
看似随便发呆说出口的话,却是找到了切入点,那就是二当家和三当家养着县城里的人。
不过二当家和三当家出事的时间也不短,不知道她们有没有收到消息,所以不能耽误。
目标是进入县城抓人,难度不小,派出的人需要有足够的本事。
说到本事,自然就要得是杨凤娇。
是夜。
一个魁梧的身影闯入定远县,带走了一些人。
……纺织和染布虽说都和衣服有关,但牵扯到的利益又不一样。
纺织的话,大家最多就是眼红你的出货量,作为通用货,只要你不是恶性竞价,大家还是能够相安无事的。
可染布就不一样了,会形成对比。
荡市场上出现一批质量更好,颜色更好的布匹时,是谁都知道做什么选择。
这就动了一些人的蛋糕。
秦氏商铺的布匹一出,定远县的头号布匹就易主了。
范家,定远县的第一布商,以往定远县的最好布料都是从他们手里出来的。
如今,却是被打脸了。
秦氏商铺一下子登到了他们头上。
虽说,不是第一,也还是第二。
可第一和第二完全是两个概念。
大家只会认第一,不会在意第二。
同样穿衣服,一个穿的是第一好的衣服,一个穿第二好的衣服。
第二只是陪衬,更会被人笑话。
再说,第一就是最好的招牌。
这招牌一直以来都是挂在范家头上。
现在,招牌被砸了。
范家很气,咽不下这口气。
“经纶,你说这事要怎么办。”说话的人是范家家主范建诚,和他谈话的衙门主簿范经纶。
范经纶能做上主簿,是范家在背后鼎力相助。
范家的付出,为的是让官府有自己的人,在需要的时候能够帮上忙。
现在,则正是时候。
在正面上,范家布匹不如秦氏商铺,这是明摆着的事情。
正面行不通,就只能靠外力介入。
官府就是最好的外力。
范经纶低沉着脸,秦氏商铺来自白马村,自己在白马村丢了脸。
白马村是别人的地盘,有委屈也没法发泄,定远县则是自己的地盘,正好遇上范家这件事。
不管是私人原因,还是范家原因,都不能这样算了。
这一天,秦氏商铺被官府查封了,理由是,有人使用了香皂,导致了皮肤毁容。
这条消息一下子就在定远县传开了。
更出现指责香皂是伪劣商品的舆论。
能动用官府查封秦氏商铺的,自然是范经纶。
而散发舆论的,则是范家。
商人在大周的地位低下,不如文人武者,面对官府的针对,只能忍气吞声。
官府只需要一个理由,甚至不给你辨别的机会,就可以把你办了。
得到这条消息后,裴尘的表情显得有点怪诞。
不管是范经纶,还是范家,这手段实在是恶劣。m.χIùmЬ.CǒM
可在他们认为,这是正常操作,官大一级压死人,对方还只是商人的身份,自己是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先生,要怎么办啊。”
华云筝也说不上是担心,只要先生在,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她只是觉得生气,秦氏商铺,尤其是香皂,是在自己手里壮大的,是自己的心血,现在却有人想要毁掉它。
“这是生气了?”裴尘捏了捏她的小鼻尖,“放心吧,他们会求着我重新开店的。”
“先生是想到办法了?是不是要让那些人大吃一惊了,不就是一个定远县,先生只要随便动动手指头就够了。”生气荡然无存,反而有点洋洋得意的耀武扬威。
“不用想什么办法,我也没想在定远县做什么。”
华云筝疑惑了:“那是要干嘛?”
“商人不被待见,实属正常,毕竟商人逐利,只关心利益的人,不利治国,和官府斗,商人处于天然劣势,但要知道,我们不是普通的商人,我带来的东西是别人没有的。”
“他们看不起商人,可却都喜欢商人手里的钱,商人没有地位,但钱又可以改变一切,所以商人也是受欢迎的。”
“知道我们对于定远县是什么吗,就相当于一个大企业家落户一滩死水中,我们能带活这滩死水,让它越来越繁荣。”
“这一点用眼睛就能看到,这段日子来,定远县多了许多外来户,他们的到来,就是冲着秦氏商铺来的,还有另一个侧面的说明,怡红楼如今是夜夜笙歌,生意是络绎不绝。”
“这就是我们给定远县带来的东西,能带领定远县发展起来,我们这样的商人,就是大企业家。”
“以正常人的思维,要是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是恨不得把我们绑得死死的,我就是奇怪了,他们这么没有半点正常人思维,他们难道不知道,不是秦氏商铺离不开定远县,是定远县离不开秦氏商铺。”
“也许是固有的想法让他们显得狭隘,认为商人就可以随便踩踏,要是在这之前,他们用这样的手段,确实能带来点麻烦,可现在……”
“其他县城的分店已经陆续开张了,秦氏商铺被查封,我们就再开一家,我们会有什么损失吗,最多就是一点库存被滞留,而那点库存对于我们的价值……一点影响都不算。”
“对比我们的损失,定远县发生的事情就会是,怡红楼不再夜夜笙歌,外来户也留不住了,定远县会恢复成为一滩死水,更甚至不只如此,周围的县城发展了,定远县却原地踏步,这一对比,就是退步。”
“所以说,不用什么办法,也不用在定远县做什么,现在要做的事是把分店做大做好,然后,他们就会发现,他们吃进嘴里的是颗苦药,到时他们就该反过来求我们了。”
“这次出手的只是范经纶和范家,他们代表不了知县,代表不了定远县,只需要等着,等着看他们自作自受。”
裴尘一句一句的讲着,华云筝一句一句认真的听着,越听,眼睛越明亮。
也终于明白,在知道这个消息后,先生脸上为什么会出现怪诞的表情。
这些人做的事情,就是在自掘坟墓,却还不自知。
听完先生的一解释,自己也明白了过来,就范经纶和范家,甚至算不上对手,只不过是跳梁小丑。
“接下来,需要你去做些事情了。”
裴尘把一个盒子交给了华云筝。
盒子打开,里面装的是香皂。
这次的香皂有别于之前的。
有着不一样的香味。
裴尘在介绍着。
这个是桂花香的……
这个是兰花香的……
这个是没话香的……
华云筝越是听,眼睛越是贼亮。
之前的香皂只有一种香味,现在是让人看花了眼,
都太好闻了,都太想要了。
拉起裴尘的衣袖,摇晃着,“先生啊。”这是在撒娇。
裴尘故意装着不懂,“怎么了?”
牙齿咬着嘴唇,幽怨中带着楚楚可怜,“人家要呢。”
一句话,就让裴尘破防了。
这样的模样,说出这样的话,是真的要人命。
“好啦好啦,给你都给你,这些香皂,你看中哪个就挑哪个,不够了还有。”
“嘻嘻,我就知道先生对人家最好的。”
没好气的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这些东西算不上什么,但希望在你手里能发会出最大的价值,接下来你就负责把它们推销出去,他们用香皂诬陷我们,我们就用香皂打回去。”
“人家知道的呢,他们要是想买新香皂,就得来分店买。”
这一天,在定远县的议论中,秦氏商铺被查封了。
隔一天,消息传来,秦氏商铺在定远县外的其他县城开设了分店,售卖一种新香皂,引得人疯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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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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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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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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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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