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苏卿他们怎么样了。
往日热闹非常的前厅、中堂空无一人,萧条凄凉。
穿过中堂,楼香菱坐在寰宇大厅门槛,靠在门上望着空荡荡的庭院,默不作声。
喉头微动,抱着膝盖慢慢将脸埋进去,肩膀一耸一耸的,无声哭泣。
她不是铁人,她只是个女孩子!
一路走来受了多少冷眼,多少谩骂,好不容易建立的瑶池若真的放弃,她怎能舍得!
但!为了哥哥!她不后悔!
前厅传来喧嚣,楼香菱立马抬起头抹了把脸看了过去。ωωω.χΙυΜЬ.Cǒm
“姑姑!”
“姑姑!”
“姑姑~~”
………
楼香菱望着这一个个小脑袋,更是心痛。
这些都是她从各地救济的流浪儿童,瑶池若真没了,他们可该怎么办。
她只想让他们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虽然她有曲令,但并不打算让这些孩子跟着她过那种刀口舔血的日子。
好在真颜卓然没有为难他们,抬手捧着面前小孩儿的脸道:“轩儿…你云筝哥哥他们呢?”
叫轩儿的小孩儿气愤的道:“只有云筝哥哥、蝶舞姐姐还有南溪姐姐回来了,浊酒哥哥最坏,他竟然说要留下来吃好吃的!”
楼香菱闻言“噗嗤—!”笑出声,笑着笑着眼眶湿润起来,抬起头温柔摸了摸轩儿的脑袋道:“好!他竟然有好吃都不带你,等他回来啦,姑姑替你揍他好不好呀?”
轩儿愤愤的挥了挥小拳头,楼香菱站起身看向众人,因为每个月都要聚在庭院开会,所以他们站的非常整齐!
这还是云筝提的建议,楼香菱觉得甚好,于是就吩咐了下去。
楼香菱转身将寰宇大厅的门推开,低头对着孩子们道:“你们先进去玩儿一会好不好?”
“好~”
望着他们一个个进去,关上门转过身看着众人,云筝注意到红了眼尾的楼香菱,有些心疼。
南溪一点一点靠近云筝小声道:“姑姑是不是哭了?”
云筝低低嗯了一声。
楼香菱早已在客栈卸去了一身狼狈,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楼香菱安静的看了一圈,仔细数了数,七十一人,除了浊酒,每个人都在。
低头沉默片刻有些走神的道:“浊酒四…云筝!四国皇室离开了吗?”
对啊,浊酒不在,习惯了咋咋呼呼的莽子,突然不在都顺嘴了。
云筝连忙道:“真颜卓然将我们带走时,四国皇室除了流纺女君其他人都被请进了皇宫!”
糟了!怎么忘了这茬。
哪有什么贴身婢女云儿,哪是请,分明是软禁!
流纺终究是被连累了!哥哥到现在也不知所踪!
众人担心的看着紧皱眉头的楼香菱,楼香菱抬头朝众人微微一笑道:“我没事!你们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云筝!你们几个留下!”
看着其他人陆陆续续的离开,楼香菱道:“随我到若雨轩!”
…………
“昨天!在回瑶池的路上,我们遇到了袭击!”
云筝睁大眼睛连忙开口道:“怎么回事?你有没有受伤?”
楼香菱叹了口气道:“不碍事,皮肉伤。苏卿、流纺女君与我在一起,那波人是冲哥哥来的,哥哥被偷袭,我追了过去,只留下我给他包扎的手绢,我估计是被人救了!”
云筝皱眉:“流纺女君怎么和你们在一起!”
楼香菱沉默片刻道:“云筝去总部看看苏卿回来了没。南溪蝶舞你们两个带孩子们回住处。瑶池这段时间就不要开业了!”
云筝点点头离开,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蝶舞对着南溪道:“你先去吧,我有话和姑姑讲!”
楼香菱闻言,有一瞬间僵硬,片刻恢复自然。
南溪哦了一声走了出去,蝶舞关上房门转身盯着楼香菱一改往日傻白甜形象道:“让我看看你的伤!”
楼香菱也不回头,淡淡的道:“不是说了吗,皮肉伤,不碍事!”
蝶舞视线下移,看着楼香菱颜色明显比其他地方红的腰道:“流血了!”
楼香菱偏过头看着她有些不耐烦的道:“我说没事,你听不懂吗?出去!”
蝶舞垂下眼皮,精致的小脸略微黯然,随及恢复正常,面无表情的上前,脱她的衣服。
楼香菱大惊:“你干什么!”
蝶舞也不停手道:“看你的伤!”
说着不一会扒光了她上半身,抬头盯着楼香菱的眼睛道:“姑姑!……在私下你能不能不要嘴硬!这仅仅是皮肉伤吗?”
肩膀右侧、腰间、左臂上,泡了水的伤口往外翻,裂开的口子里血肉红艳艳的暴露在空气里。
蝶舞生气的道:“我们保护你这么久,不是让你替那个来历不明的哥哥挨刀的!”
楼香菱反驳:“他不是来历不明的!他是我恩人。没有他我活不到现在,你……们又如何能遇到我!”
蝶舞将手里的衣服用力扔在地上道:“上次花魁大赛已经救过他一回,要不是他,你又怎会暴露?如今又差点将瑶池搭上去!你是要把命也给他吗?”
楼香菱看着地上的衣服平静的道:“是!”
蝶舞轻笑,来回走了几步扶着楼香菱道:“你把命给他!那我呢?我们一起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我们呢?我们该怎么办?”
“你已经不欠他了!”
楼香菱有些烦闷,蝶舞又道:“如果有一天,你为他出了事,我一定要他偿命!”
说罢,丢下一瓶药粉,头也不回的夺门而出,楼香菱来不及说话,看着吱呀作响的两扇门,颓废的捡起衣服套在身上,故作轻松的道:“真是的,没看见人家衣服没穿吗,门也不关!”
随及皱眉,好像忘了什么事!
“连霜!”
连霜去哪了?楼香菱连忙穿好衣服往寰宇大厅走去,南溪已经带孩子们离开,寰宇大厅没人!
随便拉住一个人道:“南溪和蝶舞呢?”
那人道:“南溪姐姐在中堂,蝶舞姐姐刚刚从我眼前经过!”
楼香菱连忙往中堂走过去看到南溪的身影叫道:“南溪!”
南溪闻声走了过来道:“怎么了姑姑!”
楼香菱道:“连霜呢?”
南溪不解:“不知道啊!他没回来吗?”
没有!怕是还在皇宫,这老狐狸,用浊酒牵制我,利用连霜引哥哥上钩。
楼香菱心中隐隐不安,沉思一会道:“南溪!你总部调几个人寻找哥哥的下落,一定要赶在真颜卓然有所动作之前找到哥哥!”
然而,南溪刚走一会儿又折了回来,慌慌张张的跑到楼香菱面前道:“晚了!”
楼香菱拧眉:“怎么回事?”
南溪道:“你还是出去看看吧!”
楼香菱看了她一眼,往瑶池外走去。
“昨日,亡国太子连霜!突然癫狂杀害鉴妖师李泽!吾皇大怒,特将连霜游街示众,至午时刑场斩首!”
一官兵骑马高举刑场令牌,身后关在囚车里的连霜望着出来的楼香菱摇了摇头。
一行人特意停在瑶池门口等着楼香菱出来,然后在继续游行!
街道两旁百姓,不明所以,他们只知道是妖杀了人,还是以前的太子!
只要是妖杀了人,他们就痛恨,纷纷用臭鸡蛋烂菜叶砸向连霜,有的小孩儿捡了石头往他身上招呼,脸上流了不少血,蔓延到了下巴上!
要是让哥哥看到了,这还了得。
楼香菱看着他们慢慢离开,只希望哥哥暂时不要出来,她来想办法救连霜。
“南溪!”
“姑姑!”
“你派人带林公子到摘星楼密室等我!”
“好!”
…………………
胡萧萧睁开沉重的眼皮,打了个哈欠!
差点忘了自己被偷了。
看了看山洞,发现靠着石壁睡着的于珂。
揉了揉眼睛坐起来,有什么东西掉落,胡萧萧低头,原来是于珂的衣服。
胡萧萧满脸疑惑,偷偷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站起身,一点一点往洞口挪。
眼看着就要走出去了“咔嚓—!”一声。
踩碎根木棍儿,顿时心提到嗓子眼儿,慢慢回头发现于珂正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胡萧萧讪笑:“哈哈…你醒了?”
于珂挑眉,胡萧萧皱着脸道:“那个,我该回去了……不然姑姑,姑姑要该担心我了……”
“那你走啊?为什么要告诉我?”
胡萧萧这么一想:对啊!我为什么要告诉他!
但终究是于珂救了他,学着人的样子朝他一拜道:“多谢这位兄台相救,在下无以为报,若有用的到在下的机会,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于珂眯了眯眼,也不说话,胡萧萧偷偷瞄了一眼挺起胸膛对他笑了笑转身就要走。
“你为什么要用男子的称呼跟我讲话?”
胡萧萧闻言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小脑瓜飞速运转道:“那个,习…习惯了,家父爱子,便将我当做男子来养!”
于珂盯着她的背影道:“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胡萧萧一愣,对啊!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哪,怎么出去!
于珂起身捡起刚刚盖在他身上的衣服道:“走,我带你出去!”
胡萧萧撇了撇嘴,跟了上去。
………………
接近城门,胡萧萧揉了揉腿,看着走在前面的于珂,愤恨的咬牙。
胡萧萧没了妖力,于珂还走这么快,他走的慢吧,一眨眼就看不到于珂的身影,只能一路小跑跟着于珂!
好不容易接近城门,又被守卫兵拦住。
“站住!”
胡萧萧不解的看着他,守卫兵盯着他有一瞬间恍惚,然后拿出画像放在他旁边比了比,道:“你就是君瑶?”
胡萧萧一愣,什么情况?
“啊!我是!”
守卫兵不舍得吧唧几下嘴道:“可惜了!”
胡萧萧满脸问号,守卫兵对着边上的两个兵道:“把他给我抓起来!”
胡萧萧傻了,发生了什么?于珂已经走了进去,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现象!
胡萧萧急忙开口道:“怎么回事!干嘛要抓我?”不会又是身份暴露了吧!
那守卫兵刚要开口,另一个兵走过来贴着他耳朵说了什么,守卫兵看了看胡萧萧道:“进去吧!”
胡萧萧更加蒙圈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然后一脸疑惑的走了进去,刚进城门,铺天盖地都是“瑶池被抄了!”
胡萧萧瞬间失神,不可置信的的抓住一个人问:“你说什么?什么瑶池被抄了?”
那人道:“皇上昨晚抄了瑶池,将瑶池七十二人都关进天牢!不过,今早又放出来了!你是不知道,就瑶池仙子,那个楼香菱楼姑姑,哎哟!一大早从城外回来,不知道干了啥,一身狼狈的用刀架着守卫兵朝着……”
胡萧萧再也听不下去了,连忙往瑶池奔去!
“哎!别跑啊,我还没说完呢!”
为什么是一个人!苏卿呢!流纺女君呢!一身狼狈!后来发生了什么!
他不敢多想,瑶池是香菱毕生心血,虽然她总说瑶池不及他万分之一,但若真没了,那她该有多难受啊!
胡萧萧一路狂奔,看着门上的封条,脚下踉跄,颤抖着上前,猛地推开门。
往日热闹非凡的前厅没有一个人!
突然一阵眩晕,向后倒去。
半晌,没有等到预想中脑勺着地的痛,一回头,发现蝶舞面无表情的将他扶住!
胡萧萧连忙站起身,担心的道:“香菱呢!她在哪儿!”
蝶舞不发一言的往中堂走去,胡萧萧急了,跟上去追问:“香菱呢?你说话呀!”
蝶舞不知怎么回事,就是不跟他说一句话,往日总是笑眼弯弯的教他这这个教他那个。
胡萧萧怒了,停下脚步冲着她背影道:“我问你楼香菱呢!她在哪儿!”
蝶舞停了下来,转过身飞快的走过来,用力扇了他一巴掌。
胡萧萧懵了,蝶舞红着眼道:“她为了你,身上挨了三刀!我护她这么久,没让她受过一次伤流过一滴血!
而你!自从你来了以后!什么都变了!你可以安安稳稳的呆在你的枢机楼里!为什么要收那个天煞孤星的畜牲为徒!
她为了你们差点将她辛苦建立的瑶池葬送!
她已经救过你一命,你们已经两清了,我求求你不要待在瑶池了!”
胡萧萧哑口无言,怒气瞬间烟消云散,大睁着眼睛,脑子一片空白!
他太自私了,他仅仅是救了她一命,她却为他做了这么多!
本可以待在枢机楼度过余生,明知道连霜是个鱼饵,还不做声响的一个人决定。
楼香菱不欠连霜,却甘愿为了他帮助连霜!
胡萧萧失魂落魄的转身快步走出中堂,可以说是落荒而逃。
蝶舞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转身向若雨轩而去。
“有妖杀人了!快去刑场!”
“等等我!我去拿一篮子臭鸡蛋!”
“还有我!还有我!特意准备了一箩筐烂菜叶!”
刚走出瑶池的胡萧萧,闻言……沉默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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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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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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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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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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