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相貌清俊,五官精致,眉间笼罩一股生人勿近,身材修长给人散发着疏离之感。
浊酒很是意外,毕竟这样的人是不会在一堆莺莺燕语中常来。
林公子微微一笑,卸去周身几分疏离道:“因为你在!”
浊酒勾起的唇角一僵,随及轻笑:“林公子真会撩人,在下为林公子鸣笛一曲如何?”
林公子微笑着点点头撩起衣摆坐在旁边。
浊酒颔首,扬起修长的脖颈,微微偏头,执起玉笛,抵在唇边,青葱玉指似蝴蝶般在笛上翩跹跳跃,笛声似浓雾自浊酒周围晕染,高山流水,微风拂面,寂静田野虚空踏出鹊桥之恋,辗转,一幅唯美画卷。
听曲之人沉浸于田野,疏离淡漠已消失不见。
一曲终了,林公子慢慢睁开双眼:“不愧是瑶池才子欲中声,担得上这称号,闻得曲中曲,识得欲中欲,实在是妙不可言!不知这曲子可有名字?”
浊酒放下玉笛对着他微微一笑道:“刚作新曲,暂定……初见!”
林公子勾起唇角道:“不错,我与浊酒公子多次见面,只有这次才是头一次交谈。此曲初见,与我甚是相配!”
浊酒暗自咬牙:真不要脸!给你几分颜色你就开染房了!
随及面不改色的拿起酒杯靠近他,也不多近,就在他对面盘腿坐下,似是不经意间道:“林公子怕是贵人多忘事,这不昨天才见过?”
林公子低着头凑近他道:“哦?何时?我怎不知!”
浊酒微微躲闪又道:“呵!我们瑶池有个美人早已传遍长宁街,林公子昨天没来光顾嘛?”
林公子撩起他耳边的发丝放在鼻尖道:“是来过,但我这几天都在寰宇大厅,昨晚吃酒不小心睡在桌低,还被你们锁在里面。”
浊酒一惊:那个小兔崽子干的事!……呃,最后一个走的好像是我……
林公子见他走神凑到他的眼前,两人鼻尖仅差一指距离便会碰上。
浊酒回神,吓了一跳,没坐稳连忙去抓桌子,却抓了个空,眼看着就要后脑勺着地,余光一瞥,只见林公子轻盈跃起,桌子丝毫未动,眨眼的功夫,浊酒被他拦在怀里。
他会武功!
刚刚若是平常人必定来不及去拉他,浊酒对他一笑起身便要感谢,哪曾想踩到自己衣摆,又往后倒,这次林公子拉住他了。
但是浊酒往后倒之前也拉住他了。
于是林公子便被动压在了他的身上。
浊酒有些尴尬,眼神一瞄便确定了此人就是昨天的那个人。
刚刚他说他被人锁在寰宇大厅,楼香菱又说他当时脸上涂了药水,想来是来不及清理,这发际线上还残留着那副容貌的颜色。
“你给我起来!!”
还没反应过来,不知何时赶来的楼香菱一把抓住他身上之人的脖子。
只见他姑姑生气的掐着林公子的脖子道:“此地不是你寻欢作乐的地方,西边莺燕楼随时欢迎你!他,你不能动!”
楼香菱盯着林公子的眼睛却指着浊酒道。
浊酒心里一阵感动,他就知道姑姑不会让他走的。
然后马上反应过来道:“姑姑!错了错了,我是不小心摔倒,林公子是为了拉我一把不小心被我带倒了……”
楼香菱身体一僵,抬头看了他一眼,松开手站起来温柔的道:“林公子,是奴家的错。您不会介意的吧!”
林公子咳嗽几声:“嗯!”
浊酒慢慢挪到楼香菱身后小声道:“就是他!”
楼香菱舒展眉头微微一笑道:“林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林公子淡淡扫她一眼道:“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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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姑娘费这么大劲不就想确认昨天那人是否是我!何必大费周章,直接问我便可!”
楼香菱为他递上一杯茶水道:“阁下这又说哪里话!奴家只是请您喝杯茶而已!”
林公子深深看他一眼道:“我不会对瑶池怎么样,我知道这是楼姑娘的心血,我不喜烟花之地,瑶池在我心中如桃源!”
楼香菱道:“连霜是你主子!你多次踏足是为了察看他是否安全!”
“……”
楼香菱又道:“你家主子在我这里是鱼饵,我是渔夫,真颜卓然是买断鱼儿的东家。”
林公子沉默片刻道:“我们会为了主子拼尽全力保护渔夫!………只求楼姑娘能够高抬贵手……别让我家主子吃苦…”
楼香菱挑眉:“哎~这才对!这才是你该求人的态度!”
林公子皱眉:“你!”
楼香菱微微一笑:“放心!我不会把他怎么样!我的恩人已收他为徒,我会为了我的恩人为你们打掩护,只是……别太过分!”
那林公子目光闪烁,后退一步拱手为楼香菱深深一鞠躬道:“多谢楼姑娘大义,林某万死不辞!”
楼香菱又是轻笑:“想起昨天你还在威胁我,这会儿到对我毕恭毕敬!”
林公子面露尴尬道:“…呃,昨天是林某的不是,林某在这儿给楼姑娘您赔个不是!”
楼香菱摆摆手手,道:“好啦好啦,为了我的恩人我不会针对你们,……我恩人放第一,瑶池……保不住也罢!你们需要什么…告诉我,我来安排!”
林公子一惊,这偌大瑶池说不要就不要了,他都有点好奇这瑶池传奇女子的恩人是何人!
…………………
送走林公子,楼香菱想起昨天胡萧萧女装自己好奇他胸的真假被连霜看到,然后尴尬的逃走,也不知她走后连霜有没有把他家公子怎么样。
一想到这儿,便马不停蹄的往枢机楼跑!
蹑手蹑脚推开门慢慢走到床边,发现床上没人,环视屋内,也没有人:“哎?人呢?”
“你在找什么?”
楼香菱被吓得一激灵,立马回头,胡萧萧正坐在窗边盯着她。
“哥,你这样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至于吗,从你进屋开始我就看了你一路!”
“呃!好吧我没看见!”
胡萧萧颇为无语,扭头又看向外面,他挺想出去的,但考虑到这是人类领地,又害怕于珂…
许是察觉到他的想法,楼香菱道:“公子,我带你出去玩吧!”
胡萧萧猛地回头,眼睛亮的吓人,却转瞬即逝道:“……算了吧……”
楼香菱心疼,道:“我带你见个人…”
…………………
“买包子嘞!新鲜出炉嘞包子~”xǐυmь.℃òm
“公子,买个荷包送给心上人吧?”
“嘿!客官里边儿请!”
…………………
胡萧萧全身裹得严严实实,不是很夸张……
但是,被楼香菱打扮成了异域少女,用菊花、栀子花将头发染的微微泛黄,凸显异域特有的发色,不那么显眼,又上了妆,举手投足散发着魅惑之感,好在莎丽遮面,低着头,不怎么惹人注目!
为何说不惹人注目,是因为曾经扶谒国繁荣昌盛,各国来往密切,如今漠坷部落占领后虽不如往日,却仍旧零零散散的有几个异域人街头游走。
穿过繁华的长宁街,来到城门前。
胡萧萧不曾开口,他还是不习惯自己的女身。
城门守卫兵拦住楼香菱道:“站住!敢问仙子此人是何人,为何看着眼生!”
楼香菱微微一笑道:“大人客气了称奴家香菱便可!呵呵…这位是瑶池新来的,不日便要参加花魁大赛的!我带她出去庙里上香!”
守卫兵一听大名鼎鼎的瑶池仙子楼香菱称呼他为大人还自称奴家便抬起头昂首挺胸的笑道:“原是这样,那仙子您请!到时可别忘了让我等里边儿观赏!”
楼香菱笑道:“那是自然!”
就这样楼香菱拉着胡萧萧离开城门,胡萧萧却不知怎的有些慌。
楼香菱感觉到了拍了拍他的手道:“哥哥莫怕,这是哪天我寻到你的地方……暗处有我瑶池之人保护,不会出事的!”
这么一听便微微安心,随及竖起眉头道:“哪有!我怎么会怕……不!”
话说一半,立马捂住嘴,死活不愿再开口,楼香菱弯起眉眼道:“……想不到公子你声音也可以变的这么女人,好可爱!你在说几句话我听听!哈哈哈!”
胡萧萧脸颊微红,弱弱的开口,因声音变细,竟是格外的软糯。
“那个……你的瑶池…不是青楼吗?我…知道不是普通的那种…怎会有人暗中保护…?”
楼香菱笑眼弯弯,眼神里掺杂些温柔道:“公子以为我一个简简单单的瑶池便能在这繁荣昌盛的长宁街立足?”
胡萧萧不解的望着她,楼香菱又道:“呵呵~光靠简单的文化交流没有后台怎可存活,何况头上还挂着青楼二字!……我瑶池还未创立之前就已经暗地巩固后台,表面是瑶池,实则是整个扶谒国乃至周边四国柔折、魏舍、流纺及……漠坷部落的暗网曲令!曲令的崛起,云筝、浊酒功不可没,尤其浊酒!”
漠坷…!
胡萧萧一惊,心里隐隐生出可怕的想法:不!不可能的……
楼香菱抿着唇看了他一眼,岔开话题道:“公子,我们已经到了,就在前面。”
二人并未乘车骑马,一路步行,并不是很远。
胡萧萧浑身的冷汗随着她的话渐渐落下,希望不是他心中想的那样,不然……他实在想象不到那人知道后会怎样!
抬头并未看到香菱所说的人,不禁疑惑道:“人呢?不是说要带我见一人吗?”
楼香菱脸色有些落寞,沉默的拉着他到一座墓前……
恩师柳亦欢之墓,遗孀楼氏立。
“这…”
“……这便是我同哥哥讲的教我读书识字的书生,………很奇怪吧,恩师柳亦欢。立碑人却是遗孀!……他生前不愿娶我为妻怕耽误我,他死后我便与他的牌位拜堂成亲。”
胡萧萧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还好楼香菱为他穿的淡蓝不是红。
也不知如何安慰,楼香菱又道:“我今日带一人来见你,我想告诉你,我找到了十六年前救我的恩人,想告诉你,不用再担心我你走后我吃不饱穿不暖,想告诉你,你的心愿与梦想我已经在一一实现,想告诉你……我有多想你……”
此时的楼香菱身形萧条,背影落寞,胡萧萧有些不敢相信,毕竟在他心里,这是个乐观美好,敢爱敢恨的姑娘。
伸了伸手,又缩了回去,看向柳亦欢的墓碑道:“柳公子,你放心,我是男子,会为你守住香菱,不会让她受委屈…”
楼香菱鼻子一耸,一滴清泪滑落,咬紧下唇,猛地转身背对着柳亦欢墓碑跪在他面前,胡萧萧吓了一跳上前搀扶,楼香菱跪着后退道:“请哥哥收下我和恩师的跪拜!没有您,我此生不会遇见他!”
胡萧萧闻言脚步一顿,收下他们的大礼。
说实话,楼香菱这种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只要他发一言,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胡萧萧曾为王,若想加以利用,只需动动手指……
可他不愿,累了,不想让这种意识主观他的思想。
胡萧萧叹了口气道:“好了,此事莫要再提,今日最后一次,若有下次,我可要生气了!”
楼香菱又是一拜,便趁着他的手站了起来。
拍了拍裙摆上的尘土打了个响指向身后道:“苏卿!”
本空无一人的地方凭空出现一黑色劲装的蒙面男子,此人一手握剑,另一只手提着食盒。
接过食盒那人眨眼间消失不见,楼香菱一一摆在墓碑前道:“苏卿是我暗网曲令代令人!”
胡萧萧了然,楼香菱起身对着长眠地底之人道:“我过段时,再来看你。你在那边也一定要照顾好你自己,莫要老是咳嗽了才想起吃药……”
然后恋恋不舍的拉着胡萧萧离开………
…………………
“王上!地洞我已经挖空了,尽头阿凌会等您!您快走我撑不了多久!”小小的身体,蕴含大大的能量。
面前只到他腰间的娃娃面色凝重的对着他道。
胡萧萧心里难受:“你不跟我走?”
小娃娃眼神落寞:“……没关系的!阿凌的命是您救的,我的命是阿凌救的,我已经与阿凌商量过了他会代替我好好活着您快走吧!”
胡萧萧不想自己走了还要再搭上一个人的性命!
外面下起了大雨,大颗大颗的雨滴重重的砸在地上,哗啦哗啦的水声,激的胡萧萧的心快要被淹没窒息一般的难受。
…………………
“萧萧!胡萧萧!你在哪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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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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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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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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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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