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部不像其余七部。我们对宗门任何地方的事情都很清楚,所以我认识你不足为奇。”
卫澜系好丝带,又恢复成了原本宁静和煦的笑容。
“为什么要帮我?”子渺盯着那判若两人的模样,忽然伸手摸了摸自己光洁的额头。
卫澜思考了好一会,才叹息道“也许是于心不忍吧。也许我曾经和你有一样的经历。”
子渺攥紧双拳,茫然盯着地面默不作声。
阎清辖忽然在一旁结结巴巴道“将军.....是在招收下属吗?”
卫澜转身笑了笑“不只是我,影部所有长老和将军都在招收,你就是这次考核第一的阎清辖吧?我听说过你。”
见卫澜知道自己名字,本就崇拜的阎清辖此时更加激动“我....能收我也做您的下属吗?”
卫澜笑而不语,转头看向远处一言不发的子渺。
“我虽然天资没有惊世骇俗,但我能吃苦!我能受的起你所有的考验!”
一直沉稳如水的阎清辖慌了神,他拍着胸脯,向卫澜俯身仰头嚷道。
卫澜低着头,用余光望着阎清辖“不是因为你天资不够,相反正是因为你天赋太高了,所以在我手下只会毁了你。”
“影部不但有十八将,还有五王三皇六长老,在他们手下你会有更宽广的天空。我正打算将你举荐给三皇之一的风眠,他比我更适合......”
“我不要这些!”阎清辖忽然低声怒喝,打断了卫澜的话。
他猛然抬头,眼中盛满了不甘和愤怒“修行不在师父,而全在自己。就连天赋都能靠努力追平,那修炼资源又算什么!”
“为什么就连卫澜将军也在乎这些名利地位?我阎清辖想要跟着你,只是单纯的想要追逐你!而不是想要贪图那十八将弟子的名分!”
卫澜的双眼好似一潭死水,忽然一抹暗流涌上水面,一圈一圈在他眼中荡漾。
“对不起,我没想到你想要的是这些。如果现在问你,你还愿意做我的弟子吗?”
“弟子领命!”几乎在同时,阎清辖双手紧握,单膝跪地面向卫澜。
“我会尽我全力,不辜负你的。”卫澜遥遥伸出手指,隔空在阎清辖掌心处点了一下。
霎时间,一道印着‘卫’字的海蓝色印记浮现在阎清辖掌心,闪了一瞬又没了进去。
“这是号印,印上他你就是我的弟子了。就算我死了,它也不会消失的。”
阎清辖盯着手掌中心的印记,眼中退潮一样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卫澜满意的点头,转身向子渺的方向走了两步“怎么样,阎清辖都成了我的弟子,你想靠着它留在宗门吗?”
子渺努了努嘴,却只扯出一丝苦笑“你我无缘无故,我又没有天赋,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卫澜并没有责备他,只是淡淡点头“我知道你是怕我在利用你,我也不奢求你现在就对我放下戒备,因为我曾有和你一样的遭遇。”
子渺笑得很疲惫,但终于有了点人情味。
卫澜指了指自己的面具讲“但在血腥的利益中生存久了,我们都会不再心存信任。”
“只不过有时想要活下去,就要赌上一切去相信别人。有时候相信会付出代价,但有时候信才会得到一线生机。”
卫澜再度摘下挡住伤疤的面具“这就是我相信的代价,但因为信了他们,我活下来了。”
说罢他用余光看向远处的木长老和蒙山,眼中好似有温柔的波浪。
子渺呆呆望着远处的人影丛丛,眼前忽然浮现出无数见过的人影。
父亲的离开,长老们的冷眼,罗昊的背叛,物竞天择的抢夺......ωωω.χΙυΜЬ.Cǒm
三年中,子渺从嘴角时常有温和的笑,到冷冰冰的无情;从冷冷的无情,又到了看似温和的笑。
直到一对兄妹带着试探的眼神搬到他隔壁时“你好,我叫虞晋,这是我妹妹......”
子渺盯着虞晋的虚影,眼角藏满的疲惫忽然垮了下来,终于露出了难看的笑容。
卫澜见子渺笑得这样,轻叹一声缓缓起身“你若还想去找使队队长,那最好现在就去,她应该还没走远。”
“我愿意。”子渺垂着头,忽然轻声讲。
“什么?”
“我愿意做你的弟子,但能否再将两人也收为你的弟子,就算是记名也好。”
卫澜温和点头“你说的是虞晋兄妹吧,他们天赋也不错,我也会将他们收入门下的。”
“虞晋?可......”一直站在远处放风的蒙山猛然回头,伸手想要打断卫澜。
但站在帐门下的木长老却冷眼扫过他壮硕的身躯。
蒙山身躯一震,吞下了口水转身离去,而卫澜却一直像没听见一般,低头刻印着印记。
子渺视线扫过走进帐内的木长老,视线从他的眼神上收回。
那是一半杀意,一般懊悔的神情。
面对这种诡异的表情,子渺不敢冒险向木长老打听蝶儿体质的问题。
说不定他本就不知道蝶儿的诡异,而如果子渺提起她可能会对蝶儿痛下杀手。
子渺盯着掌心处即将完成的号印,装作随口一提“看模样你先前也是在渊亭宗出来的。”
因为子渺没有辅经脉的原因,所以卫澜刻画得格外小心。
“我这个伤就是在渊亭烙下的,而且我也认识虞晋兄妹,所以你不必为他们有负罪感。”
“你认识他们......”子渺忽然想到虞晋和蝶儿提起渊亭时逃避的目光。
“那你觉得蝶儿,有哪里不一样?”子渺现在依旧不敢确定,只是沿着边缘问。
“我以为你会问虞晋。”卫澜将子渺掌心多余的魂气抽走,抬头轻笑道。
“蝶儿是个很好的女孩,至于她怪?”卫澜摇头“只能说天赋上和她哥哥差了太远。”
子渺知道蝶儿在修炼上几乎没什么造诣,开始时候他也是和卫澜一样猜测是天赋问题。
但当他发现蝶儿有特异体质时,他就明白是因为这些体质在压制......
“没有其他的了吗?”子渺愕然问道,以卫澜的修为不可能一丝半点看不出来。
卫澜抿着嘴回想一瞬“没了,蝶儿怎么了?难道最近出了什么事吗?”
子渺摇头,他已经把蝶儿的秘密保护得连影门都查不到,所以他不打算现在告诉卫澜。
卫澜叹息“我和蝶儿毕竟不是那样亲密,你如果想了解她的过去,就该问徽柔。”
“徽柔?”
卫澜尬然一笑“就是这次渊亭使队队长,渊亭少宗主赵徽柔。蝶儿那时对她可是比虞晋都要亲密。”
子渺望着掌心的号印,忽然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变化“多谢.....师父。”
卫澜淡淡一笑“如果叫不习惯,就叫我将军就好。”说罢他向大帐方向走去。
子渺盯着那背影,忽然觉得他像极了秋后的落叶。他猛然将他叫住。
“你这样帮我,真的只是为了可怜我吗?”
卫澜挽着衣袖,对子渺招招手“我们本是一类人,我只是不愿再看到我们这种人的悲剧了。”
子渺半跪在地上,向卫澜遥遥抱拳行礼。
卫澜向他淡淡一笑,挽着衣袖向大帐的方向走去了。
子渺看向山巅之下。相比于这只有五十巨宗的山顶,成千上万帝国的帐篷蔓延在山腰以及附近几座低矮的山峰上。
灯火的海洋映衬得星空黯然失色。
子渺眺望极远的山脚默默想着“巨宗内也有党争派系,似乎蝶儿的事情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看来要问问那个神秘的少宗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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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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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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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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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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