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子渺试图再度找到那目光。但那目光的主人似乎异常谨慎,每次的出现只给子渺留下惊鸿一瞥。
“子渺哥哥!这就是东山门吗?”指尖忽然被蝶儿拽住,子渺踉跄一步看向远处。
“嗯,你哥哥应该在最西边,要我带你去找他吗?”
蝶儿撇撇嘴,拖着子渺向最东边走去“我才不要,哥哥看见我肯定会气死!”
子渺任由蝶儿拖拽,苦笑着打量着四周。
使队驻满的东山门看起来并不像一个山门,反而更像是一个绝佳的营盘。
良木栖崖,碧波万顷。一条由阵法操控的瀑布从山脚下的华天池逆流而上,顺着陡峭的山岩扶摇直上,一直灌入云海中巨型石拱门下的泉眼中。
而上万顶洁白的帐篷藏匿在山腰中,在水光之下竟然看不出丝毫违和感。
“我们要去的是蓬元国吧?那它应该在山脚下!”
蝶儿有些惋惜的嘟着嘴,发丝挡住的眼神却依旧瞟着山顶。
那里有着五十顶巨大的帐篷,虽然整体也是与其他帐篷一样的白色,但那棚顶上无不刻着一道独一无二的金色符文。
那是巨宗符文,只有这龙泉域中五十个‘诸侯王’才有资格享用。
子渺扫了眼蓬元国的帐篷,应该在山脚下一处不起眼的岩石边。
子渺扫了眼蝶儿,忽然向她眨眨眼“想不想上山去看看?”
“可是....你飞衡宗的令牌不是被收走了吗?”
蝶儿紧张到有些结巴,她偷偷盯着远处山腰上密密麻麻的武兵弟子,又看了眼子渺腰间的向导令,小手不禁紧缠在袖口上。
子渺半蹲着身子,在她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虽然没有令牌,但我们有这个!”
蝶儿看向他手掌中的逐月令,歪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忽然间,她的眼中闪过一抹沧桑。
子渺一惊,连忙将逐月令收起,他眼神焦急,却迟疑一瞬才问“怎么了......”
“我.....嗯?”蝶儿眼中的沧桑一闪而过,她歪着头再看向子渺空荡荡的手掌“刚才那个是什么呀?”
子渺摸了摸她的脑袋,转身时眼神却格外冰冷“看来刚才逐月令激发出她的体质了......”
“她到底是什么来路啊......”
子渺看向远处半山腰中,扶着额头轻叹一声“还是先去见渊亭的使队吧,希望这个逐月令能一路打通山上的关卡。”
“嗯.....嗯.....”蝶儿似乎依旧没缓过来,拽着子渺的衣袖踉踉跄跄的走着。
“子渺?”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子渺下意识跨出一步,挡在蝶儿身前。
子渺回头,却愕然发现是一道鬼面具“阎清辖?你不是应该去巨宗那里了吗?”
阎清辖一身青衣,打了好几个补丁的袍子在风中褶皱,却依旧掩盖不住他身上飘然气势。
“巨宗现在正在山顶召开会议,我们这些弟子现在不能上山。”
子渺眉翼飞起,一时间不知该不该笑“都说使队一路上都求着我们这些向导,没想到你们还没上山就被人赶下来了。”
阎清辖面具下的双眼沉静如水“没办法,在山门外时他们的权力就是比我们大.....”
子渺无言以对,这些使队想要贿赂向导,无非就是想在祭祀典礼上讨一个好位置。
但巨宗的位置本就应高于所有帝国,就算是运气最差的巨宗,其位置也会非常靠近祭坛。
所以相比于那些帝国的使队,巨宗显然更不需要去奉承这些修为极低的弟子。
“先不说这个,你的飞衡令被收走了?”阎清辖话锋一转,盯着子渺腰间的令牌问道。
子渺点头,打量了下四周“那个花白胡应该早就知道你拿到了两个巨宗令牌,所以从一开始就盯上了飞衡令。”
阎清辖伸出几乎断掉的手指,轻轻刮着面具。
“其实他想要的不止是飞衡令,我手里的渊亭令他也想要。只不过飞衡令的主人是你,所以他们只能先拿最没背景的开刀了。”
最没有背景?子渺哑然失笑,如果说到了现在,他确实也是孑然一身了。www.xiumb.com
身后传来紧张的力道,子渺背过手轻轻攥住蝶儿的小手,一边淡淡讲。
“飞衡宗和渊亭宗一个在东北,一个在西南。而且全是实力不强的边境宗派,这长老想要谋利也该去找实力最强的玉琼宗啊。”
阎清辖沉默不语,显然子渺的顾虑她也不是没想过。但那花白胡好似铁了心一样,盯着这两个宗门不放。任由其他长老将玉琼,弋轲那些宗门拿走。
“师父也坚持让我选择这两个宗门,说明宗内的长老似乎对这两个宗门别有所图。”
阎清辖的师父,是龙泉宗八部中影门的长老。与刑罚殿一样,他们在宗内也是和长老阁并不对付。
所以这件事看似是一个长老的利益,其实可能牵扯到宗内各大派系的明争暗斗。
这些事情本就是他那个父亲应该操心的,而且子渺也没兴趣管这些。他望向山顶突然问。
“你应该很早就到了吧,见过渊亭的使队了吗?”
阎清辖语气漠然“巨宗的使队有很多人,你说的是哪一位?”
“他们的队长!渊亭这次派来的最强者。”子渺盯着阎清辖那骇人的面具,目光灼灼。
面对子渺的问题,阎清辖愣了一下。他扶着面具警惕着四周,过了很久才叹息。
“你说的,其实是两个人。这次渊亭宗很怪,队长并不是他们之中的最强者,反而是修为最弱的那一个。”
“最弱的?这么奇怪?”子渺虽然这样问,但心头不禁还是颤了一下。
越怪越好!
尧只对他说过去找使队的队长,却并未提过其他的话。
子渺一直在想,就算以尧的地位都不能将他留在宗内,这巨宗的队长到底是什么来头?
就算是渊亭宗主来了,在地位和实力上都不可能超过尧。所以他倒是真的希望这个队长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而现在这个队长弱的出奇,倒是正中子渺下怀。
“那个队长什么模样?”子渺盯着面具慌张问道。
阎清辖后退半步,侧身看了眼子渺身后的蝶儿。
“这个就是虞晋的妹妹吧?倒是长得小巧可爱,也是个美人胚子。”
“这和蝶儿有什么关系?”子渺伸手挡在伸手,皱着眉警惕问道。
阎清辖一声轻笑“因为渊亭的队长,也只比她高了半头,而且各方面也和她很像。”
“各方面?”子渺低头望着还长没到他胸口的蝶儿“小巧可爱?还是个女子?”
“你果然很聪明。”阎清辖敷衍的鼓掌,声音中却多了些赞许。
“为什么渊亭会选她来当队长?一个小女孩?”子渺不敢想象,挑着眉犹豫问道。
“他可不是小女孩,应该只是长得娇小。年龄和我们相差无几,实力却强得惊人。”
阎清辖憧憬的望向山顶,在那里五十道阵法横在帐篷上,正缓缓转出令人窒息的压迫。
子渺知道阎清辖素来尊崇强大,而他这种眼神也只有对他的师父露出过,可想而知这个队长的实力强到何种境界。
但即便如此,她依旧是使队中实力最弱的。
“他们这些巨宗到底是来朝拜的,还是来毁灭宗门的?”子渺苦笑着摇头。
阎清辖一直盯着子渺,淡淡讲“你的飞衡令被抢走之后,莫非想让渊亭帮你说情?”
子渺眼神清亮,面沉如水。
阎清辖望着那眼神叹息“你不是渊亭宗向导,你能拿什么叫他们帮你留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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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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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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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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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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