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青牧皱眉道:“这绿光跟海一样,都是黄皮子?”
向晚钟戴上万华镜,发出惊讶的叫声:“嚯!咱这是真进了黄皮子窝了,这黄皮子是群居生物吗?”
“咔嚓!”
天空突然一个炸雷响彻云霄,那片绿光海像是很害怕打雷,不安分的躁动着,发出一串串“咔咔”的声音,冯青牧手中握住角尺,往前用力一投,原本黯淡无光的木质角尺刹那间变为金色,带着拖尾朝绿光飞去,所过之处照亮大地,最后插在不远处地面上,这下明白了,每一对绿光就是一只黄皮子,数量之多令人昨舌。
我四下寻摸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个恐怖的事情,这些光点有些在渐渐变大,正所谓近大远小,这些黄皮子在慢慢靠过来。
那黄金角尺像是认主,有两只黄皮子围了上去,接着开始颤动,金光一闪,黄金角尺以极快的速度飞回了冯青牧手中稳稳接住,那两只不开眼的黄皮子瞬间就被切成了几段。
冯青牧轻声道:“他们靠过来了,你还不行吗?”
向晚钟急得满头汗,抬头看着天,火红的晚霞映衬着向晚钟脑门上的汗,烨烨生辉,他开口道:“天还很亮,阴云还没过来,能拖一会吗?”
冯青牧点点头,手中角尺飞速旋转起来,冯青牧口中喃喃自语了几句咒语,角尺便扩散开来,顷刻间横七竖八的劈开了几个黄皮子后又飞了回来,冯青牧抬头看了看天,发现阴云尚远,招呼我们往后退,随后又念动咒语,角尺飞出又砍杀十几只黄皮子,如此反复数十次,绿光非但不见少,还更快的围了上来,我们仨也退无可退,冯青牧怒道:“妈的,若是早知道无风云慢,就先在山上等等了。”
向晚钟举起手中影标,从东方阴云密布之处印来一丝紫电,紧接着重重劈在眼前,将我们和黄皮子隔断了片刻,随后向晚钟大吼道:“时候到了!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弟子受难借天雷一用!”
天空中一记响雷似乎是在我耳边炸响,整个天空被这道雷映衬成了紫色,一道道闪电汇聚往向晚钟的影标之上,漫天紫电不漏一丝一毫,尽数被影标收了进来,四周的黄皮子还看不清怎么回事,蠕动着,多少是感觉有些惊恐。
紫电散去后,影标完全变成了紫色,迸发着夺目的光芒,向晚钟冷笑道:“畜生就是畜生,这还不跑,那就都去死吧!”
说完拿起影标往地上用力插去,刺耳的“滋啦”声响起,一圈圈的紫色闪电顺着地面像波纹一样涌了出去,那一双双的绿光在雷电的照耀下都现出黄皮子的本身,见状企图逃跑,可是再快也快不过闪电啊!眨眼间就被闪电追上麻痹在地,随后就失去了生命的光辉。
我瞠目结舌的看着向晚钟,顶了顶冯青牧的肘子,低声说道:“你挺会摇人啊!”
冯青牧点点头,看着天说道:“老向平日里无多出众,一到阴云密布之时,寻常妖鬼难以近身,加上妖鬼最为怕雷,这才有这般声势。”
顷刻间,焦糊味传遍整片白杨树林,此起彼伏的黄鼠狼惨叫声,冯青牧大笑道:“我就不信这帮黄皮子没个领头的,那边!”
说罢指着远处紫电没有波及到的地方,随后紫电扩散了过去,黄鼠狼逃的逃窜得窜,几息之间,整片森林火光冲天,可白杨树高的很,根本烧不到树叶,烧完杂草后,只留下了一地的尸体和臭味。
影标紫色褪去,恢复了黝黑的本体,向晚钟仔细的用布包了起来,叹道:“厉害是厉害,这是拿它自己的性命为代价换来的,这根影标啊,承受不了几次了。”
我奇怪他为什么会这样说,问道:“那您为什么不再重新铸造一件呢?”
向晚钟摇摇头苦笑道:“这个社会不再需要日晷了,也就没有制作日晷的匠人了,我因为小时候贪玩偷懒,没想到,传承竟然断在我这里。”
冯青牧哈哈笑道:“你丧什么呢,这世界上断掉的传承还少?且不说钟表石匠了,就算是当年炙手可热的铁匠二十四匠,现在还能凑齐十二匠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钱开始不值钱了,大家伙挣钱都简单了,也没有人愿意再传承咱们这些旧摊子,你还好,还有个徒弟。”向晚钟凄凉的说。
我是打算学习木匠手艺,研习《鲁班秘录》的,但是冯青牧总是阻止我,说我长大一些,眼界开阔一些后,如果还愿意学再教授我,这一门《鲁班秘录》又叫《缺一门》,学习后要在“鳏、寡、孤、独、残”中任选一样,从修行开始就要选择。《鲁班秘录》开篇就会提到。而学了《鲁班秘录》的人,也必定会在生活或身体上有所缺憾,所以《鲁班秘录》又叫《缺一门》。
显然冯青牧瞎了一只眼睛是因为他可能选了“残”,据他所说,这是最轻的残了,但也是大多数人都接受不了的一种。
不过传承之所以会断其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不赚钱,就像向晚钟,若不是改行改装现代表,早就饿死了,现在的日晷只会出现在大学、文化广场、博物馆,但这些地方的日晷,又有谁会来这深山里,请他不知名的向晚钟来帮忙修缮或者铸造呢?这些匠人手艺学习起来艰苦的紧,学习后靠这个吃饭手头会更紧,没落是迟早的事情,或许向晚钟死后,就再也不会有今日借雷的奇观了,等后来我给我儿子或女儿讲这段故事的时候,它也只能是故事了。
冯青牧不愿多愁善感,抚摸着烫手的白杨树,手拿角尺一下就劈了开来,露出里面杂七杂八的黄皮子存货,向晚钟博学多才,立刻分析道:“此地并不是白杨树的原住地,是有人种的这一片,而且我从没有听说有动物会栖息于树心。”
白杨树林很大,太阳此时已经落下山头,三人只能靠着手中的提灯视物,摸索半天寻得一颗硕大无比的白杨树,这棵白杨树黑天看时跟一堵墙一样,不知其几十米粗,冯青牧从不是拖拉的人,招呼着向晚钟两人就开始刨树,一边刨向晚钟一边还说:“这棵树得有数百年了,如果这是他们老大的窝的话,里面的正主恐怕咱对付不了。”
冯青牧毫不在乎,手中活没停下来,直到露出一个漆黑的树洞,树洞被挖开,冯青牧探着提灯往里看去,过了许久也没有动静,我和向晚钟一个劲的问:“怎么样?有什么?”
冯青牧像是卡在了里面,一动不动,我急忙将他拖出来,见他神态异常,眼神无光,我说道:“坏了,他准是叫黄皮子的尿给毒着了,快!用你那万华镜照他!”
向晚钟连忙掏出万华镜,一道熟悉的土黄色的光照在冯青牧脸上,冯青牧甩甩脸,清醒过来,疑惑道:“你们瞅我干啥。”
我暗喜,报仇的机会来了,“你刚才被黄皮子的尿给迷惑了,嘴里一直胡言乱语,说什么,要扒了村头乞丐的裤子,大哥你是行啊!我这之前心想的好歹还是漂亮的妹子,你连要饭的都不放过啊。”我一边说还一边比着大拇指。
冯青牧拍了自己两下,嘴里骂骂咧咧的没有好话,骂道:“我去你妹的,这树洞里骚得很,等臭味散散,我看有不少好宝贝呢。”
树林里就是不缺树枝子,我找了一条被烧的硬挺挺梆直的树枝,将树洞里的宝贝拨拉到洞口,一件一件的往外拿,玉扳指、手镯、发簪、吊坠、耳坠、镶满宝石的凤冠霞帔,琳琅满目,目不暇接,光是猫眼石就找到了4颗,每一颗品相都非常不错,向晚钟看的眼花缭乱的,声称自己不认识宝物,叫我们挑几个给他,也好改善改善伙食,冯青牧厚待友人的名头不是盖的,直接将打眼一看就值钱的玉扳指和凤冠霞帔给了向晚钟,冯青牧还不忘吩咐道:“一定一定一定要找熟人,这东西都是能招来杀身之祸的宝物。”www.xiumb.com
向晚钟也没有那么贪心,只取了一枚玉扳指,一个吊坠,开玩笑说:“山芋太烫手,容易烫伤,烫伤发炎还得烂手,我不要那些,我只求温饱,你不是木工吗?最讲究缺一门了,我看你是要害我。”
这里向晚钟说的缺一门指的就是寻常人的生活了,老三门:幸福、健康、物质,没有人三样全占的,总要缺一门生活才能过得下去,如果有个人突然三门全占了,那他离死也不远了,这是冯青牧给我讲的《缺一门》之外的缺一门,教我一定要放弃物质,可这最难放下的也就是物质了。
我拿起猫眼石,攥在手掌擦了擦上面的灰土,说道:“黄皮子收集这些个猫眼石干什么?猫眼石应该是宝石里面最不值钱的了吧?”
冯青牧瞪我一眼,严肃道:“我从小就跟你说过,而且不止一次,不要以人类的价值观去看待妖精,你或许最不看重的东西,就是妖最想要的东西,猫眼石或许不值钱,但是黄皮子也不是拿它去卖钱啊。”
我没在意他说的话,将猫眼石举过头顶,用提灯一照,想看下是不是里面有什么秘密,这一看不要紧,我发现一个白色的人影在猫眼石中,我赶忙擦了擦眼睛又换了一颗猫眼石,同样这一颗也有一个小人影,人影像是坐在树枝上。
我赶忙将猫眼石递给了面前的冯青牧,说道:“这猫眼石里面有古怪,里面有人影!”
冯青牧举起提灯对着看了看,一连换了四颗,怒道:“别一惊一乍的!啥也没有啊?”
我又取过来看了一下,一个白色的像是坐在树枝上的白色人影出现在猫眼石当中,栩栩如生。
“有啊!你是不是眼睛....”
话还没有说话,我将猫眼石拿开了,只见我斜上方的这颗参天白杨树的一根粗壮枝丫上,坐着一个娇小的白色身影,恐惧从头传到我的脚,我结结巴巴的半天没有说出话来,两人看到了我的不对,同时抬头看去,冯青牧被吓了一跳,骂道:“我草!什么东西!”
向晚钟反应极快,立马掏出万华镜,一边瞅三人一边退,向晚钟说道:“是个小孩,不超过2岁,浑身雪白,但是身上很泥泞,像是在泥里打过滚一样。”
冯青牧极速的在脑海中搜索着有没有类似的小孩冤魂,但是很可惜,他20年的抓鬼生涯中,并没有遇见过像它一样浑身泥泞的小孩。
就目前的情况来说,这小孩会飞,不会的话至少也会爬树,不惧人、不怕雷、不怕热,尚不知道会不会动。
但是我们已经退了一段很远的距离了,小孩一动不动,我赶忙提议道:“向老哥,你看看其他树杈上有没有。”
向晚钟四处搜索,没有再发现相同的身影,当他再次将万华镜移到大树上时,白影消失了。
冯青牧大感不好,赶忙说道:“此子不好对付,超过了我的认知范围。”
他冯青牧可是求他抓鬼的人多的都踏破了门槛的主,什么样的妖鬼没见过,认知范围何其广也,连他的认知范围都超过了,我心头的恐惧开始变大,不巧的是我身上的伤口在这个时候也明显的有些排异,那些金色的血肉开始躁动不安,我在猜想,是和眼前的白影有关系,还是和我自身慌张有关系。
向晚钟急道:“是不是我们盗取了它的宝物?它生气了?”
冯青牧摇摇头,“不会的,黄皮子再怎么修炼,也修炼不成小孩子,更何况它身上的泥泞,妖是修炼不出来的,这让我感觉它像是在沼泽地死去的弃婴。”
我四处张望,没有发现白影的动向,提议道:“我们把猫眼石退给他,然后快走吧,万一不好对付。”
冯青牧这时突然笑道:“怕什么,我见过的鬼多了去了,没见过的鬼也一大把,就当是个小鬼呗。”
是鬼就怕冯青牧的墨斗,我想到这个,便从怀中掏出了墨斗攥在手心里,心里默念: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给自己壮胆。
念着念着,手中墨斗一沉,那个婴儿白影,突然坐在我肩膀的伤口处,抓着我手中的墨斗,浑身泥泞,像是刚从水泥地里爬出来一样,惨败的脸和雪白的头发甚是可怖,我看不见它的脸,因为我已经被吓到无法动弹,婴儿发出尖锐的“哼”一声,冲冯青牧笑了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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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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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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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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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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