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后端着身躯,缓缓走进大堂,落座在了榻上,才有些怅然的说着,“这次,皇上对哀家终究是心怀怨怼的。”
宋公公笑着宽慰的道:“怎么会呢!皇上对您最是孝顺的。”
高太后摆手,“他想连根拔起,可想想那左太师是辅佐三朝皇帝的元老,朝堂有多少人受过他的恩惠提拔,谢云辉不过是与他次子多了些许交集,那些错事怪不到左家那处去。若是动了左家,国将不宁。”
对于这些事,宋公公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只得点了点头应付的说道:“左太师自然也不会做出对苍朝不利之事。”
高太后凝神靠在软垫之上,叹了口气,“罢了,这次选秀,哀家亲自操持,早些让那左青青入了宫来,左家自然会安分些。”
“太后高见。”宋公公低着声音奉承的说着。
高太后眼神幽邃,呢喃自言自语般说着,“皇上如今这般提拔时家,无非不是想让他与之抗衡,时家,左家,乃至高家。唉,咱们皇上倒真是大了,心思也多了。”
......
柔妃的后事,皇上还是以正二品妃位让其下葬,由淑妃简单的操办了后事。
终其一生,太过匆匆。
时妍倒是没什么可怜的心情,柔妃手底下死的人可不少,干的那些破事连她的婢女都无法容忍,可想而知她的手段是有多卑劣。Χiυmъ.cοΜ
如今她的下场悲惨,很大部分是她自身的原因。
帝王的纵容从来不是恃宠而骄的底气,一旦失去对自己的认知,只能成为催命符。
谢云辉尚书大人被收押候审的事情自然也随之传了出来,朝堂议论纷纷,连带后宫似乎都有些不宁。
时妍靠在窗边,看了一眼青雨,“婉姐姐那边怎么样了?”
青雨低声回道:“婉昭仪娘娘得知了消息,一如往常,并没有什么变化,主子,咱们是否要过去一趟?”
时妍摇了摇头,“此时去对她来说反而是累赘,让她自己清静清静吧。”
她去无法改变什么,特意去说几句安慰的话不仅顶不了用,反而徒添伤悲。
谢云辉为了权利,牺牲女儿幸福,打压清流不说,更是贪得无厌,害的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妻离子散。
说句不好听的,那便是杀了也不足以平民愤。
正在这时,院内传来了声响,只见青苗提着裙摆匆忙进来,禀报,“主子,是皇上身边当差的李公公来了,说是皇上唤您前去侍奉。”
时妍迟疑的点了点头,得,这几天皇上都没入后宫,一来就唤她,妥妥的招仇恨,偏偏她还不能不去。
这旁人求都求不来的恩宠,谁能想到在她这还不稀罕要。
若是有人知晓,保不齐骂上一句不识好歹。
时妍换了身偏淡紫色的襦裙,简单的挽上一个发髻,她坐在梳妆台旁,拿起那玉瑶珠钗看了看,想起了那天宴会之上太后对她一脸慈爱的模样。
可仔细想想,那是太后,背靠高家,挤走了淑妃成功让自己侄女登上后位之人,怎么可能如表面那般简单。
之前她去坤宁宫走动,其实是故意试探皇后,以及皇上与各宫之人的动静。
后宫分权之事与太后提前归来,多多少少脱不了干系。
至于她们之间会如何,时妍倒是有些不感兴趣,无非不是收拢权力。
不过也不知道淑莲殿那朵佛莲会不会老实的交出了。
“主子,是要佩戴这个珠钗吗?”青苗见自家主子持着这珠钗发呆,便轻轻的唤了声。
时妍回过神,摇头,把它放回了盒中,从另外的首饰盒中选了一支银色的步摇递给她。
紧接着从抽屉中拿出了那副皇上在行宫带回来的紫色珍珠耳坠,戴上。
准备妥当,时妍才启程坐着车辇缓缓朝着乾宫去。
时妍到的时候,沈朔正在书案上提笔书写什么,整个面容肃静而凝重,显然是在忙于国事。
领着她进来的李安看了看她,有些为难,不敢前去打扰。
时妍笑着摆手,指了指那边小桌空位,便提着裙摆坐在那里老实的等候着。
李安感激的朝着她拱手,随即悄然撤了出去。
时妍在小桌那里撑着下巴安静的看着里面忙碌的人,火光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摇摇晃晃的珠帘更是添了几分的风情。
不知过了多久,里面的人传来冷然的声音,“李安,研墨。”
昏昏欲睡的时妍惊醒,听着动静,再小心的伸着头看了看外面,那李公公也不知道是撤去了哪里,没见得进来。
她只好撑着腰起身,拨开珠帘走进去,沈朔正在看奏折,没有注意到她。
时妍移步来到了他的身边,开始研墨,手法很是生疏。
沈朔鼻间泛起了一阵阵幽香,这显然不会是李安身上所有的,他微抬头,就看到了立在他身边的小女人。
见她站在那里,如一幅画卷,没有浓墨重彩,也不是轻描淡写,而是如一幅简约而不简单的水墨画。
只需几笔便可让人回味无穷,沈朔伸手摁住了她的手臂,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把她整个身子抬着坐在了腿上。
“来了怎么不同朕说。”沈朔见她眼里含着惊慌,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忍不住心中爱怜。
时妍眨了眨眼,他怎么老是这么突然,她都没反应过来呢!差点把衣服都染上墨汁了。
“皇上日理万机,臣妾瞧着您心有烦忧,不敢贸然打扰。”她的声音脆生生的,好听婉转。
沈朔搂着她,闻着她身上独有的清香,才觉得头疼好了些许,他刚要开口。
时妍扬着小脸,伸出手掌捧着沈朔的脸颊,“皇上什么都不必与臣妾言说,臣妾相信,万事到了皇上面前,都会迎刃而解,而对于臣妾来说,只盼望皇上开颜,皇上高兴了,臣妾就高兴。”
她望着他的眼眸一字一句的说着。
沈朔的心像是被小石子激开了浪花,波动千里无法绝,他定定的看着她,小女人的眼眸清澈明亮,让他那些憋屈与愤然之感消失了不少。
“朕是天子,在他们眼里朕只是一个遥远不可及的神像,不可缺不可触碰,更不可有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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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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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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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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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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