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语还在“三堂会审”时,卿歌已经悠悠的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你醒了。”弄月坐在旁边替她盖好被子,温柔的说道。
“我睡了多久?”卿歌一副睡眼朦胧的看着他,神志还未清醒。
弄月想了一下,露出浅浅的笑意,这丫头是睡迷糊了吧,“有两天吧。”
“两天?”卿歌伸了个懒腰,慵懒的坐了起来,抿了弄月端来的茶漱了口,这才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发生了大事呢,殿下。”
桃夭笑意盈盈地端着盆水走了过来,递来毛巾,“还好你这次伤的并不大,那黑气只是伤了你的精神力,不然恐怕就不是两天了。不过,也多亏了长翊的丹药,才会恢复这么快。”
卿歌自然是知道黑气伤不了自己多少的,毕竟第一次被暗算过,都有经验了,这次都有穿防御衣。只是没想到还是让自己足足睡了两天。
到底是什么秘籍这么厉害,卿歌也是十分好奇。
卿歌一边洗脸梳妆一边陷入自己的思绪里,突然意识到桃夭说了什么,忍不住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魔音域的那个禁制秘法解除了,你猜是谁干的?”桃夭可是好不容易拿来了一手资料,这消息倒是传的极快,谁让她现在是与卿歌的最高管事呢,“殿下你一定猜不到。”
卿歌闻言疑惑的看向弄月,发现弄月笑而不语,并不打算解答。
“你还是说吧,你这丫头老吊我胃口。”
“是鸢语,这家伙真是活该,让她当年如此欺辱你,让你遭遇内力尽失,现在也算是罪有应得了。因为她将解除禁制秘法给了魔音域人,现在被妙音阁的宫主妙音处罚了,失去了内力。”
桃夭一脸大仇得报的表情,端着盆出门了。
这真的就是所谓的报应不爽?
卿歌表情十分复杂,虽然知道当年的事情其实是鸢语一手策划,也给她自己脱罪脱个干净,这也是为什么当年女皇陛下一直无法处置这件事的原因,当年她就明白了。
那件事牵连到朝廷的那些党羽,牵一发而动全身,鸢语当年恐怕并不是与党羽勾结的,恐怕……也是被魔音域利用的就像这一次一样?
卿歌突然想起长翊告诉自己的,袭击自己的是魔气,与这次真是一模一样,可是手法又些许不同,历史真是惊人的相似。
可是魔音域为什么针对自己?
这一点非常说不通。毕竟天音国与魔音域并无世仇。
想想少年与老妇人,虽是魔音域人,却完全是全心全意帮自己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
那魔音域人不是魔音域人?
卿歌感觉有什么飞快的闪过,差点捕捉到。
难道……?
那假设魔音域人不是魔音域人,又要杀了自己?
卿歌联想到之前联盟的事情,还有锁兽塔的事情,突然感觉有点眉目了。
作为天音国的掌权者阻碍了谁?
按这个思路,魔音域人被诬陷,会造成三大陆针对魔音域,如此魔音域就会再次被封印,最得利益的是谁?
玄音庭!与魔音域为世仇的玄音庭!
也就是说玄音庭人假扮魔音域人,挑起纷争,而最大的阻碍确实是自己,自己从来没有支持过这种战争,那势必会成为眼中钉。
再想想玄音庭阻碍魔音域的好处是?
妙音阁算的上玄音庭的盟友,实力略逊于玄音庭,而天音国的势力远不如这两大陆不足为惧(当然现在不是,但他们并未放在眼里),只要制服魔音域,玄音庭就是一方霸主了。
难道这就是玄音庭的野心?
弄月到底对此事知道多少?他是蒙在鼓里还是参与其中?
卿歌忍不住抬眼看向弄月,却见他正在认真的一片片剥葡萄皮,剥好了给她递了过来。
“怎么了,这样看我?”弄月一看卿歌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笑了笑。
这话让她怎么问呢?
真难办。
“弄月,你在家是独子吗?”卿歌觉得不如旁敲侧击试试。www.xiumb.com
“我吗?我是孤儿。”弄月的眼神黯淡下来,看的卿歌心里一揪,却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眼睛一亮,笑了,“卿歌是不是好奇我的事情了?”
卿歌:“……”
弄月:“没事,其实是玄音大人当年将我捡了回来,交给四大长老抚养的。”
“还有这种事?”
“不过长老们觉得我从小身体羸弱,不让我参与任何事,只是督促我修炼,但是平日吃穿用度都不愁,哪怕我需要用到什么,他们都尽量满足我。”
“那……”卿歌感觉再问就要问到敏感问题了,真不知道还要不要再问下去。
“卿歌可以尽管问,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关于玄音庭的任何决策你都是知情的吗?”
弄月摇摇头,“这些都是他们商议的,我从不参与玄音庭的政事。”
这就对了,从头到尾,弄月都被蒙在鼓里,以他身体弱的名义,不让他操劳,那就是说……
“怎么了?”弄月似乎发现了什么,“是有什么不妥?”
“无碍。”卿歌淡淡瞥了一眼过来,“弄月,如果有一天,我需要你帮我,哪怕是与你亲人作对,你也会帮我吗?”
“卿歌,你不管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与亲人为敌也会?”卿歌突然觉得这个问题有点过分了,叹了口气,不想再问了。
弄月笑了笑,“不会让你处于那样为难的境地的,就算会有一天迫不得已你们处于对立面,我也不会让你受任何伤,一点都不行。”
好像他误会了意思啊。
算了,越抹越黑。
弄月看着卿歌那皱着眉认真思考的样子,越看越想笑,这丫头真是……少女一般的年纪、帝王的性子,在他眼里不过是老气横秋的小大人,一板一眼的可爱。
女子端坐在那,左手托着下巴,右手习惯性的敲打着案几。
那眼眸清澈见底,脸蛋粉嫩如水,唇瓣涂上淡淡的亮粉色,青丝墨发倾泻如瀑布,白色纱裙裹着苗条的身姿,露出白嫩的玉足。
可能是与桃夭朝夕相处的缘故,她开始尝试粉色的妆扮,看起来娇艳又迷人。
这一次,弄月失神了很久。哪怕卿歌唤了他还在愣神。
“啊,你说什么?”听到弄月心不在焉的回答,卿歌无奈的站起身,重复道,“我得去看看一个人。你如果没事可以和我一起。”
“好。”
镜月楼,与卿阁。
两人赶到与卿阁时,发现房间空无一人。
卿歌终于知道为什么这几天心思不宁了,不是什么魔音域的事,是李苓钰出幺蛾子了。她就知道李苓钰不可能一直待在与卿阁。
可是她到底去了哪里?
这里本来极为隐蔽和安全,除非她本人坚持离开,恐怕谁也不知道她在这里。
卿歌环视了房间四周,在一处角落发现了一封信,竟然是李苓钰留下的。
“这是悄无声息的走了?也没告诉你去了哪里?”弄月看了一眼内容说道。
卿歌垂下眼帘,看不清表情,“我也猜不到她去哪里。总不能是去探听消息了吧?”
还真让卿歌猜对了,确实是去探听消息了。
李苓钰自那一日卿歌离开与卿阁后,就出发了。
对她来说,现在报仇才是最重要的事。
而真正的报仇就是将所有与这个事件有关的所有人一网打尽。
她一个都不想放过。
那些带给她毁灭的所有人。
她来到了曾经带给她耻辱的地方。
再一次扮演让自己只想呕吐的角色。
地下城。
“小美人,这是在等我吗?”一个男子走了过来,将她抱在怀里。
“公子让我好等。”李苓钰媚眼如丝,只不过在男子未看到的地方,笑意未达眼底。
“你在等我?”男子一脸孤疑。今天不太对劲,平日里冷傲的样子去哪里了?
“当然了,”李苓钰露出哀伤的神色,“多日不见,我才明白我心里全都是你。以前都是我有眼无珠。”说着整个人往男子身上靠,柔弱无骨。
男子一听笑了,看来是被魅力征服了,难怪今日如此,正想着往女子芳唇上凑去,却被拦住,只听见她说道,“我害怕,凌郎。”
“怕什么?”
李苓钰心下数念急转,不由开口道,“我怕我还得去陪七月十二那个黄衫男子与绿衫男子。”
据李苓钰所知,那两人虽然不知道名字,但就座位位次来看,非富即贵,更何况不管他们怎样掩饰,越地位越高的人才会更加谨慎小心。
恐怕想探查这件事,就得从顶端入手。她每日“接待”最多次数的就是这两人,恐怕大有来头。
“这……”男子一时语塞,完全没有想到会提到这两人,一时脱口而出,“像他们这样的人,你没办法推辞的,我也没办法。”
他们这样的人?这意思是,地位非常高?
到底是谁?
李苓钰越来越困惑,既然他把自己当物品愿意赠送他人,那不如就将计就计,于是媚笑起来,"那你给我引荐引荐,我好知道怎么去讨好他们,也给你混个官位?"
原来是替自己张罗是吗?那真是太好了,男子哈哈大笑,一把将她搂进怀里,附耳低语。
床幔放下,一片涟漪。
一个时辰后,突然有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有人推开门一看。
纱幔之下,不断流淌的鲜血浸染了整个被褥,男子死状极为恐怖,四肢锁着铁链挂在床柱上。
看见的人尖叫一声差点吓晕了过去,等缓过神来赶紧告知了即将来的大人物。
“知道了,看来跟他说晚了。算他命短吧。”
“他会不会已经暴露了我们的身份?”
“那又如何?就算把我们整个王国都暴露,谁能奈我何?哈哈哈!”
……
镜月楼,与卿阁。
李苓钰用卿歌送的隐身船逃回的时候,万万没想到卿歌与另一个男子就在与卿阁等着自己。
最让她疑惑的是,卿歌看着她露出了奇怪的表情,那表情似乎是嗅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味道。
“怎么了?”
“没事。”
这要卿歌怎么说,说闻到李苓钰身上有男人的气味,问她做了什么?还是不了,猜都猜出来了,还是不要揭开她的伤疤了,只是这样又何必?
卿歌淡淡道,“那边洗浴水给你备好了,你去洗一洗。洗好了,我再跟你谈谈。”
不知道为什么,李苓钰本能的心虚了一下,但还是若无其事的点点头,径直走进里间。
除了血腥味没别的什么气味吧?李苓钰宽带解衣后全身浸入桶中,忍不住想。
可是一想起卿歌刚刚那眼神,不禁颤栗起来。难道她看出来什么?
待李苓钰清洗完毕,从浴桶出来,更好衣,款款进了外间。
卿歌与一男子坐在房间角落处,似乎等了她许久的样子,微微后仰,似有倦怠之意。
“你终于回来了。”
李苓默默点点头,“是。”
“去哪里了?”
“地下城。”
卿歌不再问了,看起来早已了然于心。
李苓钰却是一脸茫然,十分困惑。
她为什么不问了?难道她已经知道了?
半响才听见一声,“已经过去了,以后出去做任何事情提前与我说一声。”
李苓钰心底一惊,抬眼看去却迎上那平静无波的眼神,那深不见底的黑色让她感觉深不可测。
卿歌见已经达到震慑的效果,嘴角一勾,道,“说说吧,探到了什么信息?”
李苓钰听见这话还以为她问的是自己是不是杀人了,一时间不知道是承认还是否认好。
那一房间的血腥味让她不禁作呕,在洗浴时半天缓不过来。
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听错了。
问的是探到了什么信息?
直接告诉她结果吧。
于是她抬起头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卿歌,似乎想看看卿歌的反应,“这件事与玄音庭有关,还与玄音庭长老有关。”
还没见卿歌有什么动静,倒是旁边的男子惊呼出来,“什么?你的意思是?”
李苓钰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过还是认真的回答,“参与这个事件的大人物就是玄音庭大长老和二长老,就是让我生不如死的那两个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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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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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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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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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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