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首他从未听过的曲子,犹如孤身置于茫茫苍野。周围一望无际,没有花草树木,也没有鸟叫虫鸣,更没有明月繁星。
有的只是一片荒凉,前不见故人,后不见来者的荒凉。
那时,他还未察觉到异常。
只是眨着灿烂的眼睛,问道:“施阳君,为什么今天的曲子这么悲凉?”
听见这话,施阳微微顿了顿,起身在案桌上挥笔写下了一首诗。
“柳絮漂泊随风迹,红尘散尽梦自迷。
落花难承离别意,春泥尚浅无绝期。”
容情不解,但施阳却只是笑笑并未解答。
那天晚上,在施阳抱他回去的路上,他问:“施阳君,你以后就这样一直抱着我好不好?”
听见这话,施阳一怔,抱着他的手有些微微颤抖。最后还是僵硬的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施阳抱着他睡了一夜。
第二天容情醒来,寝宫早已不见施阳君的身影。往日里,施阳君都会等他醒来的。
容情疑惑,可找遍了整座皇宫都没有找到施阳君的身影。
最后他只能出了皇宫,跟着人群,不知不觉竟来到了城墙前。
抬头间,城墙上,那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瞬间吸引了他的目光。
是他的施阳君。
他正欲飞身上墙,却听见城墙上那人一脸决绝的说:“朕以后不需要你的保护了,你走吧!”
这话不是对他说的又是对谁说的。
容情不解,但身影却已经落在了城墙之上。
城墙下聚集了千千万万的人,可施阳还是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容情。
说完这句话,他的心便坠入了万丈深渊,只剩下无尽的孤苦与悲凉。
叛军已至城门,他能怎么办?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当这个皇帝啊!
可是,有谁问过他的意见?
那天他换上一袭素白衣裳,登上城楼,一杯毒酒,宣告着他的决心。
他说:“皇叔既然想要这个位置,便拿去吧!”
望着城内城外的百姓,他一杯毒酒饮尽。杯子落在城墙外,摔得粉碎!
就这样结束吧。
只是......他的......容容。
他望着城墙下推推搡搡的人,迟迟不愿意倒下。
然而见到了之后,他又不得不说出,这样绝情的一句话。
“容容,你走吧......”
这是他倒下前对容情说的最后一句话。
恍恍惚惚,朦朦胧胧。
耳边又响起了那清脆好听的声音,“施阳君,你以后就这样一直抱着我好不好?”
他想说,“好!”可是喉咙却发不出声音。
容容......
清脆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似乎有人趴在他的耳边说话,那人说,“施阳君,你快醒醒,你再不醒,我就不理你了。”
这是在哪儿?
好熟悉的声音。
容容,是你吗?
“施阳君,你终于醒了!”
看到他眼眸半睁半阖,少年“叮叮咚咚”的声音里满是喜悦。
施阳君?
是在叫我吗?
随着视线逐渐清明,施阳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小小的,明亮的房间里。
眼前是一双哭的红红的,水光潋潋的眼睛,看起来好可怜。
那段日子,他们过的清闲又安静。
没有人打扰。
只是......施阳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就算容容勉强帮他抑制了毒性。
可毒早已侵入他的五脏六腑,回天乏术。而且......就算他现在不死,早晚也是会死的。
他的人生不过只有短短数十载,可容容不一样。
人妖殊途......怎能同归!
“咳、咳、咳!”几声咳嗽过后,施阳手中的帕子上又多了几丝殷红的血迹。他怔了片刻,默默的将帕子藏在衣袖,起身去了院子。
“施阳君,你看今天的院子打扫的干不干净!”
容容正拿着一把扫帚,扫着这漫天枯黄的叶子。见到他的瞬间,立马停下手上的动作。
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中浸满笑意,如山间明月,浩瀚星辰。看的他移不开眼睛。
他笑着点头,一脸认真的道:“嗯!”
说完,容容丢下手中的扫帚,一把扑到他的怀里,差点就把他扑倒了。
三个月后,他再也坚持不住了。
那天,他躺在床上,只觉日月昏暗,原本亮堂的屋子,也变得黯淡无光了。
容容将头埋在他的胸口,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丝丝的灵力正从容容的身上注入他的体内,但施阳知道,这是没有用的。
就像燃尽的蜡烛,再怎么给他点火,他都不会再亮了。
就这样吧......容容......
“容...容,你...走吧......”xǐυmь.℃òm
话音刚落,施阳就听见一阵喑哑撕裂的声音,哭着求他别走,“不要,不要,不要,不要走,不要走......施阳君......”
原本是多么的清亮好听的声音啊......
对不起了......
我的容容......
昔日子期死,伯牙痛失知音,摔琴绝弦,终生不弹。
今日施阳君死,容情断弦以念。他自断两弦,从此琴不复鸣,物是......人非。
宁玉这话一出,众人都惊住了。尤其是季飞尘,他晃着宁玉的身子。
大声喊道:“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又转而对容情怒道,“你都对他做了什么?”
容情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好似九天玄雷从天而降,劈中他的头顶,“滋滋”冒着火光,顺着血液一路往下,直到脚底。激的他血浪翻滚,心潮翻涌。
可是还不等他开口,又听见那声音说,“容容,你走吧。他不是我,我也不是他。你懂吗?”
就算他是施阳君的转世,他也不会再是他的施阳君了。
就好像一个永远不会被装满的杯子,每一世都往里面倒入不同的颜色,但是每一世又是不同的颜色。
那一世他是明亮的黄,后一世就有可能是黑色,绿色,红色......最后各种颜色混在一起,早已不是当初的颜色。
也更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
容容,你懂吗?
也许,他是懂的,只是他不想懂!
顾清扬还有些不了解状况,站在原地,并未说话。
这时,却突然听见林修逸对眼前的少年说:“你愿意拜入我逍遥派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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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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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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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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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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