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屋关好门,围着煤炉子烤火。
郑慧这一闹,将谢勉对见到亲生父亲的感伤打散。
包里有许艳做的蛋饼,就着箫呈瑞中午煮的粥,随便吃点,晚上再做好的。
“老爷子,没被气着吧?趁郑慧没走远,要不咱去讹她一笔?”谢勉看看他的脸色,面色和平时差不多应该没什么问题。
“没事没事,我最喜欢吵架。”老爷子非常赞同他的馊主意,欢快的点头:“不过,讹她一笔这主意好,多讹点,肉痛了她才长记性。”
“呵呵,逗你玩你也信。
郑慧确实令人厌烦,不管怎么说俩孩子的父亲是烈士,郑慧就此收手这事就算了了。”
她要再觊觎他爸,他会让她知道后果,只怕她承受不了。
“我孙子就是心好,爷爷听你的。”无论谢勉说什么老爷子都举双手支持。
箫呈瑞汗颜地对老爷子表示感谢。
老爷子鼓着腮帮子斜睨他,不满地说:“不是我说,你比你儿子差远了。”
谢勉逗他:“你是我爷爷,他是我爸,那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还能是什么关系,我没这么笨的儿子,他顶多是我孙子的爸。”老爷子理所当然的说。
箫呈瑞被他说的满面赤红,不可否认,自己确实是挺笨的,这点小事都不能妥善解决。
老爷子站起身,背着手对箫呈瑞说教:“别以为用钱就能解决所有的事情,那个女人一看就知道是个贪得无厌的人,你给了她一次还有无数次等着,你是有金山还是银山?
还敢夸下海口说你的就是我孙子的,留个空壳给他有什么用。”
心想孙子的爹可比他强多了,有脑子有手段,八面玲珑,该软的时候软得毫无节操,硬起来能把人气死。
箫呈瑞白净的脸绯红,连连点头道:“您老教训的对。”
谢勉扬眉,看着说得口沫横飞的老头,唇角浮现一丝坏笑:“说的很有道理,老爷子,透个底呗,你是真健忘还是装的?放心,就算是装的我不撵你走。”
老爷子是个很有趣的人,相处一个月还是有感情的,没找到他亲人之前不可能不管他。
老爷子眼神无辜又可怜:“装什么?”
谢勉淡淡的瞧着他,一副你装你接着装。
狐狸再狡猾总会露出尾巴的表情,他有的是耐心。
老爷子坦然看他,咬口饼使劲嚼了嚼,抓起一张饼,毫不见外地递给箫呈瑞,温和的对他说:“味道不错,吃啊!瞧你这身体单薄的还不如我这老头子。”
孙子的亲爸,看不惯也得和他打好关系。
箫呈瑞受宠若惊的接过来:“谢谢,大叔贵姓?”
老爷子一本正经地说:“不记得了,喊我叔就行。”
就箫呈瑞这软拉吧唧的性格,要不是谢勉,他看都不想多看两眼。
谢勉对老爷子哼笑一声,看着箫呈瑞正色地说:“我找到了你的亲人?”
“真的?是我哥哥吗?”箫呈瑞眉眼带着惊喜和急切。
谢勉指指自己,语气尽量平静的说:“我啊。我喊你爸是因为你真是我爸,你哥我大伯,没找到。”
父子相认,他也想煽情的两眼泪汪汪来着,让郑慧一闹,煽情不起来。
箫呈瑞手一抖白粥倒在地上。
“阿勉,你,你真的是我儿子?”箫呈瑞狂喜不已,毫不怀疑谢勉的话。
第一次见面就对谢勉倍感亲切的,原来是血缘的牵引。
老爷子撇撇嘴,腹诽箫呈瑞命好,什么都没付出白得个儿子。
这等好事怎么就轮不到他头上。
“如假包换,你娘就是我奶奶,村里老辈儿人都还记得她。你在我出生前出了事,所有人都以为你已经死了。
当年的事不是什么好事,不知道也罢。”
箫呈瑞眼眶通红的凝望着谢勉,心口细细密密的疼起来,他儿子都这么大了,他却不知道他的存在,也没为他做过任何事。
他愧对妻儿。
箫呈瑞满心的酸涩和愧疚,紧紧的抱住谢勉,泪流满面。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娘和你,不是个称职的丈夫、父亲。”
谢勉眼眶灼热,心里涌出一股酸涩,伸手拍了拍他:“都过去了,你好好保重身体,我们还有半辈子的时间,你欠我的有机会还。”
箫呈瑞克制不住自己狂喜的情绪,抱着谢勉哭了好一阵,单薄的身体因激动而隐隐发抖,旧伤也隐隐作痛。
疼痛让他清楚的知道这不是在做梦,谢勉真是他的儿子,是上天在他承受了无尽的痛苦之后给他最大的恩赐。
是他血脉的延伸,是他最亲的人。
老爷子放下碗,暗叹一声,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很多事人力不可扭转,全凭天意。
极为罕见的劝道:“好了,别难过了,这是好事,该高兴才对。”
老头子他最爱干的事就是怼人骂人,劝人的次数屈指可数,再多劝人的话说不出来。
箫呈瑞轻轻拉开谢勉,认真仔细的看着他,满心的感动和欢喜。
谢勉红着眼眶,嘴角缓缓勾起:“对自己的作品还满意吗?”
箫呈瑞眼里含着热泪,微笑点头。
他今天第一天当父亲,和天底下所有的父亲心情一样,自己孩子不管是什么样都是最好的。
更何况他的儿子如此优秀。m.χIùmЬ.CǒM
踌躇了片刻,忐忑地问:“你娘她知道吗?”
好友赵长河的妹妹是谢勉的娘,毋庸置疑,谢穗子是他的妻子。
不,现在,是前妻。
尽管他对前妻没有任何印象,在之前知道她再婚心里并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此刻心口却隐隐作痛。
他和谢穗子到底是缘分不够,
她替他守了十六年,独自把儿子抚养长大,还教育得如此优秀,他对她除了满心的愧疚更多的是感激。
感激她为儿子做的一切。
只愿她余生幸福安康。
“不知道,我爹知道。”
箫呈瑞心里空落落的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似乎既想让谢穗子知道他活着,又怕她知道打扰到她平静幸福的生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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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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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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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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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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