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丫鬟和小厮也学着拜了拜回礼,别人竟然开口,他们哪有不应的道理,都摆手说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门口站着的书生,不知何时离开了,此时门口空空荡荡。
“老板有心了。”温习有礼貌地向老板福了福身。老板轻轻地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就欲去忙自己的事。
温习忙上前一步道:
“大伯,小女此刻真的是走投无路,家中亲人如今日日吃菜团,因为营养不良,皆是面黄肌瘦,小女日日冥思苦想,好不容易心里有了些门道,但是手中却无半文本钱,只希望老板愿意赊一些笔墨纸砚给我,他日定以双倍现钱归还。”
温习说的真心实意,眼神诚恳的看着老板。老板上下打量了这女娃一眼,又打量了她旁边站着的大人一眼,大人与小孩皆是一副清瘦模样,小孩衣衫褴褛,大人穿得倒是干净整洁,也不是会耍赖的面相。
温习看老板目光放在自家叔身上,忙介绍道:“小女唐突,忘了介绍,这是家叔,我年纪小,您信不过,但家叔可以做保。”
“这年头,做保有什么用?官府老早就不管这些事,若你们到时候实在不认,我又找谁去?”温习见有希望,又忙道:“我们一定认的,我家住在温家村,我叫温习,我叔叫温正林,我们家祖祖辈辈都住在那里,一定跑不了,若我抵赖,您大可带着人去把我抓来,做牛做马都行!”
温正林从进来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过,此刻却开口道:“我是这丫头的叔,他今天早上突然告诉我让我送她来县城,她有点子挣到粮食,我想着就试试呗,无论结果如何,但总比在村里等死强。我今天做了这保人,哪怕这丫头什么都没干成,我就算自卖自身也把这赊账的钱双倍还上。老板你看行不行?”
温习感动地看着自家叔,还是亲人好啊,她一定不会让叔自卖自身,想着这些心中的底气又足了些。
“小姑娘,你要的东西,我可以赊给你,也不要你双倍还,到时候该是多少钱给多少钱便是,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叔侄二人同时问出口道,温习看向自家叔,笑道:“大伯,您说。”
“若他日姑娘手头宽裕,遇见贫困学子时,可否帮衬一二?若姑娘日后自身难保,那我今日这请求,姑娘便不必放在心上。”
温习开始有些喜欢这老板了,是个有心人。
“小女一定记住今日之约定,谢谢大伯。”温正林也抱拳道:“祝老板这铺子越开越赚钱,财源广进。”
老板点头,回以一笑。收到善意的温正林松了口气,提着的心总算落下。
“不知姑娘具体要哪几样?”
“笔墨纸砚皆要,皆中等即可。”说着又道:“小女想用宣纸做一幅丹青,不知大伯可有推荐?”
老板心中暗惊,这丫头个头不大,口气却不小,先前不知道她用笔墨纸砚做什么,现在知道了却怎么也不敢相信。
温正林也愣了,之前他本以为她用笔墨纸砚是为了画什么标志,用了摆摊用,没想到她却说要画什么丹青?他不过才离开温家村三年,难道这丫头就得了高人指点,学会画画了?
“熟宣吧,就是这种。”老板已经取来展开放在案上,示意温习过来看看。
温习摸一摸纸的材质,便明白是好东西,也不假客气,抬头便道:“就这个了,烦请大伯赊十张给我。”
老板见她竟然识货,爽快地道:“这纸成本高,价格肯定也不便宜,一张11文,十张就是110文。”
温正林点点头,他以前在府城做过一些小本生意,看这纸的材质,便知道老板也没赚多少钱。
温习现在对钱还没有什么大的概念,因为在原身的记忆里,几乎没怎么见过钱。“烦请大伯给我一支硬毫笔,墨次等就好,再借您的案几一用。”
老板没多问,照做。
温习坐于案前,将宣纸缓缓在案上铺开,蘸笔取墨,正襟危坐,低头便要开始作画。温正林看着自家侄女那架势,别说,还有点大家闺秀的风采。老板道:“姑娘这是?”“大伯您自去忙您的,小女承了您的人情,想作一幅丹青赠予您,还望大伯笑纳。”老板这才惊觉,从方才到现在,这丫头的言行举止分明透着一股大家闺秀的气质来,心里暗暗佩服,说不定她真能做出什么令人惊叹的作品,连声说了几句好,便去经营自家生意去了。
温正林也不打扰,一个粗人在屋内也打眼,同温习说自己去外面逛逛,便自个出门去了,心里也暗暗期待那丫头能画出一朵什么花来。
温习上辈子生在书香门第之家,父母都是老师,妈妈是大学国文教授的,爸爸是书法大家兼画家,爸爸从小便教他美术和书法,温习上学时文化课并不突出,好在艺术方面还是有些天赋,成年后便已经将爸爸的作画能力和书法能力掌握了大半。
因为她文化成绩并不突出,所以高中选择了艺考这条路,学的美术,考到了一所985大学,但由于性格慢热,长相平平,在美女帅哥云集的的大学艺术学院里,温习就有点趋于普通了。
半个时辰过去,温习笔下始终行云流水,从未间断,脑中也将前世今生都过了一遍,放下笔,心静如水。
虽然硬毫作画远不如现代的画笔作画,但温习认为,条件有限,能画成这样,她自己已经很满意了。老板刚做完一单生意,无意间看到温习已经停笔,迫不及待的走过去想看个究竟,刚刚无意中看过几眼,笔线流畅自然,未观全貌,便已经知道这画作完一定精彩。
“姑娘竟作了两幅?”老板一眼就看到了案面上两幅夺人眼球的丹青。
温习起身,“承蒙大伯信任,这幅画小女赠给您留个念想。”她指了指右手边的画道,画上有万家灯火,车水马龙,走马观花,一条长街上,一座阁楼格外醒目,阁楼有三层,楼上楼下皆有客人往返,一片欣欣向荣的气象,仔细一看,匾额上题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字:墨宝斋。
画里的人和事,惟妙惟肖,老板看进了心里,红了眼眶,这分明就是苔山县县城,城楼一样,街道布局一样,店铺名字一样……突然,他又发现了画的右边有一行竖着的小字,是草书,草书自成一体,极具特色,虽然比不得文人大家,但也是难得。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他轻轻将这几个字念了出来,便觉得这画和这诗实在是相得益彰,不由得称赞道:“好好好,愿以后能有太平盛世,愿以后天下穷苦之人都能有自己的遮风挡雨的庇所。”温习面不改色的道:“大伯可喜欢?”
“喜欢,喜欢,我第一次见到这么真实的画,简直跟真的一样。”
“大伯过奖了。”
老板又将目光落到那几个字上:
“小小年纪,便能将字写成这般,若勤加练习,将来必成大家。”
温习不擅长草书,她擅长的是小楷,不过她并不打算解释,只说日后定当勤加练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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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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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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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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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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