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两银子,二丫姑娘别嫌少。这是身契,一式两份。”

  二丫接过卖身契看了看,拿笔写了她爷和族长村长的名字,说道:“三位老人家签字画押吧。”

  “二丫,你就忍心卖了你堂姐?都是一家人。”

  “哎呦我的偏心眼爷爷,我堂姐你舍不得卖,我娘和我你就舍得卖?你是瞧着我堂姐生得几分骚,留着伺候您老人家第二春?”

  “你姑娘家家的怎么说话呢,算了,大丫年纪不小了,留着也是赔钱货。”说着按了手印。

  族长村长原也想阻拦,但看着李家老爷子都同意了,心里想着只要别连累村子就行,也就都按了手印。

  二丫拿着卖身契想了想,又拿着大丫的手按了手印,这才放心的把其中一张交给鸨儿。

  “孙妈妈,不知翠香楼除了接待富贵公子,这普通人家的生意做不做?”

  “咱们烟花场所,只认银子不认人。有钱就是爷。”

  “那这嫖资一般是多少?”

  “若是头牌,包夜要十二两银子;上等姿色的要八两。对酒菜有要求的另外算,若是普通只玩一个下午的,四五两就够。”

  “妈妈可曾想过薄利多销?这华县能有多大,能天天进翠香楼挥霍的公子哥只怕不多。若是有合适的货色,也不需要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能直入正题哄得爷们欲仙欲死就行,一炷香时间卖个15文,一天算下来,也有一二两银子的赚头。再说了,这华县一个劳动力一天能赚个10文钱,攒两天就够到翠香楼乐呵一回,妈妈还怕生意不好?”

  “姑娘这主意倒是好,只是我们家的姑娘,有点名气的都娇贵着呢,若是接连接客,只怕吃不消。”

  “姑娘分娇贵的和不娇贵的。那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能卖笑的,自然要好生将养。那五大三粗只会卖皮肉的,一天伺候几十个爷们不成问题。我家这个大伯娘,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又是个水性杨花的性格;我大伯嗜赌成性,常常不着家,这大伯娘见天儿出去跟野男人滚在一起,村里不少人都撞见过,岂不是个好人选?”琇書蛧

  孙妈妈看向大伯娘,一张脸虽是蠢相,却是肥白妇人,大胸大屁股,想着农村女人皮实,一天给俩棒子面饼子就能养活,至多再一桶热水洗刷干净。那贩夫走卒能睡着女人就已属难得,断然不会挑剔房间环境。再来个护院守在门口掐时间收银子就行。

  “姑娘可容我再查验一番,免得买回去病秧子,没赚到钱就死了。”

  “妈妈只管看。”

  孙妈妈命人把大伯娘抬进屋里,先是脱了她衣服查看下面烂没烂;又揪下她嘴里的抹布,捏着腮帮子看了看牙齿,嗯嗯也还好。

  将人捆了,二两银子买了去。

  还是让李家爷、族长村长签字画押。

  众人议论:“这婆娘是恶有恶报!”“老天有眼!”

  二丫会意。

  十五两赌债,如今已有了九两。

  二丫指了指缩在爷身后的柱子,对人牙子说:“这半大小子,卖了可值钱?”

  不等人牙子回答,二丫的恶毒奶奶早已扑过来。“谁敢打我乖孙的主意,我跟他拼了!”

  二丫想起一个月前,她这奶奶亲手把她刚出生的小妹扔进河里溺死,又亲手把她推倒,正巧磕在一块石头上,原身就那么死了。

  小妹的仇要报,原身的仇也要报。

  “奶奶你可知杀人偿命?我小妹可还尸骨未寒呢。”

  二丫的眼中充满复仇的怒火。“乡亲们,我奶溺死我小妹,我爹动辄把我娘往死里打,我大伯要发卖我娘儿仨,这笔债,我二丫今天要血债血偿。”

  “来呀,把我爷我奶绑了,我要报官!”

  那五个讨债的成了二丫免费劳动力,还真把俩人给绑了,惊得族长杵着拐棍duangduangduang敲打在地上:“你这还有没有王法!这村里管不住你了!”

  二丫无视他,又问人牙子:“我这堂兄可卖得了六两银子?”

  人牙子犹豫了一会儿:“县里那家首饰店正招学徒,要卖死契,兴许能卖上价。不过那掌柜的苛待学徒,在他们家活过三年的可是少见。”

  一旁的老鸨孙妈妈却道:“朝廷正招募矿工,各县都有分派名额,据我所知华县还没招满,管事的打算自己买几个人凑数。嬷嬷若是买了这小子送与管事,只怕日后的好处不只六两银子。对了,那管事跟省城的张大人可是粘着亲的。”

  人牙子眼前一亮:“多谢孙妈妈提点。二丫小姐,六两银子,这人我买了。”

  五个大汉立刻就过去捆人,只见二丫他爷老泪纵横:“几位大哥稍待,老汉家里还有银子,剩的六两我还。”

  说着顾不得浑身五花大绑的绳子,就跌跌撞撞往屋里去,挣脱出一只手,拿出一个锦盒并一个荷包来。

  牡丹锦盒,那是阿娘当年的嫁妆,一进门就被奶抢了去。

  “呦,大伙评评理,我爷明明还藏着钱,却要卖我娘给大伯子还账。那锦盒是我娘的嫁妆,在场的婶娘们都见过的。爷,这老李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她爷打开荷包,里面二两银子和一些铜钱;锦盒里的嫁妆早已被典当殆尽,只剩下一根玉簪,也未必值几个钱。

  二丫伸手抢过锦盒和簪子,指着剩下的东西对那讨债的汉子说:“大叔清点一下,十五两银子如今还差多少?”

  “这里面是二两银子和200文铜钱,还差三两银子又800文。”

  “既如此,二丫索性跟嬷嬷卖个好,我堂兄三两银子又800文卖与嬷嬷;至于几位大叔的利钱,我想着也只差了这一天,与其要这仨瓜俩枣,不如请我那已经卖到翠香院的大伯娘好生服侍下几位爷,几位爷意下如何?”

  “不花一个子儿,白玩?”

  “自然是白玩,一人一趟。若是有客,几位爷也别耽误人家做生意,换个时间再来,可使得?”

  孙妈妈会意:“只要不耽误接客的时间,使得使得。”

  “既如此,咱们把收据厘清。”

  讨债的人当面撕了欠条,又写下收据,还承诺以后不与李家村的人赌博,否则一旦被李家村人欠了账,要杀要剐随意,但不得到李家村讨债。不但如此,五人还豪爽地在承诺书上签下大名和籍贯。

  柱子的卖身契,是他亲爹、族长村长三位签字画押。因为他爷呼天抢地不肯卖孙,二丫只得让人捏起他大伯的断手按了指印。

  讨债五人散去;鸨儿和人牙子临走前,又被二丫拉住教了几句话。“姑娘只管放心,那避子药和哑药,咱翠香楼都是常备的。”

  二丫点头,转身目送一行人离开,却见徐应辰和范思谦站在身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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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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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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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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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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