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宜秀跟杳杳一同生产。
说是,杳杳难产,母女双亡。
我想着,孩子已经不在了。
若是再告诉你真相,你怕是接受不了。
所以……”
倘若不是经历如今种种,她也不会这般将所有事情都和盘托出。
她不想自己将这个秘密带到棺材里去,总归,还是希望林远知晓。
待张茹说完,林远已经克制不住,咳嗽一声,呕出一口鲜血。
那个镇守边疆多年,叫外族光是听到名字,就闻风丧胆的男人。
此刻抖得犹如风中落叶,全没了往日那般威武霸气。
“远儿……”
张茹见林远呕血了,吓了一跳。
当即挣扎着起身,就想去叫人。
“来人,来人啊!”
“不用……”林远按住张茹,若无其事擦去嘴角的血。
再看向张茹的神色,没了往日那般恭顺。
“母亲就算今日不告诉我,我明日也会知晓此事真相。
摄政王,已经寻到当年知情人。
他告诉我,杳杳的孩子,还活着。”
先前听到这个消息,还在怀疑。
如今,他是没有半分怀疑。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他跟杳杳的女儿在哪儿了。
“活着?活着?
怎么会是,活着的?”
张茹的手忽然颤抖了一下,显然,想到了什么。
“到时候,我也同你一同去。”
“不行。”
林远想都不想就拒绝,皱眉看着张茹。
“你如今的身子,怕是撑不住这。
再说,我们这般出去。
怕是会引得昭昭母亲疑心,我暂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张茹叹了口气,神态十分疲惫。
“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
当初,她一直知道。
但孩子活着,她似乎不知道。
不过,也不打紧。
到那时,我会力排众议,将孩子接回来。
于情于理,她也是侯府的骨血。
至于她那边,我会让她松口。”
如今说通了,她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她在神志不清时,听周宜秀说林昭昭杀了嬷嬷。
当时心中愤怒不已,可林昭昭如今已经是宫里的美人。
也奈何不了她,只能先想办法将人带回来。
就当是,为侯府留一个正统的骨血吧。
她这身体,也撑不了多久了……
“连她都知道,连她都知道?”
林远满脸悲愤看着张茹,似乎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这些年,他被瞒得好苦啊。
“侯爷,你还在母亲这儿?
母亲,可好些了?”
周宜秀说着,推开了门。
她本是不想来这一趟,可侯爷今儿个在这儿待的太久了。
心里总觉得有些没底,所以顾不得天色晚了,来瞧瞧。
张茹此刻没心思与周宜秀周旋,看了林远一眼,翻身躺下,闭上双眼。
“母亲睡下了!”
周宜秀刚进门,林远便转身往外走。
因着今晚知道的事情有些多,他一时难以接受。
连往日与周宜秀的体面,都难得维系。
他不知道这些年,周宜秀是如何怀揣那些秘密。
与他说杳杳的千般不好,万般不愿。
倘若早些说通,就是母亲再逼迫,他也不会娶周宜秀。
如此,周宜秀也不用在侯府困一辈子。
错了,一开始就错了……
周宜秀忽然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林远今日心情似乎十分不好。
她探头看了看床上的张茹,见她似乎睡着了。
也没多想,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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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苏锦绣睡得迷糊,被萧景泽叫醒。
两人出了宫,坐上马车回了苏锦绣的小院。
一进门,苏锦绣就看见李招娣站在门口。
昏沉的瞌睡,一下子就清醒了。
苏锦绣跳下马车,飞奔过去。
“娘,你来了?
安安呢?什么时候到的?”
萧景泽下了马车,冲着李招娣缓缓点头,打了个招呼。
“苏夫人……”
李招娣一脸惊慌,赶紧行礼。
“王爷,王爷有礼。
我,我刚到没多久。
桃花刚带安安去睡觉了,尚文还在屋里。
我听说,是王爷请我来的。
是,有什么事吗?”
苏锦绣见李招娣吓得跟什么似的,赶紧握住她的手,笑了笑。
“没事,娘,你别怕王爷。
往后,他就是……”
就是你女婿了,这句话,苏锦绣着实没好意思说出口。
萧景泽看着苏锦绣,眉头微微一挑。
似乎猜到她想说什么,心情很是不错。
他上前,给苏锦绣带上斗篷的帽子。
又紧了紧大氅,示意他们先进去。
“今日苏夫人好好休息,明日我会派人来接你们。
到时候,该知道的都会知道的……”
苏锦绣点点头,扶着李招娣进了门。
末了,又冲萧景泽挥挥手。
“阿九,我等你。”
萧景泽点点头,眼带暖意的看着大门关上。
回到屋里后,确认萧景泽走远。
李招娣这才敢大声喘气,不停的拍着胸膛。
“哎哟,可吓死娘了。
若不是尚文送信回家,说你什么都好。
娘可要被摄政王的人吓死了,锦绣。
你们,当真要成婚了?”
在家时收到尚文的信,就提过这事了。
来了之后,又亲耳听尚文跟桃花说了。
她这才相信,只是心里头总觉得有点不对味儿。
“娘不反对这门婚事,只要你开心就好。
不过就是觉得,以摄政王这样的身份。
咱们家,属实高攀了不少。
他如今对你有情,自然事事以你为先。
倘若日后变了心,对你处处生厌。
咱们家,连个能讨公道的都没有。”
李招娣就是个普通村妇,来都城前。
见过最大的官儿,就是他们婺城的县令。
如今一想到自己的女儿要做王妃,这心里难免有些忐忑。
没等苏锦绣继续劝说,苏尚文就进了门。Χiυmъ.cοΜ
“谁说没人讨公道,我马上就要考科举。
要不了多久,就能入仕。
尚武如今在边关,也立了功。
往后我们都能给阿姐撑腰,不管是王爷还是皇上。
都不能,欺负了阿姐去。”
听着苏尚文这话,苏锦绣不由觉得眼眶有些发酸。
想想,那会儿刚到靠山村的时候。
这小子还跟个刺头一样,恨不得杀了她。
如今,都长成个愿意替她拼命的男子汉了。
“是啊,再不济,不是还有尚文尚武他们吗?
而且,王爷不是那种负心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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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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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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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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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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