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夜幕下,树影都幻化成了怪物。
车轱辘滚过的声响,都透着几分诡异。
苏锦绣有些头皮发麻,催着牛快快走。
没走多远,便看见前方一个灯笼飞过来。
不过一眨眼功夫,便飞到了她跟前。
待看清来人,她发凉的后背,总算是回了暖。
灯笼后,王九眉眼弯弯的看着苏锦绣。
“姐姐,我来接你回家。”
暖融的灯火打在王九脸上,温柔极了。
苏锦绣看着他,心里不由暖了暖,拍了拍牛车。
“上来坐,我们回家。”
王九飞身一跃,轻巧跳上牛车。
他将灯笼放在一旁,乖巧的坐在一旁没有吭声,似乎怕打搅苏锦绣。
“你自己来的?尚武呢?”
“他在后头,我担心姐姐怕黑,所以走的快些。”
苏锦绣笑了笑:“嗯……”
便没再说话,心里想着怎么救桃花的事。
王九出声,打破了沉默。
“姐姐,你别不开心了。
不然,我让你快活吧?”
“咳咳?”
苏锦绣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扭头看着王九。
见他双眼一片澄澈,显然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我现在就很快活,不用更快活了。”
看来以后还是得注意些,被王九听到些有的没的,污染了他纯洁的心灵。
王九听到苏锦绣的话,开心极了。
“姐姐是说,跟我在一起很快活?
那,我让姐姐更快活好不好?”
苏锦绣礼貌又不失尴尬的微笑,就过不去快活这个坎儿了?
没等她说什么,就见苏尚武气喘吁吁跑过来。
“王九,你真是太坏了。”
待看到苏锦绣,他一抹脑门上的汗。
“阿姐,他把我一个人丢在路上,抢了灯笼跑了。”
苏锦绣知道苏尚武是吓到了,拍了拍自己另一边。
“别怕,阿姐来了。
走,咱们回家。”
苏尚武狠狠瞪了王九一眼,跳上牛车。
“阿姐,是我要来接你,王九非要跟着。”
王九瞥了眼苏尚武,轻哼一声。
“以后,我来接姐姐。xǐυmь.℃òm
姐姐刚才说,跟我在一起最快活。”
苏尚武咬牙:“不可能,阿姐最喜欢跟我在一块。”
苏锦绣佯装听不见,目不斜视驾着牛车朝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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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苏锦绣让苏尚武驾牛车把东西送到如意酒楼。
自己则留在家里,准备给陈管事做菜。
菜刚上桌,陈管事便来敲门了。
苏锦绣打开门,将陈管事迎进门。
陈管事闻着菜香味,走到院里。
将手里的花雕酒递给苏锦绣,一撩衣摆坐了下来。
“你说的那什么醉虾,最好跟你形容的一样。
不然,可就浪费了我这坛上好的花雕酒啊!”
苏锦绣笑了笑,打开花雕酒,倒进放好河虾的坛子里。
鲜活的河虾被酒一泡,纷纷蹦了起来,一看就够新鲜。
不多时,河虾醉了酒不再动弹。
苏锦绣把河虾捞出来,装进盘里端到陈管事跟前。
“您尝尝,不好吃揍我。”
陈管事夹了一只虾,看了看,有心打趣。
“不好吃,这顿揍你可跑不掉。”
王九听到这话,冷着脸从房里走出来。
“敢动姐姐,试试?”
苏锦绣一惊,赶紧把他推进屋。
“乖乖待在房里,我们说着玩儿呢!”
美食当前,陈管事也没计较那么多。
“锦绣丫头,这是你,弟弟?
这年纪,不太像啊!”
苏锦绣尴尬的笑了笑,赶紧岔开话题。
“这虾可得趁新鲜,不然就不鲜了。”
陈管事把虾放进嘴里,双眼眯了眯。
河虾鲜甜,花雕淳厚。
这等滋味,只有一个字形容,绝。
很快,一盘醉虾便吃了个精光。
还有桌上那几道爽口小菜,也都没剩下。
吃完饭,苏锦绣拎着几罐鸡枞油,送陈管事出门。
这个点儿,村里人都回家吃饭,看到陈管事,都放缓了脚步。
“您这段时间忙着给府里找人,忙得不轻。
我也没啥好东西,这个您拿着……”
陈管事收了东西,提点了苏锦绣两句。
“有这心思,都用在老夫人的寿辰上……”
说完,便坐上小轿走了。
人一走,村里人就围了上来,纷纷找苏锦绣探口风。
“锦绣啊,你跟孙府的人倒是熟得很。
有啥好事,也给咱们沾沾光啊!”
苏锦绣拍了把手,笑了笑。
“这不是孙府老夫人寿宴快到了,府上缺人。
陈管事想挑几个模样周正,干活儿麻溜的小丫头。
若是瞧上了,签了身契。
便是二十两白银,若是你们乐意。
我倒是能帮你们,引荐一番。”
村里人听到二十两银子,心里头都活络起来。
可一听要签卖身契,又都不吭声了。
二十两是不少,可如今这年月,谁家也不是穷到揭不开锅。
真为了二十两,把自己辛苦养大的姑娘卖了。
心里头,多少有些过不去。
村里人三三两两的散了,苏锦绣也回了家。
粟阿芳听到二十两,眼睛都直了。
赶紧回到家,冲到三房就问。
“江春兰,别说我有好事不想着你。
你家那赔钱货值钱了,现在能卖二十两呢!”
江春兰把苏桃花送去苏红杏那的事,只有他们一家三口知道。
就连粟阿芳住一个院子里,也只当苏桃花是被打得爬不起身,躲在哪个犄角旮旯。
江春兰停下手下的活计,拉着粟阿芳细问。
“二十两?二嫂是从哪儿听来的?”
粟阿芳也不瞒着,把陈管事说的话一五一十说给江春兰听。
末了,冲江春兰挤眉弄眼。
“虽然你家这赔钱货是晦气了些,可模样生得不错啊。
若是进了孙府,运气好,得了哪位少爷看中。
往后那银钱不得跟流水似的往家送?
这会儿,我倒真有些羡慕你这生赔钱货了。
不过咱可说好,这消息是我告诉你的。
回头你卖了那赔钱货,可得给我点好处……”
若这消息是苏锦绣说的,那江春兰还有些不信。
可这是从陈管事嘴里出来的,江春兰不得不信。
想想苏红杏给的那点碎银,又想想家底厚得跟什么似的孙府。
江春兰动心了,可是,人现在在苏红杏那,怎么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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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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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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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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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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