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妍象犯了错的小孩似的远远跟着她,也不敢出声。
羽沫自己很疲倦了,回头看了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还是有点不忍心:“妍妍,这事不全怨你。”
“都是我太轻信她了,羽沫姐。”许妍咬着下唇,“她说店里的营业执照要年检……”
“我知道了。”羽沫轻拍拍她手,“是我雇的她。要说责任,我也有……电话还是一直都打不通?”
许妍沮丧地点点头:“她都成骗子了,哪还敢接咱们的电话。”琇書網
羽沫摸出手机,打过去又是忙音。
低头看见上午的那个未接通的电话。
想了想,拔了过去:“你今天打电话找过我?什么事?”
“你现在在哪?”那头有酒杯碰撞的喧哗声。
“刚从派出所出来,正准备回店里。”羽沫揉揉眉间,“你知道孟玥去哪了么?我打电话她一直不接。”
“我哪里知道?”周远山笑了一声。一边和身边朋友打了个招呼,一边往酒店外走,又低声笑道,“我打电话给你,还想找你要人呢。”
羽沫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抬手把电话挂了。
夜深了,又起了风。
“妍妍,你先打车回家吧。有事都等明天再商量。”
“我们用不用托托人,我记得晓萌家好像有个……”
“先不用。不过是赔点钱,对方要是肯放弃租约就好办多了。警察不是也答应再作调节吗?”羽沫帮她拦了辆出租车。
“那你呢,羽沫姐?咱俩一块走吧。”许妍扶着车门有点担心。
“我回花店再看看,锁好了门也就回家了。”
羽沫摆摆手。许妍只好点头,上了车。
羽沫竖起衣领,沿着槐树街往前走,夜里街上很安静,大半店铺都关了门。
连东海按摩店也熄了灯。
羽沫顿了顿脚步,又往前走。
抬头看看,天上没有一颗星星,乌云压着老城的四角天空,怕是要有一场大雨。
进了花店,角落里好几盆花都打了蔫,枝枯叶黄。可见自己最近是来的少了。
羽沫忍不住,找了把剪刀,蹲下身修剪了好一会儿,直到满意了才罢休。
简单收拾了一下落叶,再一一关好门窗,出来落了锁。
却见周远山衣冠楚楚地倚了车门,象是刚从哪的宴会出来。正上上下下细细地打量她。
“要不然进来说?”羽沫迟疑下,“是为孟玥过来的?”
周远山拉开车门:“门都锁好了,别折腾了。我正好顺路,捎你一段。”
羽沫看看夜色,站着没动。
“快下雨了,大小姐。”周远山抚额,“刚做完一次手术没过瘾?还想淋病了再来一回?”说着伸手要来拉她。
羽沫自己走到后车门,坐进去,板着脸,倒似还在生气:“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瞧瞧你推荐的都是什么人啊?”
“到底怎么了?”周远山笑,“我也是刚听到点影子,不就打电话给你了么,大小姐又不肯接。”
“她背着我把花店转让给了别人,拿完定金消失了。人家找上门来,吓得许妍报了警。”
“哦?胆还挺肥。”周远山嘴角隐了两分冷笑,启动车,“生什么气,警察怎么说?”
“先进行调节呗。”
“来的警察姓什么?”
“高的姓许,胖的好像姓李。你认识?”
“不是什么大事。”周远山道,“你只管照常经营你的花店就行了。关上车窗,夜里有风。”
又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她还没有多少气血的小脸:“瘦了好多,看来身体还没完全养好。想去看看你……们,一直忙。”
“孟玥会因为什么?她家里缺钱?”
周远山望着远处,半天没说话。
羽沫冷哼一声:“我自信待妍妍她们俩还算不错。不会是你的帐吧?”
“我是好心,想帮你个忙。瞧你这话说的。”周远山扯起嘴角笑,“什么帐啊?你倒说说。”
羽沫别过头去,夜色茫茫:“她从许妍手里拿了我的身份证和原始租赁合同,用的都是真的原件,她又是店长。连警察都说不好办,除非找到她本人。”
“那我来想办法。”
“你肯定?”羽沫听他说的很是认真,松了口气。
心情稍微好了点,笑道,“本来也是啊,你的人是该由你负责。”
“顺竿爬的倒快,你还赖上我了?”周远山轻笑,“那你是谁的人?”
“刚刚在电话里,谁找我要人来着。”羽沫斜他一眼,“我们花店肯定是被你连累了。孟玥为什么会这样,你是不是对人做了什么,自己好好想想吧。”
周远山被气乐了,忽然停了车,回头径直望向羽沫:“你让我想什么?”
羽沫心里轻跳了一下,扭脸望向车窗外:“开个玩笑也听不出来么。下雨了,不太好认路了?直行五六百米再往东。”
“孟玥要真是有什么误会我……我也不会让她牵连到你。”周远山沉声说。
羽沫睁大眼睛,半晌叹道:“你还真的……算了,现在不是听故事的时候。拜托你能尽快找到她就好。”
两人都沉默了会儿。
“还疼吗,伤囗?”周远山再出口,声音和了淅沥的雨声,有点飘忽不定。
羽沫微叹口气,几不可见地揺了摇头。
“怎么会这么傻呢?”夜色和雨气铺陈在周围,他看见她模糊地缩在角落里,又乖又倔,莫名地让人生出几分心疼。半天,才又启动了车。
“警察还说什么了?”
“先让把定金赔了。”
“孟玥拿了转让合同的定金?”
“嗯。”
“你别管了。明天我去交吧。”
“我今天交了。”
“再怎么走?”
“右拐再直行,前面就到了。”
“你等会儿。我车后备箱里有雨伞。”周远山下车拿了,递给羽沫,“前面哪个院子是?我送你过去。”
“不用,这就到了。找孟玥的事,还要拜托你。”
“嗯。”周远山看着梁羽沫轻轻提了白色长裙,撑着那把竹青伞,推开了前面不远处一间小院落的新漆院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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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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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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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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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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