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莉斜了一眼,一脸的不屑,继续低头冷漠地喝茶。
羽沫一手伸进包里,摸出那纸离婚协议书,隔着桌推过去,惨白着脸:“我就只想从远处看他一眼。一眼之后我掉头就走。以后再不见你们。”
田莉慢悠悠翘起小拇指,轻巧地划过那张离婚协议书,一边小口啜着茶,一边饶有兴趣地哗哗翻看,也不肯搭茬。
羽沫感到难堪,把脸扭向窗外。
窗外远处的景物模糊,象场彩色的默片。不远处,一个穿红棉袄的小女孩似乎迷了路,站在街边放声哭泣,人们迅速围拢,有高声找大人的,有摸着孩子头低声询问的,一会儿,一对年轻夫妇牵了孩子的手走了出来,妈妈一边重新编着她散开的小辫子,一边喋喋不休的数落着什么,父亲却偷偷地往小女孩嘴里塞了块糖。
羽沫隔窗远望着走远的一家三口,有点小羡慕。
大街上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自己的那点悲伤,在别人眼里何尝不是这世上最平常不过的一幕小小插曲呢。
收回目光,勉强坐正身子,她终是想来见他的。
田莉漫不经心地合上眼前那纸协议,又抬眼盯着羽沫放肆地打量:“以前在店里时,东海哥的钱夹子上一直贴着你的一张大头贴。我见过,长头发,挺好看。今天第一次见了你本人,也不过如此,妆太刻意了,好俗气。”
她拂了拂额前的流海,“可是你刚才好像一眼就认出了我,真是很奇怪,我怎么不记得我们以前见过面?”
羽沫心里厌恶,并不屑回答:“我到底能不能见到他?还是他在享受儿女之乐?要是他觉得实在不方便,我也不强求。”
田莉打鼻孔里哼出一声冷笑:“享受什么儿女之乐,你是说他在看孩子,还是看的我的孩子?你这是怎么想出来的?你哪只眼晴见过我怀孕?还是脑子真有病?!”
羽沫心惊,又重新上下打量了两眼:对方脸色苍白,下巴尖了许多,此刻横眉怒对,身材更是比之前在店里瘦了老大一圈。
她要是不久前刚生过小孩,此时应还在哺乳期内,不太可能干瘦成这个样子,且眉眼间没有丝毫初为宝妈的母性与欢喜,那这这这又是怎么回事……?
“疯子。”田莉看羽沫神色不定,把茶杯往桌上一掼,气愤出声:“我清清白白一个女孩子,触了什么霉运,遇见你这么个疯子。”
“我有些话必须当面问问萧东海,必须问个清楚明白……”羽沬抚额皱眉。
又立刻冷笑道,“好个清清白白!我往你家里寄过三次包裹,你总不会现在告诉我,他没有收到过我寄的东西,也没有和你在一起?”
“他收到你寄的东西了。”田莉坦然地直视着羽沫的眼睛,“可他还真没和我在一起。”
羽沫正想把那半杯残茶去浇下那个胖胖的小猫茶宠,却不知怎么一下子就碰翻了公道杯,连着撞倒了桌角的插花,立刻淋淋漓漓一片水痕,茶叶横七竖八地趴在一片狼藉里。
一个小服务员忙走过来,羽沫恍惚地看着他收拾残局。
“他怎么会没有和你在一起?那他又怎么能收到我寄的东西?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可又能去哪里?”
田莉低了头喝茶,再抬眼时射过来的都是充满了厌恶的冷飕飕的冰刀。
羽沫一时血往上涌,不自觉地挺直脊背,也冷眼怒视。
田莉冷笑,点点头,抬手抹了下衣角的水痕,站起身,裹紧羽绒服,开始一个一个地系扣子。
“你既然这么恨我,又何必大老远跑这一趟呢?说实话,我也是从心眼里瞧不上你。你怎么能这么拽呢,就仗着自己有一点姿色?男人会惯着你,可我是真心瞧不上。我看,我们还是再见吧。”
羽沫慌忙伸出手,摁住田莉斜挎的小包,忍了半天,才低声道:“麻烦你再坐坐。我确实还有事情想问问你。”
田莉看她低了头,极力隐忍,犹豫了一会儿,才慢慢又坐下来。
羽沫缓了缓口气:“他如果还和你在一起……那我就认命了。可你刚才说,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外面,他眼睛又不大好……他毕竟,毕竟还是我小孩子的父亲。所以,麻烦你,麻烦你把他的地址给我。”
“你想要他的地址,是想去找他?就只因为他是岸岸的爸爸?就是因为这个理由?”田莉语气直白,一双利眼忽明忽暗地盯着她。
羽沫气得胸口起伏,瞬间就想发作,凭什么,凭什么是这个一直觊觎她老公的小三,大喇喇地坐在她对面,用着这么随随便便的语气,打探她那本已脆弱不堪的内心。
她的手紧紧地捏着杯子,连指甲都捏得发白了。她真想扬手就把这杯热茶泼过去,然后痛痛快快地破口大骂,让这个女人立马滚蛋。www.xiumb.com
可她又无法忍受,无法忍受那个人在茫茫人海不知所踪。
她猛地端起茶杯大口灌了一口,挑眉正视对方:“是啊!是因为他是我小孩的父亲啊。”
田莉扯动嘴角,不置一词。
羽沫盯着她看,声音渐次冷硬:“当然,也不全是。”
田莉眯着眼看着她,一脸愿闻其详的嘲弄表情。
“可惜,这些都应该与你无关吧。”羽沫强压怒火,“我和他现在还是合法夫妻,打听下他行踪也是常情。对于过往的事,我不打算追究你什么,何必让你难堪呢。对于以后的事,你也别总想着为难我。”
田莉皱眉:“你说话怎么这么费劲呢?你这个人真让人受不了。你好像在求人,可又一脸的傲慢。你倒说说看,我有什么可以让你追究的?我又做过什么事让人难堪了?”
羽沫气得再次冷笑出声。
田莉点点头,“好,今天就说个清清楚楚。我确实也一直很好奇,你怎么就认定了我和你男人是情人关系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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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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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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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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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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