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佟大国却迎着赶上来,拦在身前,喊了声:“阿姨。”
羽沫妈站住,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神色冷淡。
佟大国倒也平静,举了举手里的东西:“我阿姨从德国捎些东西,托我转交给您。我前几天出差,才刚回到江州。”
“你还好意思提你阿姨?东西我也不要,你赶快走吧。”
“羽沫还好吗?”
”你还好意思提她?你都做的什么事,亏我差点把我家羽沫嫁给你这么个……”羽沫妈烦道,“正好,我正想和玉敏说个明白呢,你转告吧,你俩的事算了,你以后也别来了。”
“阿姨,那真是个误会。”佟大国低声道。
“误会?我家羽沫可能有很多缺点,但是她绝对不会撒谎,她也没必要撒这个谎。”
“她什么都没看见,全都是她自己的猜测。我在外面做事不容易,有时会有些身不由己的交际。那天她可能听见我上司和我说话,她就误会了,突然发脾气,我一时好面子,当时对她态度也不大好。“
羽沫妈上下又打量他两眼,眼神锐利,佟大国强自镇定抬眼迎上去。
“这么说,那天你房间里确实有人了?你可能不晓得我家羽沫的耳音有多好?她仅凭着进屋的脚步声,就能分辨出哪个是我哪个是她小姨。她听见的从来没错过,你说我会信你俩谁?”
佟大国一阵沉默。
“我算是看错人了。”羽沫妈叹口气:“我和玉敏、温晴是二十几年的老姐妹了。我也不想因为这件事,大家伤了和气。今后你走你的阳关道吧!”
“我现在说什么都像在为自己辩解。但心里总觉得还应该和您见个面,算是当面对您道个歉吧!”
羽沫妈气道:“你和我道歉管什么用?”
佟大国抬眼看着羽沫妈:“我是想和羽沫道歉,解释清楚的。我去过她店外等了她两天,每次都有个人去那找她。我看见羽沫笑得很开心,我以前还真不知道她原来那么爱笑。所以,我倒不知道我的解释现在对她还有没有意义?”
羽沫妈心里一声叹息。
佟大国推开小院门,把东西放到院里地上。
直起腰,瞟了眼正屋的门:“是羽沫在哭么?”
“和你都没关系了。”
“我知道,我让您失望了。羽沫可能一直都并不怎么喜欢我,是您一直在促成这件婚事。”
“你要是真的本本分分,全心对我们家羽沫好,以我对我孩子的了解,你们现在就应该顺顺当当地结婚了,什么意外和插曲都不会有。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先没有良心。嗐,说这些话也没什么用了。”羽沫妈摆摆手,“你走吧。”
佟大国听着,先是点了点头,后又摇摇头。迟疑了一会,还是勉强说道:“阿姨,我一直是真心打算和羽沫结婚的,这段时间错就错在太想在婚前升职加薪了,希望你们娘俩能高看我一眼,我也有面子……逢场做戏的事婚后绝不会再发生,我已经和公司提出来不去外面跑销售了,安安心心朝九晚五坐班顾家……我心里真的没有其他人……您说,您说还有没有可能……”
羽沫妈低了头,半晌没言语。
“我知道您是真心心疼过我的,我可以给您和我阿姨都写份保证书,若再出了什么惹您生气的事,我可以净身出户,或者再有别的什么条件,您全可以提。”
“你为什么不打个电话求求羽沫?”
佟大国没吭声。
羽沫妈叹道:“你刚才说我一直想促成你们俩的婚事,所以想从我这再找到点支持,是不是?”
佟大国忙点点头。
“你有没有想过,我过去那么支持你,是希望我女儿得到幸福。现在闹成这样,你觉得羽沫和你在一起还会幸福吗?”
“我明白了,阿姨。”佟大国脸色有点难看,转身想走,想想又停住了脚步,“多谢您这些日子一直把我当自己孩子看待。我和您在这道个歉,也就心安了。”
羽沫妈摆摆手:“你毕竟还是玉敏的外甥。”
“羽沫对我有多少真心,我真是一直都很糊涂。但我是真心喜欢过她,希望她以后一切都好吧。她那,我就不去道歉了,省得让她心烦。她眼睛不大好,您别让她在家里一直这么哭。您多多保重身体。”
说着低了头,慢慢地消失在小巷尽头。
羽沫妈也懒得去买早点了,走走停停,绕进平时晨练的小花园,找了个僻静处的凉亭,抱着篮子发呆。
“你怎么躲这发呆呢?我还以为看错人了。”
羽沫妈抬头,原来是温晴。
温晴穿了件明黄色呢子外套,搭了条大红围巾,看着分外喜气。果然,身后不远处站了个中等身材的五十多岁的男人,穿戴得整整齐齐,体格健硕很有精神。
羽沫妈点头示意问好:“那是谁啊?”
“老齐,一起晨练的朋友。你这都快当丈母娘了,不在家里忙着准备嫁妆,怎么跑这躲清闲来了?”温晴问。
“我正想和你说呢,羽沫和大国的婚事可能有点变化,不行再等一段日子再说吧。”羽沫妈皱了眉。
“出什么事了?”温晴吓了一跳。
“也没出什么大事。”羽沫妈支吾了一下,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不是什么大事儿?要我说,轻易别改结婚日子,不是迷信,老例儿上讲改日子可有点不大吉利。”
羽沫妈深深叹了口气。
温晴皱眉,转身走过去和那男人说:“老齐,今天你自己先走,别等我了,明天老地方见。我碰上个要好的老姐妹,家里好像出点事,我陪她唠唠。”
“你腿不好,天冷,明天出门时你记得把我买的那副护膝穿上。”老齐指指温晴膝盖。
“好了,别啰嗦了,晓得了。”温晴摆摆手。
老齐又冲羽沫妈点点头才转身走了。
温晴走过来,陪羽沫妈坐下:“俩个孩子出什么事了?闹别扭了?要不要我这个媒人阿姨出面去劝劝?要是因为佟大国不好,你张不开口,我找玉敏说说去。”
羽沫妈摇摇头:“一个巴掌拍不响,都是不省心的孩子。”
“到底因为什么?都快结婚了,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温晴拉起她:“这石櫈上多凉啊,上你家去吧。我陪你走走,我跟孩子们聊聊。年轻人么,都脾气大,不定性,或许闹个小别扭,过几天他们自己就和好了。可别把你个老太太愁坏了。”
“缘分不够,恐怕难了。”
“这么严重?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就是觉得对不起你一番心意,给他们跑前跑后的。我们羽沫这个脾气,这个运气,哎———”羽沫妈说着,抹起眼泪来。
“你这也太多愁善感了。羽沫的脾气一直挺乖的,对你也孝顺,还要怎么着?这两个孩子不是一直交往都挺顺利的么,这说着就要结婚了,我想不管出了什么事儿,都应该还能缓和缓和,你也别太急了。”
两人说着话,一路往回走。
推了院门进来,只见大屋门锁已被挣开,锁头被扔在地上。
羽沫妈急着推门进屋,厅里高处的柜门虚掩着。抬手进去,反复摸了又摸,然后虚弱地跌坐在椅子上。ωωω.χΙυΜЬ.Cǒm
温晴吓了一跳,拾起锁,跟着进了屋,东瞅瞅西看看:“这门是被撬的吗?是不是进贼了?用不用报警?看着倒没怎么到处乱翻。呦,你这是咋了?到底丢什么了?”
“户口本。”羽沫妈一手捂着胸口,脸色难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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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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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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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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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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