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赵玖忽然暴怒,一个价值不菲的JDZ茶盏就这么飞了下来,粉身碎骨。热茶甚至溅到了一旁刚刚升官的玉堂学士吕本中的下摆上,引得后者退了几步。同时又和范宗尹、宗颍相视苦笑,只觉得国朝一百七十年来,这位官家是头一号的神武人物,但他这位爱妃的愚蠢恐怕也要远超历代前辈。
真不知道官家是怎么能忍的?身为天子,就算不喜渔色,但是选几个美人红袖添香总不过分吧,怎么就能对这一再惹事的贤妃无限宽容,难道仅仅是因为不忘旧情?
这点静塞郡王杨沂中倒是知道点什么,但是他只管牢牢拦着要去给母亲求情的宜佑公主,别的是什么都不管的。
果然,身心俱疲的赵官家不想再多费口舌,直接道:“制令,贤妃潘氏降为昭容,即可送回东京。”不待贤妃反应过来,又道:“宜佑也大了,从今往后就跟着她两个姐姐一起居住学习,自有傅姆照顾,你不必多管了。”
潘贤妃,不,潘昭容只感觉到天塌地陷,这剥夺孩子的抚养权,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可是远远比降位分可怕的,她还要再说什么,可赵玖已经烦了,“再哭,德佐你也不要抚养了。正好太后们膝下寂寞,想来是不会介意多为孙辈操心的。”
德佐是皇次子,潘氏唯一活着的儿子。
潘昭容顿时像被卡住了脖子,连宜佑也不敢再哭了,这个小姑娘已经七岁了,历来最得官家宠爱,但是身在皇家的孩子,又怎么会不明白,失去了父亲的宠爱代表了什么?
赵玖看着被恭恭敬敬请走的潘氏母女,心里怅然地知道自私维护着地一份天真情分荡然无存了,但是作为帝王,这本来就是奢饰品,特别是在威胁国家安稳的时候。
但他的一点矫情心思别人是不知道的,兼任了燕京宫使的宗颍就硬着头皮出来问道:“敢问官家,掖庭里那些.....燕云大族女子,该如何处置?”
是的,这就是潘氏触怒官家的原因,她居然为了行宫里多了韩世忠送来的几百个淑女,哭哭啼啼地向赵玖告状,要治人家的罪。
说到这个赵玖就来火,吼道:“你宗颍还好意思问我,真不过走了三个多月,回来奔丧,宫里竟然多了几百个名媛,还都是抄家抄出来的,他韩良臣是个什么德性朕清楚你不清楚?他让你接收你就接收,就算你不敢得罪他,不会去禀告胡经略吗?唯唯诺诺,宗忠武一世英雄,怎么就生出你这样的.......”好歹是念在宗泽,没继续骂下去。
饶是如此,宗颍也是脸色惨白,摇摇欲坠,忙不迭地磕头认罪。
不过赵官家到底是赵官家,向来不走寻常路,道:“去年北伐一年耗费巨大,朕不养闲人,但她们都已经无家可归,也不能冻死她们,正好这宫里也没几个干粗活的宫人了,蓝珪,你安排下去,叫他们洒扫煮饭,先给朕收拾收拾行宫吧。宗颍你也别以为自己没事了,等大宗正忙完了,你去找他交接,朕那帮兄弟子侄不是要婚配吗?正好朕给他们挑一群琴棋书画的大家闺秀,这下不会有人说朕刻薄兄弟了吧!”
众人目瞪口呆,再次认识到此前这位官家真可谓是一等一的任性天子。道君皇帝真是拍马也不能及啊!
吕本中看着宗颍灰溜溜而去,赵官家一时转入后堂不知道和杨沂中发什么牢骚去了,一把拽住也想跑的范宗尹,拉着她去了殿外的茶水廊坞,问道:“觉民(范宗尹字)兄,这些燕云大族女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又干秦王什么事?”
范宗尹白白胖胖的脸上尽是为难尴尬,喏喏道:“吕兄,这事涉多方.......”
吕本中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到底让这位“三照学士”顶不住了,仔细想想,一来吕本中他爹不仅是当之无愧的天下文官首长,于自己有提拔之恩;二来这事官家没瞒人,事实上也瞒不住人,自己不说他也会知道,不如卖个好,于是缓缓道:“此事其实还是故去的吕忠肃惹出来的......”
话说吕浩颐考虑到河北民生凋敝,将来复兴必然要钱要粮,可南方那边已经力有不逮,于是就把目光盯上了那些燕云大族。这些人家不是唐末的节度使,就是什么五代的刺史,那个不是几百年的基业,良田财帛还能少了?
只可惜他体力已透支,于是以河北大都督的名义命令韩世忠借着新军的事情,让他们交出武器,再检地,查验藏匿人口,释放奴仆,要是有抵抗的那就更好办了,直接按谋逆罪论处,抄家砍头一条龙服务。
那韩世忠何许人也,乃是河东路元帅、功封秦王,平常人站在他面前不腿软就算是好汉了。更不用提四万韩家军就在燕山附近,当地豪族哪个不是战战兢兢、逆来顺受,要人给人要田给田,生恐他一个不高兴直接出兵,从根子刨了他们几百年的家当!
但这样一来韩元帅就犯难了,这么点东西怎么够看的。最后也不知道哪个天才给他出的注意,说是当初金国人大肆任用这些燕云汉儿为官时,这些天杀的汉奸为虎作伥,迫害河北百姓比真鞑子更甚。还有石州那边的老人托家族中在御营当差的后生实名告状,说有个伪官,中了粘罕元帅府的进士,做了知县,先自己剃了头,然后立在街上,让街上百姓头发皆不许越过他的头发,否则便要斩首,可怜他老汉的儿子不幸剃头晚了,就给砍了脑袋。
这还了得,别说韩世忠,就是胡寅也忍不了。一经查实,立即将此人缉捕归案处死,全家入罪,罚没家产。
如果事情只到这里,那就好办了,可是韩世忠竟然以此为契机,开始大量清查在金国为官的汉儿。别管在职辞职的,草菅人命的,杀!贪污渎职的,杀!在大宋有功名还出仕的,杀!......短短十日,真是刀光剑影人头滚滚,燕云大族起码少了一半人口,另一种的“天街踏尽公卿骨”。等胡寅反应过来及时叫停之后,别说世家大族了,就是中产之家也是人人自危了。
这贪生怕死是人的本性,虽然畏惧北伐大军,可你要把人逼到份上了,那可是会出大问题的。比如已经有人开始偷渡高丽甚至投奔完颜氏,甚至干脆和执法的军士拼命,造成了小规模流血事件,这无疑给整个燕云地区的治安带来了极大的隐患。
要知道当年金国统治之下不少人也是被逼着当官的,你韩秦王这么搞,那咱陛下说的“驱除鞑虏、恢复中华”还有啥意思?
吕本中听到这里,也是道:“秦王确实过了,南北分隔百年,家父都说过燕云汉儿已经不把南方人当同族了,如此杀戮,雪上加霜,不知道要费多少力气才能弥合。”Χiυmъ.cοΜ
范宗尹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个只会写诗的老公子竟有这等见识,看来果然是不能小看任何人。至于官家为此气急败坏的写了信一千字不带重样的大骂了韩世忠一顿,他们则是不知道的。
却听吕本中又问道:“不过这些女子又是怎么回事,秦王从龙最早,怎么会不知道官家从不渔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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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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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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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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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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