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御医说紫菀的胎向不稳,生产时可能会有危险,所以他查阅了许多医书案例,可得到的结果都很不好。
医书上说,生产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总结了所有案例,生产一共有三种可能。
第一种,母子平安。
第二种,去母留子。
第三种,母与子皆亡。
生产本就危险,紫菀的胎向又不稳,蓝释整日阴沉着脸命人去寻对生产有经验的大夫和稳婆,甚至洛神珠都被他掳过来了。
吩咐完属下继续去找大夫和稳婆,他匆匆回了凤鸣宫。
可殿内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他蹙着眉头出来,询问一旁洒扫的宫女:“娘娘呢?”
宫女屈膝见礼:“回陛下的话,娘娘觉得殿内闷热,去御花园赏花了。”
蓝释的脸色更冷了,吓得小宫女哆哆嗦嗦的险些站立不稳。
他什么都没说,步履匆匆的出了凤鸣宫,朝着御花园走去。
御花园的凉亭内,紫菀正与洛神珠对弈。
“近来可有觉得身子不爽利?”洛神珠问。
紫菀摇摇头,无奈道:“阿释太小题大做了些,竟将你都寻来了。”
洛神珠轻笑一声,声音温润:“有阿释在,紫藤不敢对太妃娘娘和老将军他们做什么,我待在白城也无事可做,倒不如出来瞧瞧。”
紫菀停下动作,认真的看向洛神珠。
“洛神珠,谢谢你。”
洛神珠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紧接着垂眸将棋子落下,他道:“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紫菀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便听到身后传来蓝释的声音:“姐姐,你怎么来这里了!”
紫菀回头看去,只见蓝释正一脸不满的看着她。
紫菀:“总是待在屋内觉得烦闷,就想出来走走。”
蓝释听着紫菀话语间的亲昵,握住白子的手不禁紧了紧。
蓝释伸手将紫菀扶起来,责怪道:“御医说了,你如今胎向不稳要好生将养。”
说完他冷冷看了洛神珠一眼,“我将你叫来是为了照顾姐姐身体,不是让你来给朕添乱的!”
冷眼看向紫菀身后的蘼芜玉簪以及石竹,那一眼压迫感十足,“再有下次,你们也不必在姐姐身边伺候了!”
“阿释!”紫菀无奈的看了蓝释一眼,“你何时学会指桑骂槐了?”
看向紫菀时,蓝释眼中的冷意瞬间消失,他边扶着紫菀往回走边解释:“阿释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想让他们照顾好姐姐罢了。”
紫菀没理他,偏头看向洛神珠无奈道:“阿释现在看我看得紧,咱们改日再聊。”
洛神珠笑着颔首。
蓝释冷哼一声,想拉着紫菀快些走,又怕她身子承受不住,迁就着紫菀慢悠悠的走回凤鸣宫,他已是生了一肚子气。
看着面色不愉的蓝释,紫菀轻笑一声,“怎么了,谁惹我们阿释生气了?”
蓝释冷哼一声,“我就不该将洛神珠叫过来!”
“那你再派人将他送回去不就好了?”紫菀道。
蓝释抿了抿唇,终究没应下。
洛神珠是有名的神医,虽然自己不喜欢他和姐姐走得太近,但他的医术摆在那里,有他在,姐姐生产时就多一份保障。
紫菀自然明白他的想法,温声哄道:“你同他置什么气,我与他已经许久未见了,如今有缘再见,叙叙旧有何不可?”xǐυmь.℃òm
“叙旧并无不可,可是他心悦姐姐!”蓝释委屈道。
紫菀面上的笑意一顿。
她还以为洛神珠表现的并没有很明显,她知道只是偶然,却没想到竟连蓝释也知道,
蓝释见紫菀顿住,心头一颤,轻声询问:“姐姐为何不说话?难不成……姐姐也喜欢他?”
“胡说什么!”紫菀训斥。
“当初离开渊国时,我利用了他的心意,所以至今心中有愧。”紫菀垂眸道。
紫菀的模样不似说谎,蓝释渐渐放下心,想了想,他道:“那阿释和姐姐一同补偿他,我这就去问问他想要什么,我都给他。”
紫菀蹙眉,不悦开口:“阿释,真心无价,洛神珠那样光风霁月的人,你这般做是在折辱他。”
“那该如何是好,阿释不想姐姐的心在别人身上,亏欠也不行!”蓝释开始撒娇。
紫菀叹了口气,“容我好好想想。”
因为胎向不稳,紫菀生产时,产婆费了好一番功夫,整整生了一夜,蓝羽涅才落地。
蓝释在外面等了一夜,拜遍了诸天神佛。
婴儿啼哭的那一刻,他停下所有动作,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房门,直到产婆抱着婴儿出来报喜。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娘娘产下一位皇子。”
蓝释看都没看蓝羽涅一眼,哑声道:“娘娘呢?娘娘可有事?”
产婆面上笑容一愣,紧接着道:“娘娘无碍。只是力气用尽,如今昏睡过去了。”
蓝释提起的气终于放下,他径直往屋内边走边道:“朕进去瞧瞧。”
产婆急忙开口阻拦:“陛下使不得!产房污秽,恐会折损陛下的福气!”
蓝释回头恶狠狠的看了产婆一眼,怒斥道:“放肆!姐姐在的地方怎会污秽!再敢胡言乱语朕命人扒了你的舌头!”
产婆跪在一旁瑟瑟发抖,没人敢再阻拦他。
蓝释快步走进屋内。
产房内异常昏暗,因为他早早便命人用防风的布帛将门窗封了起来,看着屋内烛火半点不跳动的模样,蓝释还算满意。
产房里弥漫着血腥气以及浓重的檀香味,想来是产婆想用檀香压下血腥味。
他眉头又紧紧蹙起,吩咐玉簪将檀香灭了。
紫菀已经被蘼芜和玉簪收整好,本来已经昏睡的她在听到蓝释的声音后,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看着眼前胡茬都冒出来,一脸憔悴眼白充满血丝的蓝释,紫菀蹙眉问道:“你怎么进来了?”
蓝释抿着唇坐到榻边,伸出右手紧紧握住紫菀外侧的手,左手上前替她将微乱的发丝拨正,指尖轻抚过她苍白无力的面容,哑着声音还带着一丝颤意道:
“我想姐姐了,迫不及待想进来看看。”
紫菀无奈的呼出一口气,柔弱无骨的玉手轻轻的想要推开他,却用不上半点力道。
“快出去吧,这里脏。”
蓝释摇摇头,眼尾慢慢浸润上红色,他道:“不脏,一点都不脏,阿释想陪着姐姐。”
说完,他将头埋进紫菀的手心。
紫菀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却突然摸到点湿意,她动作一顿,手掌换了个方向安抚般摸上他的头。
“让我们阿释担心了。”
蓝释脸埋在褥子上轻轻的摇了摇头,闷声闷气道:“阿释已经寻到办法了,往后不会再让姐姐受苦了。”
紫菀身体已经累到极致,还没来得及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就昏睡了过去。
……
蓝羽涅从出生到三岁,都没有和紫菀共榻过。
因为蓝释太霸道了,每天都缠着紫菀,甚至将蓝羽涅当成了头号假想敌,有他和紫菀出现的地方,绝对不能有蓝羽涅的身影。
在私下里处置过几名侍奉蓝羽涅的嬷嬷后,再没有人敢在蓝释与紫菀在一起时,将蓝羽涅带过去。
紫菀每次提起,也都被蓝释含含糊糊的糊弄过去。
于是便导致了蓝羽涅以为这是正常的,极其珍惜与紫菀或者蓝释独处的时间,虽然蓝释总是对他冷着脸。
可他如今已经三岁了,又天资聪慧,与差不多大的孩童一起玩过后,便发现了他与旁人的不同。
回到住所后,他便将自己关了起来,无论下人怎么在外面呼唤,也不肯吭一声。
下人没办法,只能去凤鸣宫寻紫菀。
蓝羽涅向来聪明懂事,紫菀想不明白他今日这是怎么了。
自她生下蓝羽涅养好身子后,便夜夜与蓝释在一起,可一连两年她的身子都没有动静,此事自然有些不对,在她询问下才知蓝释竟用了绝子之药。
蓝羽涅是他们唯一的孩子,再加上她第一次当母亲,养得自然精细。
所以紫菀一听闻此事便立刻赶去蓝羽涅的住所。
站在门外,她轻声询问:“小涅可是遇到何事了,为何将自己锁在屋内?”
好一会儿屋内才传来回答,他带着哭腔道:“儿臣不得父皇母后的喜爱,便不想出去讨父皇母后嫌了。”
紫菀不明所以的眨眨眼,蓝释确实不太喜欢小涅,但羽涅终究是他的骨血,怎会真的讨厌呢。
自己不喜爱小涅更是子虚乌有之事,这孩子是从哪听来的谣传……
“父皇母后怎么会不喜爱小涅呢,你是父皇母后唯一的孩子,我们疼爱你还来不及,又怎会嫌弃,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
话落,房门突然被拉开,蓝羽涅精致的小脸上顶着好几道泪痕出现在紫菀眼前。
他仰着脸看向紫菀,眸中含着希冀哽咽着询问:“不是从哪里听来的,嬷嬷带着儿臣与别的孩童玩耍时,他们说自己从小就与母亲形影不离,甚至有几人夜里都与母亲同榻,可儿臣不仅没有与母后同榻过,甚至有时候几日都见不到母后一面。”
紫菀看着眼前儿子与蓝释神似的委屈模样,摇头叹息一声,俯身将他抱起来,用手帕擦干他脸上的泪痕,轻哄道:
“是母后疏忽了,母后第一次做母亲,有些事情并不知晓,所以小涅以后有什么事直接与母后说,母后会改的,好不好?”
蓝羽涅抿唇点点头,面上还是一副不太高兴的模样。
傍晚,蓝释来到凤鸣殿看见蓝羽涅后,眉头瞬间蹙起,想要偏头去给照顾蓝羽涅的嬷嬷使眼色,可一转头,却只瞧见伺候紫菀的几名宫女。
眨了眨眼,他走上前装作不甚在意的询问:
“蓝……羽涅怎么在这里?”
紫菀偏头吩咐完人摆膳,对着蓝释扔出一个重磅炸弹:“小涅晚上与我们一同睡。”
蓝释的视线瞬间射向蓝羽涅,看到他乖巧的与自己对视后,心中怒气更甚。
与紫菀说话时,怒气却全部被他隐藏下去。
“羽涅是男孩子,姐姐不是总说男女有别,还是让他一个人睡吧。”
紫菀嗔了他一眼,“什么男女有别,小涅才三岁。”
“可他在这里,我们夜里还怎么睡?”蓝释不甘心。
紫菀脸一红,瞪了蓝释一眼,恼怒道:“你若是觉得小涅在你没办法睡,晚上便不要在凤鸣宫歇了!”
蓝释瞳孔放大,委屈巴巴的看着紫菀。
紫菀见他这个模样,刚想缓和语气哄哄他,却感觉袖子被人拽了一下,她回头望去便见蓝羽涅正眼泪汪汪的看着她,声音里满含委屈:
“母后和父皇不要吵架,儿臣还是回去吧。”
紫菀刚软下的心瞬间又硬了起来,抱起蓝羽涅哄了半晌,将蓝释直接抛之脑后了。
蓝释在一旁都快气疯了,他恶狠狠的盯着蓝羽涅,暗恨自己当初为何那么不小心,搞出来这么个孽障!
从这日起,蓝释与蓝羽涅父子二人开始了斗智斗勇的日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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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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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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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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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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