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明明知晓女子身上不能留疤,竟还这样狠得下心。何须如此着急呢,又何须将所有事情都自己扛,殿下才十三岁,为何要背负上这样的重担……
蘼芜心中满是心疼。
陵游指挥着玉簪仔细对紫菀的伤口进行清理,嘱咐了一下最近伤口不能碰水,以及饮食问题,随后留下了一瓶上好的祛疤膏。
“那微臣就先告退了。”陵游躬身想要离去,却被紫菀叫住。
“陵太医留步,青贵人今日受了伤,陵太医恰好在这方面的医术高超,别人去本宫不放心,还得请你到青贵人那里走一趟,这祛疤膏也给青贵人留上一瓶罢。”
陵游躬身应是。
紫菀看向一旁愣神的蘼芜:“蘼芜,给陵太医带路。”
待两人走后,屋内又剩下了紫菀、蓝释、玉簪三人。
蓝释将陵游放在案上的药膏拿起来,对着挑完木刺的玉簪道:“你先出去罢,我来。”
玉簪抬头看向紫菀,待后者点头后方才行礼退下。
紫菀挑眉看着蓝释躬下身,仔细为她的伤口上药,这副乖巧的模样让她内心不免感叹一句:这孩子还挺孝顺……
于是,她看蓝释的眼神里就带上了些暖意,感受着少年指腹上的厚茧,难以想象他在玄国吃了多少苦。
“听闻你在玄国过得不好?”紫菀忽然问道。
蓝释手上顿了一下,又继续重复之前的动作,只轻轻点了点头。
紫菀右手怜爱的摸了摸蓝释的头发,“你既唤我一声姐姐,往后便有我罩着你,再也没人能欺负你。”
也不知道玄国那个老皇帝是怎么想的,蓝释这么乖的孩子都不喜欢,真是有眼无珠。
蓝释眼神一颤,连头上不停抚摸的手都忘了躲,抬头看向正在出神的紫菀。
他突然发现,面前这个比他大三岁的小姑娘竟长了副美人坯子,明媚艳丽,张扬似火。
他可以肯定,待她长大,定会美得不可方物。
虽然紫菀心里藏着很多事,但他知道,她和他不一样,她生长在阳光下,而他,生来就在最腌臜的黑暗里。
他的心思阴暗,阴暗到方才他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她不是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东西吗,那他偏不让她得逞,届时,她知晓自己的算盘落空,不知道会是怎样一副表情呢?
他想毁了这个生长在阳光下的小公主,想将她拉进深渊,让她再也看不到阳光,脸上再也露不出明媚的笑容。
到那时,她会是什么模样?
还会这般摸着他的头发说要罩着他吗?
不管会不会,总之一定比现在更有趣!
极力压住内心的兴奋感,蓝释垂眸遮掩住眼里病态的红。
可惜现在还不行,他是个识时务的人,现在他还做不了这样的事,还要再忍忍。Χiυmъ.cοΜ
紫菀等蓝释上完药,就把他打发回去了,因为接下来的长月居会很热闹……
不出紫菀所料,蓝释刚走,芷贵妃就过来了。
守在屋外的石竹:“奴给贵妃娘娘请安。”
听着屋外的见礼声,紫菀连忙起身相迎。
白芷对紫菀向来疼爱得紧,阴沉着脸进了屋子,二话不说便拉着紫菀的手检查了一番,见伤口不深才松了口气,随后便板起脸严厉的训斥:“菀菀,你怎能如此粗心大意,若是留了疤可如何是好?太医如何说?”
蘼芜候在一旁自责不已,闻言连忙回答:“回娘娘的话,陵太医留下了一瓶上好的祛疤膏,每日早晚各涂一次,连涂一月便不会留疤。”
芷贵妃紧提着的心终于落下,面色缓和了些。
“日后可要仔细着些,留疤算不得什么,然你身体娇弱,若是伤了身子看你到哪哭去!”
紫菀乖乖听训,心里暖洋洋的。
芷贵妃抿了口茶,出声屏退一应仆从,定定瞧了紫菀一会儿,神情严肃:“菀菀,近几日我听说了许多不好的传闻,母妃知晓你的性子并非如此,可是发生了何事?”
紫菀藏在袖摆里的拇指食指摩擦了几下,垂着眸子声音有些发闷:“儿臣不想再与那些人虚情假意的周旋了。”
芷贵妃自然了解自家女儿的脾性,她这个女儿性子极好,温柔端庄却也杀伐果断,不会伤及无辜也不会滥发善心,心中始终有自己的一套法则。
身为大渊最尊贵的公主,这样的性子可谓是完美至极。
可是如今的戾气太重了些……
芷贵妃叹了口气,敦敦教导:“你身为长公主,多少人都在盯着你这个位置,行差踏错一步便会万劫不复。身居高位,与人周旋是必不可少的事,如今有你外祖父护着,无人敢得罪你,可总有一天你要独立面对这一切。”
话虽这样说,但芷贵妃对她这个女儿唯一的盼望就是希望她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长大,从来不会强迫她做不喜欢的事,爱怜的抚摸着少女白嫩纤细的手指,芷贵妃缓缓道:
“母妃不会太过约束你,不管你如何做,要记住四个字‘师出有名’,这样才不会留下把柄,你可能理解?”
紫菀点点头,“儿臣省得。”
紫菀心里松了口气,鼻头却有些泛酸。
母妃的想法她明白,她原本还想着用什么办法和母妃解释她这几日的所作所为,却没想到母妃竟连原由都未过问便站在了她这一边。
然而她这一世,注定要让母妃失望了。
“皇上驾到!”
御前太监柴胡的声音从长月居外响起。
紫菀手指猛的掐入手心,力道大得手臂都有些颤抖。
起身去迎驾的芷贵妃走了几步感觉女儿并未跟上,有些疑惑的回过头便看到方才还乖乖巧巧的紫菀正透过窗棂死死的盯着长月居宫门方向,眼眶通红,眼白都布上了些红血丝。
她吓了一跳,连忙询问:“菀菀,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紫菀脑中嗡鸣声不断,心中翻涌着无尽的恨意与杀意。
紫檀!她最敬爱的父皇,却因祖父一族功高望重毫不留情的给祖父安上了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以她和母亲的性命威胁,祖父与舅舅才未曾反抗,含恨而终。
而紫檀却在祖父一族斩首后,转头便赐了母妃一杯毒酒,棺材都不让人准备,只草草用席子裹了尸体烧成了一把灰烬。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母妃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紫檀之事,只是因为他想、他怕、他觉得白家任何一个人活着都是在提醒他之前的种种,所以连母妃的全尸都不给留下!
而自己则被逐去看守皇陵,所受的苦楚,只有自己知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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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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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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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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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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